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腳步聲，但又不完全像。
不算太響，但周遭環境十分寂靜，加之迴響繚繞，因此聽上去有幾分瘮人。
白天陽把手機的光芒往後照射而去，光斑晃悠了一圈，最後落在鐵軌上。
“啊！”
王清月害怕得躲到了白天陽身後。
白天陽也覺得毛骨悚然。
是雲搖金！
她破碎的殘體，正沿着鐵軌往前爬動。
不但是頭部所在的那一塊殘體，身體其他部分也在沿着鐵軌往前爬。
白天陽和王清月停下腳步，雲搖金也停了下來，擡起頭，看着他倆。
白天陽看她嘴脣蠕動，似乎在說什麼，可是距離太遠，實在無法分辨。
“怎麼跟冤魂一樣？好可怕，好可憐……”
白天陽說道：“我過去看看。”
“不要！”王清月尖叫一聲，死死抓住白天陽的衣服。
但黑暗中，還是能聽到一陣陣“咔踏”、“咔踏”的聲音——雲搖金的軀體還在試圖朝白天陽所在的方向爬動。
白天陽頭皮發麻，想着該如何脫身。
現在的問題是，出口到底在哪裡？
整個隧洞的四壁，只有一些小孔能夠讓外面的陽光透入，而這些小孔最多也就5分米的直徑。
就在白天陽琢磨怎麼脫身之際，王清月猛地尖叫了一聲。
“啊！我跟你拼了！”
她放開白天陽，發瘋一樣衝到雲搖金近前，拎起她的一條腿，狠狠地向後扔去，然後又拿起另一塊軀體，在鐵軌上發瘋一樣狠砸，然後扔開。
“滾！滾啊！”王清月一邊做着這些癲狂的動作，一邊歇斯底里般地大叫。
過了一會兒，王清月終於力竭，坐在了地上，不停地抹着眼淚。
不過，雲搖金不再動彈了。
她的幾塊軀體就在距離王清月大概3米左右的地方，不再動彈。連頭顱也頹然靠在地上，沒有任何動作。
白天陽走過去，拉起王清月，說道：“可以了，應該可以了，我們走吧。”
王清月一把抱住白天陽，把臉埋在他胸口，痛哭出聲。
白天陽一邊輕聲安慰，一邊拉着她，朝着隧洞一頭走去。
“天陽哥，你有聽到嗎？”忽然間，王清月又顫聲說了一句。
白天陽嚇了一跳，他發現王清月的身體顫抖得厲害，立刻也側耳傾聽：“什麼？”
可是，他很快意識到王清月爲什麼顫抖了。
“咔嚓”、“咔嚓”的聲音再次出現。
白天陽連忙回頭。
此時，隧洞頂部的一些孔洞透射入陽光，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雲搖金的幾塊軀體還在原來的地方，連姿勢都沒有動過。
那……那種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王清月拉着他，朝隧洞的深處跑去。白天陽只能跟着，但他還是不停地回頭，想鬧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
幾分鐘後，他得到了答案。
隧洞的另一頭，沿着鐵軌，有東西正在爬過來。
那是破碎的軀體——起先只是模糊不清的輪廓，但隨着距離的接近，迅速清晰起來。
是那個“白天陽”的。
一共三塊——兩條胳膊各連着一部分軀幹，其中一塊還帶着腦袋；還有一條右腿。
三塊破碎的機器人軀體速度雖然不快，但還是在努力縮短和白天陽、王清月之間的距離。
白天陽只覺得頭皮發麻，這一下索性拽着王清月奔跑起來。
王清月也使出全身力氣跟着。
跑了足足6分鐘，白天陽腳下猛地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頓時跌倒。王清月也被帶倒，撲在白天陽身上。
“他還在追嗎？”王清月顫聲說道，“他還在追嗎？”
白天陽沒有回答，而是朝隧洞的來向看去。
“白天陽”破碎的軀體還依稀可見——它一直在追。
非但如此，白天陽看到，在那幾塊機器人碎片後方，大概20米處，影影綽綽地有另外至少5條黑影正在走動。
這5條黑影的身形、打扮幾乎一模一樣，連走路的姿勢和頻率都是完全一樣的。
白天陽倒吸了一口涼氣，喉嚨裡不由自主地發出“呼”的一聲。
“怎麼了？天陽哥？”王清月說道，“那幾個是誰？他們，他們怎麼都那麼像你？”
白天陽冷冷說道：“呂制豪夠狠。”
沒錯，呂制豪夠狠。
“狠”就“狠”在，他造了不止一個“白天陽”，而是造了一批。
此刻，那5個“白天陽”正快速朝白天陽這邊接近。
白天陽只能拉起王清月，朝隧洞更深處而去。
但很快，他就絕望地發現，隧洞已經到底了——前方就是冰冷、光滑的洞壁。
“啊！”王清月猛地大叫起來，“你看，天陽哥你看，地上都是什麼？”
白天陽依言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地面上都是機器人的碎塊。
甚至可以說是碎屑。
幾米外，那個四分五裂的“白天陽”可以說是“碎塊”，而這裡的地面上都是“碎屑”。
給白天陽的感覺就是，這些機器人或者機器人的零件似乎曾經被放進磨盤裡，進行過殘酷的碾磨一樣，稀碎的東西地面上到處都是。
剛纔把他絆倒的，就是這樣一堆東西，似乎是一條胳膊（被碾磨得扁扁的），外帶上面的一條電線。
“嘎！”
一聲脆響。地面上的“碎屑”開始顫動起來，同時白天陽感覺到，地面似乎在擡升。
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那邊廂的5個“白天陽”，連帶先前已經被列車碾碎的“白天陽”突然衝了過來。
最先那個傢伙衝到白天陽跟前，白天陽一肘子上去，正中對方鼻樑。那人身體一搖晃，一記兇猛的左勾拳招呼上來，被白天陽躲開。
白天陽反手又是一肘子，擊中對方下巴。同時，另一個“白天陽”也撲了上來，白天陽迅捷躲開。
白天陽正在和2個擬真機器人糾纏，忽然聽到旁邊王清月大叫：“天陽哥！天陽哥！”
白天陽心頭一凜，眼角的餘光看到，王清月已經被三個“白天陽”抓住。這三個“白天陽”就好像三條巨蟒一樣纏繞住她，讓她分毫也動彈不得。
白天陽叫道：“幹什麼！放開她！”可就這麼一分神的工夫，他就感覺雙腿被什麼東西死死纏住。低頭一看，是那個被列車碾碎的“白天陽”用胳膊死死箍住了自己的兩條小腿。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白天陽”也猱身而上，死死抱住了白天陽。
白天陽頓時分毫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他發覺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地面在擡升，而且是旋轉着擡升；而天花板也在降低，旋轉着降低。
沒錯，這裡就是一個“磨盤”，可以用來將報廢的機器人碾碎。
當然也可以用來碾碎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