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戰鬥已經打響,王安寧有些緊張,他很好奇這種強度的戰鬥爲什麼玄奘不去,所以問出了口。
“你還沒到那種程度嗎?”他下意識地認爲玄奘的修爲不夠。
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眼界屬實不行,原先的他看楊宗厲是高高手,但是後來發現也就一般。
雖然玄奘剛纔露了一手瞬移很厲害,但是王安寧還是不敢保證他更參與五境四境之間的戰鬥。
玄奘笑着回了他一句:“我可是高手!”然後就挺直了腰板站在房頂之上,月光照下,似乎有幾分高手的孤寂。
王安寧看的癡迷,似乎看不出來這個獨立的高僧剛纔剛剛跟他搶了一鍋羊肉。
玄奘故名玄虛的問着王安寧:“你猜我幾境?”
王安寧下意識地試探的說:“五境?”在王安寧看來,三境已經不算是高手了,今個吳終之一拂袖衆人都暫停的畫面還浮現在王安寧的腦海裡。
在他看來,能被稱爲大高手的,是不是起碼五境起步啊?王安寧忘了,他如今,纔剛剛一境。
玄奘黑着臉看着王安寧,現在四境已經不配成爲高手了嗎?
於是默不作聲,有些生氣。
王安寧又抱着試探的語氣繼續說:“四境?不能在低了,再低你就是吹牛了。”
在王安寧看來,能夠參加朱雀門上的那一戰,三境是遠遠不夠看的。
事實也是如此,三境在朱雀門周圍只能自保,甚至一境二鏡的貓也都很危險。這個危險是相對的。四境五境之間的戰鬥太可怕,所以三境二鏡一境其實都差不多,一樣脆弱。
玄奘點了點頭,臉色恢復了一些,但是還是忍不住詢問王安寧:“你爲什麼就覺得只有五鏡纔是高手?”他很好奇,是誰給了這個修爲只有堪堪一境小子的勇氣。敢看不起二鏡三境四境?
其實王安寧也很疑惑,他下意識地將吳終之當成了高手的參照物。實在是吳終之和和氣氣的跟王安寧待了六年,平常也沒見他發過火。當吳終之突然有一天告訴他他是五境高手的時候,王安寧還有點不相信,甚至覺得五境都不可怕了。
王安寧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錯覺,這個東西欺騙了他。
其實三境已經很厲害了,但這是長安,藏龍臥虎的大唐京城,自然高手雲集。
王安寧沒有回答玄奘,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連忙問了一個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那道劍氣的主人應該是五境吧?”在他看來只有五境纔能有這種通天的本事吧。
但是他失望了,玄奘搖了搖頭,告訴他:“李玄還未五境,只是四境巔峰。”
這下輪到王安寧糊塗了,那道劍氣明明就比吳終之更霸氣,更敞亮,爲什麼只是四境呢?
玄奘看出了王安寧的疑惑,所以耐心的跟他解釋:“李玄雖然是四境,但是殺力確實四境中的翹楚,有些不擅長殺伐的五境不一定有他的劍氣高,劍氣強。”
這下王安寧明白了,術業有專攻,有點人升級點滿攻擊力,有的人升級均衡發展,只是方向不同罷了。想到這裡王安寧才嘆了口氣。
要是每個四境都像李玄那麼強,自己不是死定了?剛纔還不相信旁邊這個四鏡呢。
“你跟李玄比誰厲害?”王安寧好奇的問道,似乎比個高下是很多少年的夢想。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武自然要輸贏。
玄奘尷尬的搖了搖頭:“確實跟李玄大師還差了點。”不過又趕緊反駁:“李玄李黑子比我大很多,若是同歲之中,我不一定輸給他!”但是在王安寧看來,這就是解釋,就是掩飾。
“大你很多嗎?那吳掌櫃呢?吳掌櫃看起來比你大不太多。”王安寧好奇的問着。
吳掌櫃一直以四十歲的面孔面對王安寧,倒是讓王安寧忘記了他已經活了很久。
“吳終之今年七十有九,李玄今年七十七。我才五十二,他們大了我快有三十多歲呢。”玄奘驕傲的說着,但是他似乎忘了,即使給他三十年,他也不一定能趕上李玄。
太宗李景孝已經在世三十年整,高祖在位五年,震懾四方小國,反隋花了十年。這就是四十五年。
四十五年前,吳終之三十四歲,李玄三十二。正是他們會英豪的時間。
那一年,玄奘還不叫玄奘,叫惠恩。七歲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抱着他對他說:“以後你就改名叫玄奘,可以每天喝酒吃肉。”小僧對於肉的反抗力是很低的,還不知道自己犯了戒。
從那以後,玄奘變成了一個酒肉和尚,世間多了一個聖僧玄奘。
玄奘又喝了口酒,葫蘆裡的就似乎喝不完,王安寧已經見他喝了很多,不像作僞。
玄奘笑着看着王安寧:“怎麼,感覺我這葫蘆厲害?”似乎得到王安寧的認可很重要,玄奘一直想讓王安寧誇自己,找回一些顏面。
王安寧沒有掩飾,點了點頭。
這葫蘆自然厲害,是一件法器,可以容納上百斤的酒,足夠他喝很久。
“你誇我一句,說我是高手我就送給你!”玄奘慢慢的誘惑着王安寧。但是王安寧搖了搖頭,他知道玄奘想送給他,但是他不敢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儘管王安寧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值得玄奘圖的,但還是不要。
來到異世六年的王安寧學會了膽小,很惜命。
玄奘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王安寧卻用手指向了朱雀門,驚恐的說着:“那特麼纔是高手吧!”
玄奘順着王安寧的目光望去,臉上及其凝重。
沒想到竟然真的要分生死,自己還要看戲嗎。
...............
朱雀門上,有着駭人的一幕。雖然有各種陣法刻畫在朱雀門的城牆上,但是在這般神偉面前依舊顯得有些不夠看。
朱雀門早就碎了,不知道是吳終之的一錘還是圓覺的一杖。
總之碎了,碎的很徹底。碎石在黑夜裡泛着光彩,哪怕天並不黑,但是依舊能看見石頭上的閃耀。這是刻畫陣符後留在石頭上的印記。但是如今已經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光榮下崗。
經歷了洗禮的石頭散落在四周,無論曾經多麼耀眼,如今也只是垃圾。姜大伴早就帶着李景孝推到了遠處,諸葛清寸步不離的挨着李景孝,不知道是要保護李景孝,還是怕死。
吳終之一人對抗着圓覺法師,兩人同爲五境,其實並不分高下。一人用的是紫金玄錘,一人用的是佛家法器伏魔杖。都是大開大合的武器,站在一起並不分勝負。
但是王安寧看到的不是吳終之和圓覺大法師,而是黃開宇對陣的兩位佛子。
法天法地兩位佛子也是金光寺中不可多得的高手,一人修月光佛,一人修日光佛。
《灌頂經》卷十二雲︰“有二菩薩,一名日曜,二名月淨,是二菩薩次補佛處。”
據《藥師如來本願經》載,月光菩薩與日光菩薩同爲無量無數菩薩衆之上首,次補佛處,悉能持藥師如來之正法寶藏。
《覺禪鈔》曾引《藥師經疏》卷一而言,過去世電光如來時,有一梵士醫王,養育日照、月照二子,發心願利樂衆生,二子亦發願供養。梵士醫王即今之藥師如來,二子即日光、月光二菩薩。
依《藥師儀軌布壇法》所載,月光菩薩身呈白色,手持月輪,坐鵝座上;但此像與歷代相傳者頗爲不同,歷來所造皆爲立像,而月光菩薩即立於藥師如來之右側。
藥師如來,月光菩薩與日光菩薩三尊菩薩合稱“東方三聖”。
甚至比之圓覺的法相還要尊貴,是真正的菩薩,後還能補缺佛位。
兩人的法相高達數十丈,散發着耀人的光芒。在兩人面前,黃開宇的玄貓法相有些不太夠看。
在兩人夾攻之下,黃開宇節節敗退,根本沒有勝算。
吳終之有心支援卻無力迴天,被圓覺死死的纏住,這就是陽謀,擺明了人多欺負人少。
有三鏡的貓身御獸宗人想要上前支援,但都不過是一合之敵,紛紛敗退,重傷在旁。一旁的貓妖紛紛找尋附近的僧人打鬥起來,發泄憤恨。
王安寧其實沒說錯,三境跟四鏡是一個分水嶺,只有四鏡才能算是高手的存在。
四鏡之下無區別。這是李玄說的。意思是三境之內皆有互相廝殺的本錢,但也僅僅只限於一些怪胎。
黃開宇也是一代天驕,但是對於兩個絲毫不弱於自己的高手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勉強防守。但敗象以生。
袁天罡在一旁看着黃開宇的模樣,好不心疼,但是又無可奈何。他不能出手,他還有自己的牽掛。只能看着老朋友一步步的走向滅亡。
突然間日光佛琉璃香一掌打在了玄貓的下頜之處,然後月光佛趁機抓住了玄貓的前臂。一股寒冷的氣息蔓延在那隻臂膀之上,玄貓斷臂求生,捨棄掉自己的那隻貓腿,猛地向後撤退,退到黃開宇的身邊。
黃開宇的又胳膊隱隱有血跡滲出,顯然這一下也傷在了本體的身上。
玄貓夜嘯,無數的貓咪紛紛跑了出來,以自身化血肉,竟讓生生的又長出了一條臂膀。月光菩薩手裡的貓腿緩緩消失。
法天先行說話:“道友,何必苦苦支撐呢?倒不如就此伏法,讓我等渡你入輪迴,也好早日脫離世間苦海。”
黃開宇冷哼一聲,似乎對於這個說法全然不信。讓自己放手就此伏誅,這還真是佛教這羣人能想出來!
雖然沒說話,但是意思已經明顯。法天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法地卻是個急性子,急衝衝的罵道:“妖孽,我師兄一片好心,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嘲諷我等,那你就受死吧!”說罷,便先行一步一拳砸向黃開宇。
黃開宇連忙閃躲,不料卻被日光菩薩攔住去路,兩人一前一後,甚有將其包圍住的境界。
吳終之則是奮力一錘將圓覺法師砸開,然後跳到自己師侄的前面,又一錘將攔路的月光菩薩法相砸開,這才讓黃開宇有了喘息的機會。
“師侄,你怕死嗎?”吳終之沉重的問道,因爲這基本算是必死局了。雖然自己想逃,對方攔不住,但是現在自己怎麼能逃呢?
黃開宇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御獸宗滅宗的時候,我就是個孤魂野鬼了,每天在長安的街角里守望貓咪,我才知道其實我早就死了。”
頓了頓,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笑了出來:“只是還沒有聽完小先生的《大明英雄傳》,有些遺憾了。”
他對這個少年很滿意,很滿意。漫長歲月裡,只有這個少年的說書聲值得懷念,值得自己遺憾。
看着茶樓的方向,似乎出現了小先生的臉龐,是幻覺嗎?握艹,真是王安寧。他個一境來這裡作甚!
“吳叔,你沒事吧。你是.....老黃?”王安寧不敢相信這兩個人。都是曾經自己苦苦尋覓的高手,拜師時都說自己不會武藝,結果一個五境,一個起碼四鏡。王安寧看見了黃開宇的玄貓法相。
吳掌櫃很生氣:“不是讓你別來嗎?這裡多危險!我還告訴你讓你好好的呆着,你怎麼就不聽勸呢.........”吳終之絮絮叨叨,他太喜歡這個後輩了,不想讓他涉險。
王安寧委屈的等着吳終之說完,然後才說:“吳叔,那玄奘法師直接帶我飛過來了!他是四鏡啊。”王安寧很委屈,他被強行拉過來不說,還被訓斥了一頓。
吳終之淡然的不說話了,似乎有些尷尬,然後看向了王安寧的身旁。
王安寧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是玄奘。玄奘帶着王安寧飛奔過來了,他終究還是想來看看。
看見吳終之的眼神,有些尷尬,然後就轉過了頭,看向一邊。
遠處的李景孝笑着看着玄奘,很高興:“不愧是我的御弟,有情有義!”只有姜大伴這個老人知道,李景孝是真的生氣了。
玄奘雙手合十,然後看向緩緩而來的圓覺:“阿彌陀佛,大師。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有損我佛威嚴。”
圓覺見來的是佛門弟子有些吃驚:“對付的妖魔,手段殘酷又如何。若我佛有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好了。”死豬不怕開水燙,這明擺是知道佛祖不會懲罰他,來打嘴炮。
圓覺不依不撓,皺着眉連忙追問:“即是我佛門弟子,又爲何跟妖魔一路?你法號是什麼,在哪家寺廟掛號!”
玄奘回禮:“我法號玄奘,雲遊四方,四處求經。”圓覺皺着眉頭,回憶着,卻不記得有這般年輕的高手。
法天上前一步替他解惑:“師叔閉關有所不知,這玄奘是大唐聖皇的御弟,前些年去我們西方取經,卻四處碰壁。也曾到過我們金光寺。”
圓覺疑惑:“即是求經之人,便有向佛之心,爲何四處碰壁?”西域的佛法是很寬宏的。只要是有人想要取經,基本都會給。
法天似乎有些說不口,一旁的法地耐不住性子了:“師叔,他是個酒肉和尚!”
圓覺心裡大念阿彌陀佛,想要將這雜念拋出自己的頭顱。
“既然跟妖魔混在一起,又吃酒肉,那邊也是個妖僧,邪僧。法天法地,你們二人度化他!”“敬遵法旨。”
可轉頭一想,這和尚又是大唐太宗皇帝的御弟,又有些難辦,不禁的面露難色,磚頭看向李景孝。以密音入耳,傳至姜大伴的腦海。
姜大伴轉身稟告李景孝:“皇上,圓覺大師問玄奘法師該如何處理,他怕傷到你的御弟。”
李景孝還是迷瞪着眼睛笑着:“傷到我的御弟?那就讓他試試,看能否傷到我的御弟,傷到了重重有賞。”大唐皆知,玄奘法師修不漏金身,萬法不侵。
李景孝都好奇,誰能傷到自己這御弟了。
姜大伴心裡大驚,皇上這是要放棄玄奘法師了?看來今天吳終之是必死了。
該傳的話一個字也不落下,統統被姜大伴傳了回去。
另一頭的圓覺收到李景孝的法旨,暗自說道:“大唐皇帝英明!”頓時心裡有了計量。
然後帶着法天法地一齊走向幾人,然後低頭致意:“玄奘法師多有得罪,請伏法吧!”
然後身後降龍尊者,日月兩尊菩薩法相紛紛現行。
玄奘苦笑,看來自己的皇兄已經對自己不滿了。那就打吧!然後顯出自己的金身羅漢法相,其實還有一個名字,他叫金蟬子,是佛祖座下弟子。
另一邊,王安寧被一個破衣老道士抓到一邊,有些生氣:“你誰啊,別抓我,停,放手!”這老道士身上似乎是被貓抓破的,連只貓都打不過,肯定很弱,所以王安寧纔敢如此放肆。
老道士將王安寧拽到一旁,聽見了王安寧的說的話,有些好笑:“小友,認識一下,我叫袁天罡。”
“我是大唐不良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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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