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孃!”蘇白雙手抱拳鞠躬,按照道理這個時候自己身後應該有個伴郎什麼的,誰讓自己朋友少呢,都跑到學院來堵自己了,根本沒人幫忙。程處默還因爲身份的原因,不方便在這種日子過來瞧熱鬧。
“嗯”趙夫人答應一聲,俗話說丈母孃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滿意,趙夫人對蘇白就是這種心態,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這個女婿沒找錯。
趙夫人笑道:“丑牛啊,我就這麼一顆掌上明珠,平時揣在兜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能讓我放心的把她交給你嗎?”,蘇白點頭道:“丑牛自當竭盡全力!”。
趙夫人笑道:“我也不難爲你,之前老爺他們在門口考你詩詞歌賦,我一女子也不懂這些”這就完全是趙夫人自謙了,要知道蘇白的字都是跟她學的呢。
“我也不考較你別的,只要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趙夫人說的很認真,蘇白也聽的很認真,他發現今天的人怎麼不是要他寫詩就是問他問題呢?
剛纔王胖子那一個初心不負就已經讓蘇白的心有了波動,不知道師孃還要問什麼問題呢。
趙夫人盯着蘇白的眼睛問道:“你二人成親以後,你會怎麼對待月兒?”,蘇白一怔,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簡單的問題,怎麼對待趙月兒?還能怎麼對待?成親以後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內,柴米油鹽醬醋茶嗎?
到了這個時候,蘇白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他從來都沒有試過和另外一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一起生活,生同衾死同穴!
趙夫人也看見了蘇白臉上的迷茫,她知道就算這個徒弟在聰明,在機靈,在這種事情上也還是一個小白,哪裡有生來全知的人啊。迷茫是正常的,不過趙夫人還是在等待,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也很重要!
她是一個很任性的女子,要是不任性,當初也不會爲了趙明離家出走,趙明待她很好,從未辜負過她,哪怕他們二人已經是如今的年齡,她卻沒有爲趙明生下個兒子,趙明還是待她如初!就算趙明的親戚背地裡說趙明,是‘斷子絕孫’,趙明也從來沒對她發過脾氣。
這讓她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做錯,她是幸福的,有一個愛自己的丈夫,她想知道,自己的女婿,未來打算怎麼對待自己的女兒。
蘇白想了想,最後居然漏出孩子一般的笑容道:“生而爲人,還是第一次成親,師孃,我能許諾的只有待她如命而已!”待她如命四個字一出,不管是趙夫人還是她身後那些閨蜜,全都漏出欣慰的笑容,待她如命四個字就彷彿是有魔力一般,圍繞在她們心間。
“咯咯咯,姐姐,你這位女婿可是不簡單啊,才九歲就能說出如此情話,可得好好囑咐一下月兒,要看緊他纔是啊!”趙夫人的一個閨蜜咯咯笑道,身邊的幾名婦人也跟着打趣起來。
趙夫人笑道:“好好好,這就是最後一關了,去吧,接月兒走吧”。
蘇白給幾人施禮後,邁腿向着後院走去,丫鬟們親切的爲蘇白帶路,來到趙月兒房間門口,輕敲三下房門以後,蘇白輕聲道:“娘子,我接你來了”,娘子兩個字說出口,蘇白的心裡波動很大,雖然自己只是娶了一個小蘿莉回去,但是那就是自己以後的妻子!自己成家了!
房間裡傳出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爵爺,老婦這就背新娘子出去”,說話間房門打開,四個老婦人手裡拿着小筐,裡面裝着五穀還有蓮子大棗,另外一個小筐裡面裝着針線女紅,四個老婦人走出來以後,一位看上去更加蒼老的婦人揹着一身大紅嫁衣的趙月兒,紅紅的蓋頭擋住了她的容貌。
蘇白之前跟女先生學過了禮儀,知道自己現現在應該做什麼,回馬車......
自己這就算是接到新娘了,剩下就是要把新娘風風光光的接到家裡去了!一路上學子,丫鬟,都羨(tong)慕(qing)的看着蘇白,老婦人把趙月兒背上了馬車,她昂首挺胸的站在馬車旁邊,身後跟着四名丫鬟以及提着小籃子的四名老婦人。她們都能算得上是趙月兒的陪嫁。
至於那幾位丫鬟也都是蘇白的老熟人了,春夏秋冬四香,其中秋香和蘇白的接觸算是最多的了。一切準備就緒,蘇白跨上四蹄踏雪獸,護衛再次高聲喊道:“回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着鄠縣男府的方向而去,前腳人剛剛走遠,後腳趙夫人就端着一盆水出來,撒在了地上,示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走着走着,蘇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大街上的百姓開始多了起來!不像是他來的時候那種感覺,長安的百姓雖然好奇,但也是離的遠遠的觀看。
但是現在卻幾乎是人擠人的情況,只留下了剛好能讓他們過去的距離。蘇白在馬上,視野比較好,往外一瞧,居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什麼樣子的人都有,可能是因爲夏天的緣故,甚至很多人連上衣都沒穿,更離奇的是還有不少的人穿着一身冬衣。
更多的則是他們都穿着一身補丁的衣服,補丁密密麻麻的,一個挨着一個,能看出來他們的條件也不好。
蘇白剛開始還有些疑惑,有些沒弄懂,怎麼忽然人就多了起來呢,可到了鄠縣男府以後,他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鄠縣張二寶,賀喜爵爺大婚!送賀禮豬肉十斤!雞蛋百枚!”
“鄠縣王鐵生,賀喜爵爺大婚!送賀禮雞蛋五十枚!”
“黃牛村張三,賀喜爵爺大婚!送賀禮白米一斗!”
是的,蘇白終於明白哪裡來的這麼多百姓了,原來他們是給自己送禮來了!蘇白也明白爲什麼有人沒穿上衣,而有的人卻穿着冬衣了!沒穿上衣的人,是和之前自己一樣,窮!可能全家也就那兩身衣服。穿着冬衣來的,不是因爲他冷,而是那可能就是他最體面的衣服了!
門口喊禮的人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可誰讓這事程咬金安排下來的呢,就算是把嗓子喊啞了也不能停啊!在一旁寫禮的賬房也是第一次,要是尋常貴族家裡有如此喜事,送的禮最差也是真金白銀啊!找他們給記錄下來,等着人家有個紅白喜事的時候,自己好去還禮。
現在倒是好,這一早上了,寫的都是一些大米,白麪,雞鴨魚肉的!這些百姓們也不想一想,爵爺家差這些東西嗎?是不是打算來吃大戶,趁着爵爺結婚,來大吃一頓的?老賬房暗暗腹誹道。
蘇白哪裡知道他的黑暗想法,他現在感覺眼睛有些發澀,有一種快要落淚的感覺,荒年!百姓拿糧食來慶祝自己大婚!自己爲他們做了什麼嗎?
百姓們送的是大米嗎?是白麪嗎?他們送的可能是他們這一年所有的細糧!他們送的也許就是他們明天的口糧!那是平時娃娃得病才捨得吃一點的精細糧食啊!
百姓對我如此!對我如此!讓我如何報答啊!
百姓們也都注意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蘇白,不由得都停下了腳步,他們很多人都是鄠縣縣城中的人,都是見過蘇白的,甚至蘇白還在人羣裡面看見了,那幾個當時和他一起吃蝗蟲的小夥子。蘇白笑着對他們擺擺手,幾個小夥子激動的臉色通紅。
不知道誰率先喊了一嗓子:“爵爺!祝您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對對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百年好......”
一時間大街上嘈雜的根本聽不見別的聲音,都是百姓在賀喜的聲音,道路更加擁堵了,人彷彿也越來越多起來,身後的二百名部曲都緊張起來,要是在這個時候出現點什麼意外,別看他們有二百人,照樣防不住!反而是人羣一個踩踏,就能把他們變成肉泥。
“各位父老鄉親!萬分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參加我的婚禮,時間匆忙!可能準備不周!還請各位鄉親們見諒”
“爵爺客氣了!”
“就是啊爵爺,您忙您的!我們馬上就走”
“就是就是,鄉親們!咱們可不能給爵爺添麻煩啊!”
百姓們再次議論起來,話說的讓蘇白一陣心疼,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只有你讓他們有飯吃,他們就掏心掏肺的對你好!
“畢青!”
蘇白大吼一聲,憑藉身體裡的內力,竟硬生生的壓過了百姓的聲音。畢青一聽蘇白的聲音,趕緊擠開人羣小跑過來。蘇白大聲道:“今日我治下百姓來爲我賀喜,全部都是咱家的客人,中午這頓飯你一定要給我安排好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是今天來的客人,就不能有一個餓肚子回去的!明白嗎?”
“明白!”
畢青也跟着大喊一聲,臉上那股子驕傲勁就別提了,長安勳貴這麼多,誰家有喜事的時候,有這麼多莊戶百姓來上門道賀?也就咱們一家!這說明大人得人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