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7 軟骨頭

頡利的運氣是好了,但蘇尼失部落的運氣,絕對是差到了極點!

有了馬的頡利,很快就在荒漠上辨清了方向,然後徑直就去到了蘇尼失的地盤。

當蘇尼失的部落首領得知這一消息後,頡利已經舒服的住進了氈房,甚至還以大可汗的名義,強徵了一羣僕人用來服侍他。

“頡……大可汗呢?!”

荒漠旁邊的一處突厥部落中,蘇尼失的首領阿耶柯帶着一大羣人匆匆趕了過來,向一個迎出來的族人急聲詢問。

不料,那個族人卻是面色古怪,沒有回答,只悄悄的指了指身後一個最大的帳篷。

“在那?”

阿耶柯見狀,也來不及尋思這個族人的古怪動作,朝着身後一揮手,頓時一大羣人跳下了戰馬,快步向那處大帳走去。

在突厥,像是阿史那,蘇尼失這種擁有數萬,甚至數十萬人的大型部落,一般又會分成數個規模小一些的微型部落。

這樣一來便於管理,二來,也防止太多人聚居一地,相互爭奪草場,資源等。

這次,頡利所來到的,也是靠近荒漠的一個小部落,而他所佔據的那個大帳,正是這個小部落頭領的帳篷。

作爲整個蘇尼失部落的首領,阿耶柯領着手底下一羣人匆匆來到帳篷外,結果還沒來得及進去,就當先聽到裡面傳出一片嘈雜聲,聽起來,像是有什麼人在受罰,期間還夾雜女人低低的哭泣求饒聲。

“嗯?”

聽到聲音的阿耶柯猛然在帳外停下腳步,本就嚴肅的臉色越發陰沉下來!

他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周圍的手下,這才上前,緩緩掀開簾門。

簾門後面,是一個裝飾並不算華麗的房間。

房間內站着幾個手足無措的突厥漢子,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在他身邊,還有個婦人慟哭不止。

“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在進來前,阿耶柯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真正看到躺在地上的老人後,全身的血還是一下子涌到了腦子裡,以至於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阿耶柯是蘇尼失的大首領!

地上的老人是他親自認命的小首領!

哪怕他有萬分的不對,也輪不到別人來教訓吧?換做漢人的話,你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房間內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阿耶柯的問話。

那幾個本來就在房間裡的突厥漢子張了張嘴,看起來想說什麼,但是在一道突如其來的冷哼聲中,又飛速的閉了起來!就連那個婦人也不敢說話,只是趴在老人身上低低的哭泣。

“阿耶柯?哈哈,你來了!”

房間裡,頡利冷眼看着這一切,等見到所有人都攝於他的威嚴,不敢亂說一言後,這才大笑着從軟榻上站起身來。

“大…可汗!”

聽到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阿耶柯即使早在心中爲自己打滿了氣,但在頡利這麼多年的陰影壓迫下,還是習慣性的彎下了腰。

“哈哈哈,阿耶柯,許久沒見!你還這麼硬朗!”

見到阿耶柯彎腰,哪怕只是輕微彎下一點,就很快挺直!頡利的嘴臉還是露出一絲詭計得逞的笑容。

面前的這一幕,是他精心營造出來的,爲的就是測試自己在蘇尼失心中的位置!

如果,剛剛蘇尼失大發雷霆,對自己毫不客氣,那頡利就會立刻認錯,拿出一個落魄可汗該有的謙卑模樣。

但是,現在蘇尼失猶豫了,他心中還在懼怕自己,那一切,都好辦了!

“大可汗,好久不見……”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阿耶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但是氣勢這東西就這麼奇怪,但凡第一步軟了下來,以後的每一步,都會感覺像是被人壓着一般!

頡利從軟榻上走了下來,期間或許是因爲動作太大,碰到了痛處,讓他的臉龐都跟着扭曲起來,看起來格外的可怖!

“唔,朕這次有些想你,特意來這裡看看你,沒想到這老東西竟然敢出言不遜,朕就小小的懲罰了他一下,你沒什麼意見吧?”

“沒,沒什麼意見!”阿耶柯雙拳緊握,手臂上的青筋都跟着根根暴起,但是一想到頡利的過往的手段,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勇氣立刻就如同漏了底的水盆,剎那間泄了個乾乾淨淨。

“哈哈哈哈,好,朕果然沒看錯你!”頡利一直在仔細觀察着阿耶柯的表情,等看到他屈辱的模樣,立刻越發的得意起來!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大步來到阿耶柯身邊,用力攬住他的肩膀大笑道:“你是朕的好兄弟,朕也絕對不會虧待與你!等過段時間,朕回去後,一定封你爲達頭可汗!”

(突利,中文意思東部。達頭,代表的則是西部。)

“謝…大可汗!”阿耶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總之從見到頡利的第一眼,他就陷入了夢遊一般的狀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如何從帳篷裡出來的。

“大頭領,大頭領!”

一陣冷風吹過,阿耶柯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他尋聲望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距離頡利所在的大帳很遠,而跟着自己的幾個隨從,正擡着從帳篷裡救出的老頭領不知所錯。

“將他快點送去醫治!”

說出這句話的阿耶柯臉上火辣辣的,此時的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裡!

堂堂一個擁有十數萬人的大首領,竟然被一個落魄的可汗呼來喝去?自己剛剛究竟是怎麼了?

心亂如麻的阿耶柯不會明白,頡利平日裡的囂張跋扈,殘忍暴戾,早就在他的心中就下了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平日裡還好,可當他真正見到頡利,再多的勇氣,也會被這顆種子吸收的乾乾淨淨,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心理!

“不對,這不對!頡利已經完了,他已經變成了孤家寡人!我沒必要怕他,我沒必要聽他的命令!”

身後的幾人七手八腳的將老首領送去就醫,阿耶柯呆呆的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旋即懊惱的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他很想再衝進那個帳篷,對那個往日高不可攀的身影高呼一聲“滾!”

但當他轉頭時,腿腳還是不自覺的軟了下來,這恐怕就是天生的壓制!如同家狗見了猛虎一般,連呲牙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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