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李石最後還是在力竭之前，恰巧抱住了一塊破碎的木板，被浪捲回到了船的附近。
而船上的那些高句麗人，可能也覺得需要李石跟他們一起回去，好解釋清楚大莫達等人爲何會全軍覆沒，便松下繩梯，將他給扯了上來。
“大莫達不見了，咱怎辦？要不，咱趕緊走吧，萬一被唐人追上來，咱現在就這幾個人，豈不是要吃虧？”
中間的大船上，幾個高句麗人的船員水手不顧還趴在甲板上，不住往外吐着海水的李石，只猶豫着用高句麗話相互交流着。
等他們幾人說了半天，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立在邊上始終不發一語的的漢子這才搖搖頭說道：“依我看，現在回去怕是不成！咱現在什都不知道，僅憑這個唐人比劃幾下，就扔了大莫達他們獨自回去，恐怕會被將軍責罰！”
“那……那咱要怎知道？”
剛剛還要趕緊回去的幾個高句麗人，在聽到會被將軍責罰幾個字後，臉色都齊齊的一白，一同看向這個年紀大的水手。
很明顯，這個所謂的將軍在他們心中，怕是一個相當令人懼怕的角色！
“最好，還是派人上岸看看！”年長水手說話時，眼睛不由得瞟向甲板上的李石。
但見他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老水手也只得無奈的搖搖頭，就李石這幅樣子，恐怕連游到岸邊的勁都沒有，讓他再回岸上，怕是別想了！
“上岸看看？”
其他高句麗人，都沒有發現老水手的目光有異！只聽到他說還要去到岸上？臉色都是一變，相互間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垂下腦袋，像是生怕被選中，成了那個上岸的倒黴蛋。
沒錯，高句麗人是團結，也狠厲！
但這兩種屬性，必須要在其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才會觸發。
就如同困獸被逼到絕處，纔會不管不顧，拚死一搏一樣！
平日的高句麗人，自私與自大，是他們的名片！像是這種送死你去，發財我來的缺德事，纔是這個民族的性格。
老水手將周圍高句麗人的表現都看在眼，心中卻也是無奈。
它們這幾艘船中，身份最高的是大莫達！
剩下的兩個船長，也在大莫達的隨行隊伍當中！
此刻能留在船上的，多是不受大莫達待見之人！
否則也不會到了上岸搶東西的時間，還留下他們守在船上看家。
這樣的一堆人，想要他們令行禁止，那是做夢！
別看他們此時好像都聽自己的，那只是這些人找不到主心骨，見自己年紀大，習慣性依附過來。
若是自己想命令他們上岸，恐怕當場就會被頂撞回來。
“要不！等吧！”咬咬牙，老水手看了眼岸邊，恨恨的說道：“等到天黑再說，咱們在海上，就算有敵人追到海邊，也奈何不了我等！”
“好……”
“這法子好！”
“咱只管把錨起了，有什不對，借風就走！”
果然，其他高句麗人聽到不用去到岸上探查情況，立刻鬆了一口氣，紛紛應和！
時間，已近黃昏！
今日的潮水頗大，快有半人高的浪頭一下一下拍擊着岸邊的礁石，然後被堅實的礁石撞成漫天碎末，潑灑向半空。
“有人！有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在船頭觀望的一個瘦小高句麗人低呼一聲，頓時將船上其他人都引了過來。
“誰？”
“是咱的人？”
老水手聽到動靜，也是一個激靈，趕忙弓着身子，小跑着來到船頭，然後趴在欄杆上往外看去。
他們這些人的手，可沒有蕭寒的望遠鏡！所以只能眯起眼睛，使自己看的更遠一些。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只能勉強看到岸上的那幾個螞蟻一樣的黑點。
“是唐人！”
見人都圍了過來，一開始驚呼的那個高句麗人卻沮喪的搖搖頭，說道：“他們隨身還帶着刀槍，看起來，是唐人的兵卒……”
“什？！唐人兵卒？”
其他趴在欄杆上的高句麗人聞言，頓時就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倒不是不相信此人的話。
實際上，由於大船航行需要，船上一般都會招募幾個看的極遠的人用來當了望手，好提前發現撞船，礁石等危險。
而此前說話的這個瘦矮個子，就是這一個天生視力好者，據說，他的視力是普通人的五倍，能輕易看清百丈之外的鳥雀，以他的目力，絕對不會看錯！
但問題是，如果他沒看錯，那這怎會有兵卒？
他們以前，又不是沒來過這附近，也通過與唐人交易時，瞭解到這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縣城管轄區罷了！
這樣一個地方，能有三五個衙役，十來個兵丁就不錯了！
這點人，在知道外敵入侵的情況下，怎敢出城，還敢跑到岸邊來窺伺他們？這不是瘋了這不是？
“完了！那個人說的果然沒錯！既然現在唐卒先來了，大莫達他們，看起來是凶多吉少了！”
背過身，老水手喃喃自語一句，然後突然想起什一般，猛的轉頭問向另一個水手：“船上那個唐人呢？他沒死吧！”
“沒，沒死！”
水手被老水手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才趕忙搖頭道：“他現在被扔到了船艙，不過也不知道怎，這家夥上吐下瀉，把個船艙弄得一塌糊塗！現在薰得都進不去人！”
“沒死就行！”老水手鬆了口氣，冷哼道：“一會你去看看他，千萬別讓他死了！“
“啊？可那房間，全都是……”水手臉上有些猶豫。
“閉嘴！”老水手下意識冷喝一聲！
不過等看到那水手臉上的愕然，這才反應過來，只能放緩語氣道：“不就一點穢物？唐人！蠻夷之！髒點正常！你不用管他，咱現在，只有將他活着帶回去，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說罷，老水手又不甘的看了眼岸邊：“這次兜兜轉轉出來一趟，什好東西沒撈到，還丟了這多條人命，連大莫達也賠了進去！這一切，都怨那些唐人花言巧語，欺騙我等！”
“對對對！”那剛被喝斥的水手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都怪那些唐人，要不是他們說這剛打完仗，一切空虛的厲害，咱也不會來這！吃這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