前腳高峻駕着馬車剛剛出了長安城,後腳皇城朱雀門前便被推出十幾人,只是瞬間,十幾顆人頭落地,染紅了朱雀門前的石道,看這些被斬首的人的服裝樣式,大多都是尚食局僕役,中間還摻雜着兩三個東宮的屬官。
一天之內,宣威侯身中劇毒遠走崑崙求醫的消息傳遍了長安城的勳貴府邸,同時,立政殿、武德殿和太子東宮也收到了消息,長孫皇后聽到消息,當場暈厥,李泰聽到消息,立馬動身去了東宮。
在長安城各方暗流涌動,暗自揣摩之時,宣威侯府卻是大門緊閉,聽說晉國夫人封閉了府門,謝絕見客,在府中吃齋唸佛爲宣威侯爺祈福。
然而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鍾子朔聽了府上來的人傳來的消息,立即縱馬狂奔從莊子上回到了府中,纔剛進門,就被小歡叫住。
“鍾管家,夫人說您回來之後讓您到祠堂去見她。”小歡說道。
鍾子朔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鍾子朔到了祠堂,就只見祠堂大門敞開,王氏跪在玄家祖宗的牌位面前,不言不語,即使知道鍾子朔已經到了,也不吱聲,鍾子朔就躬身站在門外等着,也不出聲打擾,過了好一會兒,王氏才起身走出祠堂。
“夫人。”鍾子朔躬身行禮。
“子朔,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王氏開口,語氣冰冷:“刺客,綁架,中毒,一環連着一環,一次比一次狠毒。”
“夫人的意思是......”
“主動去查吧,皇宮裡咱沒有辦法知道些什麼,就從侯府開始查起,侯府、莊子、整個長安!將人都派出去,給老錢寫信,他手底下人多,分佈的範圍也廣,消息會靈通一些,夫君當年的舊識也都休書一封送過去,此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有關的無關的統統徹查。”
“夫人,這樣做,動作是不是太大了些,給老爺的舊識寫信什麼的,未免驚動太多人。”鍾子朔猶豫的說道。
王氏這麼做在別人眼裡看來可能有些瘋狂,可是畢竟自己的兒子中毒,生死不明,若是心中這口怨氣發泄不出來,後果可能更爲嚴重,雖然這樣做有可能會攪動的長安城滿城風雨,可是王氏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何事,他只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馬車上正被送去崑崙山。
“無妨,無非就是長安城裡的一幫老狐狸不樂意而已,哼,傷的倒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他們怎麼會着急,從今天起,府上除卻孫道長之外,其餘人等,一律不接待,若有擅闖侯府者,殺!”王氏一臉冰冷的說道:“對了,別院那邊如何了?”
王氏所說的別院,正是玄臨道一家住的院子。
“回夫人,表老爺最近這幾天一直進進出出,結交長安各路達官顯貴,至於李氏,一直在院子裡督促表少爺讀書,沒什麼大動靜。”鍾子朔回道:“夫人,出正月已經快一個月了,還是要讓他們繼續住在府上嗎?”
提起那一家子,王氏也是有些煩躁,但是卻不能開口攆人,這倒是讓人鬱悶的很,揮了揮手:“算了,就讓他們這麼着吧。”
“夫人,那咱們封府的事情,要不要支會他們一聲,省的到時候再生出什麼事端。”鍾子朔問道。
“嗯,去說一聲吧,現在整個侯府,只需府上的採買人員進出,其餘人等,都在府內老老實實的呆着吧,至於出去採買的人員,派莊上過來的人盯住,一旦有可疑人員接觸,立刻順藤摸瓜查探。”王氏說道:“封地上是不是還有三個刺客沒處理?”
鍾子朔點了點頭。
“一併處理了吧,這麼長時間沒動靜,我也沒耐心等下去了,看來他們已經成爲了棄子。”王氏風輕雲淡的說道。
“是。”鍾子朔是知道的,王氏心中有怨氣,那三個刺客倒黴的成爲了這次事件王氏怨氣的承受者,若不是此次玄世璟出事,他們也許還能多活上兩年也說不定。
侯府西別院,玄臨道和李氏一聽宣威侯府要封府,府上除卻採買人員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當場就炸了毛。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出。”李氏站起來大聲嚷道。
“這是夫人的命令。”鍾子朔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是,就算是表嫂的命令,我們也總不能一直窩在府上吧。”玄臨道爲難的看着鍾子朔,這兩天,他好不容易纔跟長安城的幾個官員攀上關係,若是此時被困在府中,豈不是前功盡棄。
“這是您自己的事情,與府上無關。”鍾子朔依舊面無表情。
“好,好啊,好你個鐘子朔,你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們好歹也算是這侯府小半個主人,你一個下人,竟然敢這麼對我們說話。”李氏叫罵道,也顧不得自己現在依舊是寄人籬下的處境,因爲趙王回了長安,李府的生意就可以重新拾起,他們又有了底氣。
“我的身份我自然清楚,只不過鍾某好心提心有些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欺人太甚!”李氏抓起桌子上的茶壺,摔在地上,茶壺被摔的粉碎。
“好了,你還是別發脾氣了,還是想想怎麼辦吧。”玄臨道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這府上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封府,你也知道,這事兒,不好辦了,我看,咱麼還是找個機會搬出吧。”
“不行,爲了清兒,我們必須住在這裡。”李氏態度堅決。
立政殿,孫思邈在爲長孫皇后診脈,李泰和李承乾老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李二陛下則是在外面接見戴胄。
“戴胄,宣威侯中毒的事情想必你也聽到消息了。”李二沉聲說道。
“是。”戴胄迴應。
“此事交由你去查辦,儘快查明,也好給晉國夫人一個交代,查到幕後之人,不必告訴朕了,直接斬了吧。”李二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玄世璟中毒一事一直讓自己想起四年前玄明德臨死前的一幕,讓他即是煩躁,又是愧疚,這種感覺很壓抑,也很難受。
話說當時東宮,李泰剛到李承乾殿中不就,便有侍衛衝了進來,帶走了兩個內侍和一個宮女,李承乾文明白之後,這才知道,自己的殿中被人安排了人手,還是三個。
事實又何止三個,李二暗衛一共查出五人,其中還有兩人是東宮的屬官,雖然官位不怎麼起眼,但是接觸東宮的各項事物以及查探太子的動態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由這件事情引發了李二陛下在宮中大範圍查探排查內侍宮女的動作,凡是有嫌疑的人,都被驅逐出了皇宮,也包括李淵安插在皇宮內的幾個人手,只不過這幾個人手到現在,恐怕都變成了屍首。
貞觀四年的開春,無論是對朝中上下來說,恐怕都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吧,畢竟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而民間的百姓,還是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照常過着他們平淡樸實的生活,長安城裡的胡商依舊叫賣着貨物,金吾衛依舊一絲不苟的巡邏着長安的街道,每日一百零八遍淨街鼓還是照常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