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武僧之中有人暴喝一聲,一個魁梧僧人龍行虎步而來,大聲道:“貧僧覺運,請這位將軍賜教。”
這是要應戰了!
佛家也有怒火,玄甲騎兵剛纔罵的太狠,這些武僧本就是護法僧侶,只練武功不修佛法,所以涵養根本沒辦法喝志操青月兩人相比。
想幹仗?
大唐軍人就沒怕過誰。
幾個玄甲騎兵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尉遲寶琳伸手將他們攔住。他見這武僧腳下沉穩,顯然是個經年練武的高手,普通玄甲騎兵還打不過他。
自古以來打仗都是兵對兵將對將,佛門既然出了高手,玄甲騎兵當然也得出人。尉遲寶琳親自跳出來,衝這武僧嘿嘿一笑,嘲諷道:“好好一個漢子,卻取個名字叫絕孕,難怪你會出家當和尚。來來來,本將軍和你玩上兩手。”
對面覺運武僧暴吼一聲,怒道:“平僧法號覺運,不是絕孕!”
“都一樣,本將軍沒讀過書,我就這麼認爲了!”尉遲寶琳施施然走到他跟前,目光和武僧冷冷相對。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韓躍輕輕一扯青月,低聲道:“你不勸勸?我麾下這員虎將可是出了名的兇狠,他老爹乃是尉遲敬德。”
青月淡淡一笑,悠悠道:“貧僧的師兄武功高強,我對他有信心……”
一個‘心’字還沒說完,猛聽覺運武僧嗷嗷痛叫出聲,忽然雙腿夾緊褲襠,整個人直接跪了下去。
只見尉遲寶琳施施然收回右腳,面帶得意道:“咱家侯爺說過,打架先踢蛋,萬事贏一半。嘖嘖嘖,侯爺睿智,這招果然厲害!”
“侯爺威武,將軍威武!打架先踢蛋,萬事贏一半!”一羣玄甲騎兵大呼小叫,臉色帶着敬佩之色。
青月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轉頭看了看韓躍,怔怔道:“這種下流招數是你教的?”
韓躍故作忸怩一下,嘿嘿道:“都是我成名之前的絕學,除了打架踢蛋,還有抓奶龍爪手,打眼圈,跺腳尖,搗尾巴邊等等,咳咳,本侯爺精研武學,你不用這般敬佩。”
青月面色古怪,望着眼前少年越說越興奮的架勢,十分懷疑佛門這次找錯了人。這哪裡是天下聞名的涇陽侯,分明是個無賴潑皮混混。
遠處志操老僧卻忽然宣了聲佛號,意味深長道:“世事每從小處起,一點蟻穴潰長提。打仗就是要克敵制勝,什麼招式都可以使用。老僧剛纔聽涇陽侯所說,那抓奶龍爪手莫非是專門對付女人。而那打眼圈,跺腳尖和搗尾巴邊聽着順暢無比,想來是一套連貫動作,雖然不是精深武學,但卻是街戰制勝法寶。”
韓躍大喜,心中頓生知己之感,忽然覺得這老僧也並非那麼惹人討厭。
所謂打眼圈,那是混戰第一絕學封眼錘,用完此招之後敵人必然眼疼欲裂,隨後就可以接一招跺腳尖。如此狠狠一跺,敵人必然疼痛彎腰,順手就可以接一招搗尾巴邊。
什麼是搗尾巴邊?按照現代醫學分析,人的尾骨沒有完全退化,如果用膝蓋狠狠一頂,劇痛何止鑽心。
這一套動作乃是街頭混混常用絕學,韓躍穿越之前很是嫺熟,這些年隨着身份越來越高,已經好久不曾使用,有時感覺很是懷念。
想不到志操這個佛門大德高僧竟然也懂,如何不大生知己之感?
“涇陽侯勿須驚訝,老僧出家之前也是個討生活的綠林人物,你所說的招式我雖然沒聽過,但卻用過類似的手段。”
旁邊幾個武僧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到他們向來敬重的主持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黑歷史。
韓躍捏着下巴想了一想,忽然對遠處一個侍衛招手道:“拿一壺酒來,本侯爺要和志操大師喝上兩杯。”
那侍衛急匆匆而去,不多時抱着一個酒壺飛跑過來,看他那小心翼翼架勢,彷彿懷裡抱的不是酒,而是天下第一寶貝。
確實是寶貝!
先說酒壺,乃是韓躍專門燒製的透明琉璃,大唐琉璃貴比黃金,有時候拿錢還不一定買到。
再說酒,那真是實打實的寶貝了。大唐之人無不愛酒,曾有一首名詩讚揚,曰: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什麼是綠蟻酒,其實就是低度米酒,因爲釀造手法不精造成酒中雜質太多,所以纔會呈現綠色。韓躍這酒則不同,用得乃是後世有名的高度酒釀造法門,不但清澈如泉水,而且甘冽似瓊漿。
尤其第一批釀造的美酒已經有四個年頭,一直深藏地下掩埋,窖藏美酒遠非大唐的綠蟻酒可比,難怪衛士當做寶貝一樣小心抱着。
韓躍一把抓過酒瓶,轉身對志操老僧意味深長道:“大師,肉是大鍋燉肉,酒是高度美酒,敢飲否?”
“阿彌陀嗎,善哉善哉!”志操雙手合十,淡淡道:“老僧已有五十年未曾聞過酒香,今日涇陽侯盛情款待,便是佛祖也會頷首同意。今日已破肉戒,再破酒戒又何妨?”
他盤膝坐在地上,忽然伸手把碗一遞,對着那個被踢了褲襠的武僧道:“覺運,去幫老僧討一碗飯來,要肥肉!”
覺運呆了一呆,他面色古怪看了方丈一眼,感覺自己的智慧無法跟上節奏,無奈乖乖接過大碗,走到鍋邊請伙伕盛飯。
由於剛剛被踢了蛋,導致這武僧走路都有些不正常,旁邊一羣玄甲騎兵嘿嘿怪笑,指着他不斷點評幾句。
覺運又羞又怒,面色脹紅難堪,急慌慌盛了飯轉回,恭敬遞給方丈。
志操看他一眼,微微嘆了口氣,淡淡道:“佛門清淨地,皆須有慧根,你以後不要練武了,去做個行腳天下的苦行僧吧。”
覺運又是一呆,但卻不敢反駁,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忽然撕下身上的武僧袈裟,就那麼穿着內袍轉身離去,腳步又快又急,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那架勢,竟然真是要去做個行腳的苦行僧。
志操轉頭微笑道:“涇陽侯你看,覺運對你麾下的將軍不敬,那就是對你不敬,所以老僧懲罰他去苦行天下。你是我佛門預定的護教之王,便是老僧惹了你一樣也得受罰。”
韓躍拿着酒壺‘砰’一下打開,瞬間酒香四溢,他仰頭幹了一口,隨即意味深長道:“好酒,釀酒如做人,需要按章辦事,否則喝起來就沒有酒香。大師隨口一言便定了一個僧人後半生的命運,你佛家的戒律很森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