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邈在爲長孫皇后診脈詢問點後。開口說出有八成抱肛治療還長孫皇后的氣疾,這下讓立政殿的衆人心頭大大是鬆了一口氣。
孫思邈沒有提筆開藥,也沒有繼續寒暄,而是直接說出了藥物好尋,藥引難找。李世民滿口保證,一定會將藥引尋到,交到孫思邈的手中。
但孫思邈卻沒有着急說出藥引是何物,而是閉口不談,眼神在太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兄弟臉上游戈。
李泰見狀心道:“不好。”
他可以說是將孫思邈得罪透了,從蜀中千里之遙,以押解的方式將孫思邈弄到長安,讓孫思邈憋了一肚子的氣。然後在魏王府,李泰心急之下弄巧成拙的擺出一個苦肉計,又讓孫思邈心生反感。
前情後事加在一起,李泰不知道孫思邈會在此時藉機如何的難爲自己。藥能治病,藥引或許也有用處,但憑藉着孫思邈的醫術,在藥引上玩點花招,讓自己難堪事真的耽誤了長孫皇后的治病卻是事大。
念及如此,李泰急忙趁着孫思邈沒有開口之前說道:“父皇,您看孫先生有把握醫治母后,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大家在母后身邊卻是打擾了母后的修養,我們是不是另尋一個地方再聽孫先生講述如何爲母后診治呢?”
李世民環視一圈,眼神在衆人再前掃過,低聲道:“青雀說的有理,我們出去談。”
李世民深深的向着帷樟看了一眼,擔憂的眼神好像能透過帷樟,看見躺在牀上痛苦的長孫皇后一樣。大袖一甩,率先走出大殿。
李世民一走,殿中的衆人自然要跟隨其後。
李泰快走幾步,來到長孫皇后的牀邊,拉起帷樟,看着一臉憔悴,卻強裝微笑的長孫皇后。
沒等長孫皇后開口說話,李泰輕輕拉住長孫皇后的手小聲的說道:“母后,您也聽見了,孫思邈說了能夠治好您的病症,您也就別擔心了,好好休養是最重要的,別的事情交給父皇和兒子吧。”
長孫皇后欣慰的對着李泰笑笑,緩緩的閉眼養神。
李泰爲長孫皇后整理好帷樟,轉頭對着站立在牀邊的閻婉輕輕一笑:“婉兒,辛苦你了。這裡交給你了,我去看看孫先生怎麼說。”
閻婉清楚孫思邈是如何被李泰請來的,言語中帶着一點機心:“殿下,你放心,母后這裡有我呢。”眼神卻望向還停留在殿中的孫思邈身上。
李泰輕輕拉起閻婉的手,一語雙關的說道:“放心,外邊有我在,你照顧好母后就行。”
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月牙凳上的太子妃蘇曼看着李泰,輕聲慢語的說道:“青雀,你們且去忙着,這裡有我和婉兒妹妹留下就好。”
李泰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對着太子妃行了一禮,起身也向着殿外走去。
孫思邈看見李泰動身了,纔跟在李泰身後。
李世民已經將太子、麗質等人領了出去,殿內只有李泰和孫思邈是最後兩人。
李泰邁步走出殿門,口中卻在對孫思邈低語:“孫先生,我敬您是名醫,是萬家生佛之人,但您也別惹本王將這份尊敬換成仇視。雖然你在鄉野之間頗有聲望,但也未必能敵得過我這個王爺的尊貴。”
李泰低聲警告着孫思邈,孫思邈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不緊不慢的跟在李泰身後。
幾步路而已,李泰沒時間多做警告,剛剛走出殿門,就被門口的侍女引到了側殿。
走進側殿,首先是一堵紫檀細綾屏風,四扇屏風上分別畫着梅蘭竹菊四君子。繞過屏風,一眼就能看見李世民端坐在主位之上,李承乾低頭垂手站立在李世民身後。
豫章早已將襁褓中的新城交給了侍女,此刻正站在側殿一側,和麗質兩人,分別拉着李治和小兄子,翹首以待的等着孫思邈的到來。
整個側殿麼有一個閒雜人等,全是長孫皇后的至親之人。唯一關係稍遠的豫章,對於豫章來說,從小由長孫皇后撫養長大,她和長孫皇后之間的感情和母女之情沒有什麼兩樣。衆人也習慣了豫章的存在,絲毫沒有感覺到突兀。
李泰不知道自己剛剛對孫思邈的警告是否起到了作用,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允許讓他再多說。李泰不怕孫思邈難爲自己,滿心的擔心都是怕孫思邈藉由對自己的怨恨,不爲長孫皇后全心全意的診治。
孫思邈醫術高深不假,後世對他神話也有一定的根據,但李泰是第一次和孫思邈接觸,患得患失之下,對他的醫德還有些疑惑。
孫思邈臉上掛着他那副招牌一樣,帶着絲絲胸有成竹意味的微笑,不急不慢的跟着李泰來到側殿。
李世民見到孫思邈到來,沒有責問他爲何這麼慢,而是對着身邊的側位伸手虛引:“孫老,請坐。”
李世民面色沉靜,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對待孫思邈也是客氣萬分。
孫思邈也不謙讓,一撩麻布長衫的衣襟,坐在李世民下首,說道:“陛下,這次是草民第二次有幸得見天顏了。草民也不矯情,您心急皇后娘娘的病情,老夫就先從這裡說起
孫思邈結果李泰親手奉上的香茶,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泰一眼,才轉頭對李世民緩緩說道。
“陛下,皇后娘娘的氣疾說起來是因爲產後失調,引寒入體,又過於勞爾”讓衆寒與停留在心肺!體五行,肺與屬熱。旋,聯而娘娘心肺之間有寒氣久存,就難免要有胸悶、氣喘、咳嗽不止的症狀了
李承乾站在李世民身後。皺眉說道:“孫先生,您是當代名醫,這醫理自然精通,但說給我們也聽不懂,就略過此處。還是說說母后的病情該如何醫治吧。”
李承乾看不慣孫思邈的做派,半軟半硬的給孫思邈一個釘子,表面上是在誇孫思邈醫術高明,暗地裡卻是責怪他再次賣弄。
李世民當然聽出了太子話中的意思,回頭責怪的瞪了李承乾一眼,轉過頭對孫思邈說道:“孫老,您看這病該如何醫治
李泰給太子李承乾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開口說話。
孫思邈好像沒聽出來李承乾話中的意思一樣,對李承乾拱手一禮,嘆息一聲回答李世民的問題:“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若是早些發現,其實並不難治。但這種病狀若非發病,就無法察覺。而一旦發病,想要醫治就有些棘手了。太醫院的衆位同行能共將娘娘的病狀維持到這種程度,卻很是不易了。草民也是在鄉野之間遇到過娘娘同樣的症狀,僥天之倖,曾醫治過幾例,所以才說有幾分把握。”
孫思邈這番話十分高明,連消帶打的暗中捧了太醫院衆多太醫一下,如此一來,各位太醫心中承着這份情,加上孫思邈在鄉野之間聲望極高,也就不好意思暗中爲孫思邈使絆子。或許還會配合着孫思邈,方便孫思邈行事。
李泰心中暗暗爲孫思邈喊了一聲“高”一番話就能擺脫掉太醫院衆位太醫暗中的嫉妒,年老成精這四個字送給孫思邈是再恰當不過了。
李世民眼神掃過側殿內的衆人,發現一個太醫都不在當場,不爲人覺察的搖搖頭,高聲吩咐道:“來人,傳旨,太醫院衆人醫治皇后有功,每人賞金二十兩。”
聽着小內侍跑出側殿傳旨,李世民看向孫思邈,若有所指的說道:“孫老,還有什麼需要聯配合的?”
聽着李世民傳旨賞賜太醫,李泰聽明白了孫思邈話中的含義。側頭望向孫思邈,孫思邈老臉不紅不白,彷彿李世民的傳旨和他一點關係夠沒有一樣。
低頭品了一口香茶,孫思邈緩緩說道:“陛下,才網草民在大殿之上也說過了,醫治皇后娘娘的藥物好找,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藥物配伍而成,但這藥引子卻是難尋
聽着孫思邈再次提到了藥引,李泰知道,這真正的肉戲來了。
“藥引”是引藥歸經的俗稱,是隻利用某些藥物引其他藥物的藥力打到病變部位或者某一經脈,起到一個“嚮導”的作用,或者還有增強療效、解毒、矯味等作用。
比如說利用黃酒的辛熱特性來舒筋活絡、發散風寒。利用薑湯的散風寒、暖腸胃。利用米湯保護胃氣,減少苦寒藥物對胃腸的刺激。這裡的黃酒、薑湯、米湯、都可以稱之爲藥引。
藥引一說在中醫體系中自古有之,孫思邈提出藥引,讓側殿中人病不感覺驚訝。但也有不少招搖撞騙之輩,利用“藥引”大做文章,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難爲患者的家屬,在患者家屬久尋不到的情況下,醫者爲其尋找,達到斂財的目的。
當然,孫思邈不會利用藥引來斂財,但李泰心中明白,孫思邈口中的藥引十有八九是衝着他來的,很可能借着這一說,來難爲他。藉機報復李泰將他千里押解到長安的怨仇。
李泰在心中擔憂,李世民卻直視着孫思邈,吐字有聲:“你說,我找。”
“那草民就說了,但有唐突之處,還望陛下勿怪。”孫思邈對着李世民深施一禮,然後侃侃而談。
“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嚴重,單憑湯藥恐怕無法治癒,所以還需要配合着針炎推拿等手段,才能見效。這針炎和推拿之法,草民年邁,心有餘而力不足,可以交給後宮的醫官,讓她們代爲治療
“這針炎推拿都是輔助的手段,最主要的還是在湯藥之上。湯藥也不能是單劑使用,需要運用到“聯方”所謂的聯方就是在短時間內連續喝下兩劑以上的不同湯藥,但又不是同時服用,還要分開一段時間。而皇后娘娘的病情比較重。草民剛剛想了一下,需要三副湯劑同時使用
“爲了不讓這三副湯劑互相影響,所以需要三種不同的藥引。”
李泰心中思忖,這孫思邈一定會藉此機會難爲自己,與其等他難爲自己,還不如主動送上門去,或許看在自己的表現上,孫思邈會更盡力的爲長孫皇后醫治。
李泰衝着孫思邈躬身一禮,低聲說道:“孫先生,這三副湯藥的藥引各是什麼?還請您吩咐。”
孫思邈打量了一下李泰,說道:“這第一種藥引很是平常,需要無根水一湯勺。”
無根水到是平常的藥引。所謂的無根水不過是取水的一種方法,初雪之水、朝露之水、清風細雨之水,都稱之爲無根水。若是不方便,流動的河水也可以稱之爲無根水。以無根水做藥引也是有些根據的,古代沒有喝開水的習慣,未沾地的雨水、河水、露水含有的細菌少,對治療效果的確有幫助。
聽到孫思邈將第一樣藥引定義在無根水屍,鬥泰心中暗笑,看來難爲自只的地方在第二。或者第引川卜六李泰也不出言詢問,只是冷冷的看着孫思邈,等他自己說出來。
“第二種藥引是,龍鬚灰”對別人來說這樣藥引或許困難,但對陛下來說卻是簡單之極。陛下是真龍天子,陛下的鬍鬚燒成灰,也就是這“龍鬚灰。了”
李世民聽到此處,莞爾一笑:“這倒也不難,鬍鬚而已,割了還能再長出來,還是聯的皇后病情要緊。”
“那第三樣藥引是什麼?”一直沒有出聲的麗質,在一旁小聲的詢問道。
孫思邈微微一笑,捋着銀白色的鬍鬚說道:“這第三樣藥引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孫思邈的目光在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兄弟之間來回巡視,緩緩說道:“這第三樣藥引被稱爲“奉親肉”來自“割股奉親,一說,這就不用我草民解釋了吧。”
李泰心中嘆息,來了,這重頭戲來了。
沒等李泰說話,李世具臉色一變,沉聲問道:“這是何解?”
孫思邈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皇后娘娘身染重病,這先天之氣缺失,而三位皇子年輕氣盛,這血肉中飽含先天之氣,對於皇后娘娘有溫補之效,所以
麗質心疼自己的兄弟小聲問道:“那用別的年輕之人的不行嗎?。
孫思邈緩緩的搖搖頭:“公主,您有所不知。母子連心,只有親人才可以,別人的是沒有療效的。
麗質再次追問:“我也是母后的女兒,用我的不也行嗎?”
“不行。女子屬陰,男子屬陽。病重之人本身陰氣就重,若是再用公主的,反而會起到反作用。”孫思邈裝作遲疑了一下,又說道:“當然,沒有這奉親肉也可以,不過是治療時間上會拖延一些時日,皇后娘娘會多遭受一些痛苦罷了。”
李泰心中清楚,孫思邈這是衝着自己來的,沒等李世民說話,李泰上前一步,朗聲喊道:“來人,拿把刀過來。”
太子李承乾被李泰的爽快刺激到了,高喊一聲:“四弟且慢。”說蔣間,從李世民的身後走了出來,直視着李泰,說道:“四弟,我是長兄,這事應該我來。”
李承乾這個時候能夠站出來,也讓李泰心中欣喜。
當場的衆人除了小兄子年紀不明白情況如何,其餘人都知道這兩兄弟在爭什麼。只有小兄子眨這亮閃閃的大眼睛,不斷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兩位兄長。
一貫怯懦的李治,掙脫了豫章的牽引,腳步緩慢卻十分堅定的走到李泰身邊,和李泰並排而立,低着頭,不敢看李世民的眼睛,低聲說着:“父皇,我也是母后的兒子,而且我最整日裡都沒什麼事情做,還是我來吧。
“別胡鬧。”這斥責之聲出自李泰的口中。
李泰拍拍身邊李治瘦弱的肩膀,低聲說道:“稚奴,你別胡鬧,我們兄弟之間,你是最小的,哪有看着弟弟受苦,而無動於衷的兄長呢。有兄長在,還輪不到你出頭。”
“四哥。
李治擡頭網要辯解,卻看到李泰緩緩的搖頭,肩膀上的力道也漸漸加重。這份力道讓麗質感覺到李泰的堅持,嘴角張闔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李承乾轉身,正對着李世民,沉聲說道:“父皇,四弟說的對,有兄長在,還用不上弟弟們。孩兒爲他們的兄長。理應是我。”
“大哥,此言差矣。”李泰從身後摟住太子李承乾的肩膀,臉上帶着點點的笑容:,“大哥,你不僅僅是兄長,還是儲君,需要幫助父皇處理國事的,你代表的不僅僅是家事,還有國事一說。你若是受傷,父皇就少了一大助力,所以,你也不合適。”
李承乾轉過身來,直視着李泰,卻見到李泰搖頭說道:“大哥,你若不是儲君,今天的事就該你挑大樑,但是你既然身爲儲君,爲了大唐,你不能冒一絲風險,所以,今天這露臉的事就交給我吧。”
“四弟。
李泰不管李承乾的召喚,徑直來到李世民身前,雙膝落地,身子挺的筆直,臉上淡淡一笑,平和的說道:“父皇,您還記得孩兒幼時病重的情形嗎?”
李泰這份平淡平靜中的堅定,讓李世民心也爲之所動,低着頭,直視着李泰的雙目,彷彿能穿越時光,看見李泰幼時的模樣。
“記得,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你又瘦又還整天躺在牀上睡覺,就連呼吸都是極其輕的,好像隨時都可能夭折。說實話,那個時候我還真沒想到你會長大
“是啊,那個時候孩兒都不知道一覺睡去是否能夠再次見到太陽,不過,很多時候,一覺醒來都能見到母后那雙溫暖的眼睛,那眼神中帶有關心與欣喜。忘不了母后在孩兒身上傾注的心血,也忘不了母后懷抱的溫暖,更忘不了這份恩情。不敢說是償還,這份似海的恩情孩兒無法償還。僅僅是想盡到做兒子的一份心意。僅此而已,還望父皇成全
李世民站起身來,雙手攙扶起跪地的李泰,語聲中帶有一點顫抖:“好,好個青雀,你母后沒白疼你一回
“趙志澤,進來
李世民對着門外大喊,語聲網落,趙志澤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立政殿側殿的門外。
李泰的眼神掃過含淚望着……豫章和麗質。搖頭笑道!“你們姐妹帶着小裡子出去毛。女孩子膽別嚇到你們。”
麗質一手牽着小兄子,一手捂着紅脣,淚眼婆娑的搖着頭。
不太清楚情況的小兄子也能感覺到房內的氣氛不對,側着頭,潔白的乳牙搖着肥嘟嘟的手指,怯生生的看着李泰。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李泰微笑着說道:“麗質,難道你連四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麗質還要在分辨幾句。卻被含淚的豫章拉住,輕輕的她耳邊嘀咕了幾句。麗質怨恨的瞪了依然在穩坐的孫思邈一眼,萬分不願的咬牙帶着小兄子離去。豫章跟在麗質身後不停的回頭看着李泰。
打發走了這姐妹三人。李泰沉穩的走到趙志澤身前,撩起月白色長衫的下襬,就要揭開緊緊繫在腰間的腰帶。
這時孫思邈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盞,故作疑惑的問道:“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麼?爲何如此失禮?”
“做什麼?”李泰側頭看向孫思邈,問道:“孫先生,是您要求的,奉親肉”膝上曰股膝下曰臉。這“割股奉親。不是要割腿股之處的肉嗎?”
孫思邈呵呵一笑,捋須說道:“殿下誤會了,割股也不一定要腿股之處。您只需要在身上任何一處。割下成人指甲大小的一塊肉就足夠了。”
孫思邈的話讓李泰一愣,確認道:“任何部位?指甲大小?”
看着孫思邈不斷的點頭,李泰心中是又氣又恨。
他根本沒想到孫思邈會如此戲弄與他,聽着非常嚴重,到最後卻雷聲大雨點小的之要求指甲大小的一塊。他心中已經做好了割下來個,半斤八兩的準備,沒想到孫思邈最終卻高高提起,輕輕放下。
看着孫思邈臉上淡淡的笑容。李泰心中是越發的憤恨了起來。
忽然間李泰心中一動。再次問道:“孫先牛,是一共需要指甲大還是每次需要指甲大小?”
李泰可怕孫思邈來一個鈍刀子割肉,讓他每天來個指甲大一直到長孫皇后瘡愈,那樣一來,李泰這條小命就算是毀到孫思邈身上了。
李泰的問詢讓孫思邈先是一愣,隨後苦澀的一笑,打量着李泰並不健壯的身材:“殿下,您想什麼呢?當然是一共就需要指甲大若是每次都需要,那不是治病救人,是在謀害你。”
李泰心道:“你這就不是謀害了?”
斜眼瞄了孫思邈一眼,也不想聽他解釋,當着李世民的面,李泰挽起長袍大袖,露出了上臂,瞄了已經拉好架子的趙志澤一眼,笑着說道:“趙將軍,您下下手可快着點,我可是怕疼的。”
趙志澤仔細的看了李泰一眼,發現李泰是在用笑話緩解着自己的情緒,也配合道:“殿下放心,末將在戰場拼殺多年,砍過不知道多少人頭,一定不會讓您感覺痛苦的。”
趙志澤的冷笑話讓李泰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臉上的微笑變成了苦笑。
趙志澤才把橫刀押出來,孫思邈在一旁笑道:“還是草民來吧。”伸手從醫箱裡拿出一把別骨小刀,又拿出一個瓷瓶,向着刀面輕灑一些不知名的液體,想來是在進行消毒工作。
孫思邈舉着小刀,拎着醫箱來到李泰身邊,從醫箱裡拿出一個小的瓷盞,放在李泰身邊的案几之上。
在孫思邈一手擎起李泰的臂膀的時候,李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耳邊聽到孫思邈的笑德:“古有關羽刮骨療傷,今有魏王割肉救母,想來在後世也將是一番美談。”
李泰網要反駁自己比不起武聖人,就感覺上臂一亮,轉頭一看,一股殷紅的鮮血順着胳膊流淌下來。再向瓷盞看去,一塊成人指甲大小的肉塊已經落入瓷盞之中。
孫思邈手腳極快的從醫箱中拿出金瘡藥,塗撒在傷口之上,剛剛感覺到一陣清涼,孫思邈已經用白布將李泰的臂膀纏好,整個過程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
李泰看着瓷盞中自己的血肉,有些噁心的感覺,擡頭問道:“孫先生,就這麼入藥嗎?”
孫思邈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還要焙乾,研磨,才能入藥。”
別看孫思邈口中說的好,能有八成機會治癒長孫皇后的病症,李泰心中還真的不放心。直到現在,李泰心中才算徹底放心。
這個什麼“療親肉”作爲藥引純粹是扯淡,不過是孫思邈爲了整治自己的藉口。但只如果孫思邈沒能治好長孫皇后的氣疾,這就不是整治了,而是在找死。在堂堂大唐皇子身上別下一塊肉,雖然說不大一塊,和割個雞眼差不多,但性質卻不一樣。
若是治好了長孫皇后的氣疾,這也不失爲一段美談。倘若是治不好,孫思邈就是惹禍燒身了。李泰心中耳不認爲年老成精的孫思邈會爲了這一點意氣之爭而不顧己身。
由此推斷,孫思邈只要敢下這刀,就一定有完全的把握治好長孫,皇后的病,所以李泰此時纔是真正的放鬆下來。
孫思邈看着一臉輕鬆的李泰,卻是神秘的一笑,揹着李世民,用只有李泰能夠聽清的聲音說道:“殿下,您現在怪我,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還會謝謝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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