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再一次回到了文成殿內,夫妻二人對案而坐。
案几之上,燭火搖曳,鐵爐子上的水氣滋滋輕響。
而趙昆與胡尚宮二人都安靜地立身於殿門口處,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地拿眼瞄向那對案而坐的陛下與皇后娘娘。
趙昆忍不住小聲地朝着胡尚宮道。“胡尚宮,你與娘娘來了多久了?”
胡尚宮倒也沒有隱瞞,輕嘆了一聲之後小聲地解釋了句。
“相當久,該聽到的,娘娘都聽到了。”
趙昆忍不住砸了砸嘴,得,這下子,可真是夠嗆的。
李世民張口欲言,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畢竟他也不清楚現在面無表情的愛妻觀音婢到底瞭解了多少。
好在,向來情緒控制十分出色的長孫皇后主動開口道。
“妾身知道,夫君做事,向來謀定而後動,今日夫君之舉,在妾身看來,分明是有意而爲……”
李世民長嘆了一口氣,看向長孫皇后,耐心地解釋道。
“嗯,爲夫的確是有意而爲,但並不是真的想要讓承乾去那麼做。”
長孫皇后只是輕挑了下眉梢,靜待夫君接下來的解釋。
“觀音婢你想必也知曉,承乾的成長,經歷了不少的波折,但是其志甚堅,這,既讓我欣慰,但又讓人擔憂。”
“爲人謙和,胸襟寬廣,對於一位帝王而言必須的品質。
但是,缺乏霹靂雷霆手段,還有銳利的鋒芒,這是承乾的缺憾。”
“爲夫日益年長,能作爲大唐天子,又能多久呢?”
“夫君!”長孫皇后臉色微變,低呼出聲來。
“你放心吧,爲夫現在還支撐得住,但是,倘若爲夫若是有事。
觀音婢覺得,以太子能應該得了接下來的局面嗎?”
長孫皇后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夫君,看着他繼續侃侃而言。
自己長子承乾的弱點,長孫皇后自然也很清楚,莫說是更加兇險的朝堂。
就是那笊籬一樣的東宮,太子現如今掌控都有些吃力,這是最讓人擔憂的。
雖然其中,興許有太子爲了避嫌的心思,但是,長孫皇后着實也有些擔憂。
夫君年紀越來越大,而日到,登臨帝位,主宰大唐權柄的,就會是太子。
倘若太子缺乏向夫君的手段,怕是登基之初,着實要掀起一場波瀾,稍有不慎,誰也說不好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妾身險些錯怪了夫君……”
長孫皇后主動地移到了李世民的身畔,輕撫着他那銀霜漸增的鬢,心疼地道。
李世民握住了妻子的纖纖素手,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地笑容道。
“是爲夫的錯,早知道觀音婢你能明我心意,一開始就不該瞞你。”
“爲夫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倘若他過於寬仁。
那麼爲夫也好早日替他清理一些荊棘,希望他日後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時,能夠順暢一些。”
長孫皇后依偎地夫君的懷中,輕輕地拍着夫君的後背,微微頷首。
此刻,她哪裡還不明白,年紀越來越大的夫君,怕是已經下定了決心,開始給李承乾輔路了。
也是,至前朝以來,太子,就沒有能夠安然繼位爲皇的。
夫君希望李承乾這位性恪溫和而又胸襟寬廣的仁厚太子,能夠安然地接下這份重擔。
“夫君,如此一來,怕是要苦了夫君你了……”
“我爲的乃是整個天下,爲的是我大唐能夠繼往開來,昌盛萬世。”
長孫皇后目光愣愣地看向了遠處,內心裡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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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坐在馬車裡邊,臉上的那兩撇原本飛揚的短鬚,彷彿此刻也如同他那沮喪的心情一般耷拉了下來。
呆愣愣地坐着那晃晃悠悠的馬車裡邊,腦海裡邊一直在迴盪着父皇今日的那番言語。
還有他之前在那皇莊之中,與李祐之間的對答,反覆交錯,令他腦子已然是亂作一團。
“殿下,殿下……”此刻,馬車外面,傳來了寧忠小心翼翼地低呼聲。
李承乾彷彿被喚回了魂一般,目光終於緩緩聚焦,落在了跟前掀開了車簾的寧忠身上。
“殿下,到東宮了。宮門禁衛說,於詹事還有小程太保和房將軍此刻都還在宮裡,等候求見。”
聽得此刻,原本兩眼無神的李承乾彷彿被一管雞血注入了翹臀般,整個人頓時又精神了起來。
“處弼兄也在?快,快點,他們在哪?趕緊帶孤過去。”
李承乾興沖沖地跳下了馬車,連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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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二帶一個三……喂,於詹事你能不能別老走神,到你出牌了。”
程處弼拍下了一對三之後,看到了於詹事拿着竹牌,目光呆滯,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到我了是吧,我炸。”
“???”程處弼瞬間眼珠子鼓到了極致,看着那於詹事落在牌桌上的牌,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詹事,你這是在幹嘛,咱們倆是平農,房二郎纔是地主好不好,我就剩一張牌了,你居然炸我?”
一旁的房俊差點樂出聲來,不過看到處弼兄發地副氣極敗壞的模樣,識趣地控制住了表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要不起。
“……你又不提醒我,出了就出了,我一個六。”
“一個七。”
“……過!”程處弼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張七,咬着牙根,惡狠狠地道。他姥姥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明明自己已經算得好好的,房小二這個地主肯定沒有炸彈,自己三帶一隻要能過得去,那就能夠把房小子收拾掉。
結果這位走神的貧農同胞卻把自己計算得好好的牌局生生給打爛。
最終,房俊嘿嘿嘿地奸笑着放下了一長串的順子,然後一對一,之後一張小三,完美地結束了這把。
心中梗得無比痛苦的程處弼仰天長嘆,這麼好的牌,居然被戰友給攪和掉,並且還炸了一回加了倍。
意識到了自己出牌破壞大好局面的于志寧也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處弼老弟,多大點事,才一局而已……”
“才一局?方纔你至少打錯了五把牌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