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東殿的涼亭中。
李隆基跪坐在矮几上,眉頭緊擰着,頗有些心不在焉。
人精高力士侍候在側。
李隆悌跟個皮猴子似的,在李隆基身上爬上爬下,見李隆基沒有理他,很是不滿,嘟着小嘴,道:“三哥,陪我玩,好不好?”
“六弟,三哥今兒有事,改日陪你玩,可好?”李隆基臉上泛着笑容,眉頭擰得很緊。
“不好。”李隆悌搖頭,道:“三哥,你今兒是怎生了?咋不與我說話?不與我玩呢?”
對李隆悌這個幼弟,李隆基打從心裡喜歡,一有空就要與他玩。今兒卻是有事,沒心思理睬他。
“見過楚王。”就在這時,只見陳玄禮、薛直、李寬、裴孝恪、蘇凡他們快步過來,衝李隆基見禮。
“有消息了?”李隆基眼睛一亮,問道。
“稟楚王,沒有消息。”陳玄禮搖搖頭。
“兩天了,還沒有消息?”李隆基的眉頭成一個川字。
自從解題後,李隆基總覺得穆拉古眼露殺機並非偶然,就派出陳玄禮他們打聽,可是,一連兩天也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張小飛呢?”李隆基發現少了一人,張小飛不見了。
“不知道。”陳玄禮搖頭,有些無奈,道:“他就不是打探消息的料,早知道不派他去。”
張小飛是猛張飛的性子,再加上長相特異,派他去打探消息真是派錯人了。
“楚王,我來了。”陳玄禮的話剛落音,張小飛的聲音響起,如同雷鳴似的。
“蹬!蹬!”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巨錘撞中地面的聲響似的,只見張小飛大步流星而來。
“呃。”李隆基尋聲望去,把張小飛一瞧,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一臉的訝異。
“張小飛,你這是怎生了?”陳玄禮他們把他那副尊容瞧清楚了,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張小飛鼻青臉腫,眼睛都快成熊貓眼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還有不少腳印,不用想也知道,他跟人打架了,還是他捱揍了。
“張小飛,你咋成這樣了?”李隆基問道。
“楚王,那些大食龜孫子口出狂言,說甚天朝無人,我氣憤不過,就和他們拳腳說話,就成這樣了。”張小飛的話一如既往的簡單。
“他們?你和一羣大食人打?”李隆基有些訝異。
穆拉古出使唐朝,帶有不少護衛,這些護衛身手極爲了得,張小飛雖然勇猛,一個人打一羣,也是要吃虧的。
“不是。是單挑的。”張小飛搖頭道。
“單挑?”
“單挑你被打成這樣了,虧你還是千騎的人,丟臉。”
“太丟臉了。你出去莫說我們認得你,我丟不起這人。”
張小飛的話剛落音,一片數落聲響起,陳玄禮、薛直他們個個搖頭,一副認識張小飛很丟臉的樣兒。
千騎是唐朝最爲精銳的軍隊,每一個入選的人都是身經百戰,身手極爲了得。打架打輸了還真沒臉說。
“我一個人單挑他們一羣,十一個。”張小飛撓了撓頭,憨憨的道。
李隆基他們齊翻白眼,這個張小飛真是的,一個人打十一個,這也叫單挑?
“打趴下四個,有一個重傷吐血。要不是不能出人命,我就滅了他。”張小飛扳着手指頭細數起來。
“猛!生猛!”李隆基點點頭,對張小飛這種猛張飛的性子總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一個人打十一個,還能打趴下四個,重傷一個。這還是他留手了,要不然的話,會出人命,這真是太生猛了。
“這才象樣!”陳玄禮他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兒。
千騎的人,一個人打一羣,那是很正常的,輸了沒臉說,贏了也不算吹噓的本錢。
“他們最後來的那個人很厲害。”張小飛接着道。
“是誰?”張小飛的身手非常了得,單論身手的話,李隆基挑選的十一人裡面,他絕對要排到前三去了。只是他在兵書戰策上不太善長,纔沒有在千騎排名靠前。
能讓張小飛說一聲厲害的人,絕對了得,李隆基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好象叫……阿卜杜拉。”張小飛撓撓頭,道:“這是一個勁敵,走路那姿勢很剛健,一瞧便知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我本想和他打一場,他也有和我較量的意思,只是他有要事,這纔沒能打起來。”
“要事?”李隆基的眉頭一挑,道:“他一定是穆拉古的護衛隊長之類的人,他能有甚要事?穆拉古出使之事已經完成了呀。”
雖然沒有達到目的,穆拉古這次出使唐朝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他的護衛還有要事,這有些令人難解。
按理說,穆拉古現在是屁事兒沒有,只是等着唐朝給出迴文,他就可以回去覆命了。
“張小飛這一架倒是提醒了我,你們有沒有查過大食人的出入情形?”李隆基的眉頭緊擰着,道:“他們去過甚地方,做過甚事,這些都要查查。”
“楚王,你這不是爲難我們麼?”陳玄禮臉色有些難看,道:“我們就這麼一點兒人手,能查多少呢?”
算上陳玄禮,李隆基也就十一個千騎。再加上以前的護衛,還不到二十人。就憑他們這點兒人手,能查多少?
“我人手不夠啊。”李隆基真切的感到人手不足,得想辦法增加人手。
“楚王,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李寬眉頭一挑,衝李隆基道。
“甚主意?”李隆基問道。
“我,裴孝恪、薛直、蘇凡都是將門之後,祖上的名頭還好使,可以動用一些人手。”李寬忙道。
“啪!”李隆基重重一拍額頭,道:“好主意!不愧是衛國公的後人!好,就這麼辦!”
李寬是李靖的後人,蘇凡是蘇定方的後人,薛直是薛仁貴的後人,裴孝恪是裴行儉的後人,他們的祖上都是名將。雖然李靖他們都死了,可他們的名聲還在,還能動用一批人手,就能解決李隆基眼的困局。
“高力士,你立時支出一批錢財,給他們使用。”李隆基衝高力士道。
要動用額外的人手,沒有錢財是不行的,李隆基這話很在理。
“遵命。”高力士忙領命。
陳玄禮立時分派起來,他們帶着錢財,分頭行事。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很快天就黑了,陳玄禮他們陸陸續續迴轉。
“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
陳玄禮他們盡力了,也沒有打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這次,李寬回來得特別晚,晚飯之後好久這纔回來。
“有消息沒?”李隆基很是急切的問道。
“楚王,沒有甚麼有用的消息。”李寬搖頭道。
“那就好。”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是李隆基多慮了。
“不過,倒有一個不算消息的消息。”李寬接着道:“武三思和武承嗣給大食人很多方便,我們這纔沒有查出來。這些大食人得到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幫助,有些神神秘秘。”
“能詳盡些麼?”李隆基眼睛猛的睜大。
“楚王,這事兒想要更詳盡些,就需要時間。”李寬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他這話很有道理,一個下午就想打探清楚得到武三思和武承嗣幫助的大食人的動靜,那是不可能的。
“這兩個蠢貨,莫又捅出漏。”李隆基對武三思和武承嗣兩人實在是沒有好感,這兩人野心不小,卻沒有雄材。
“這些大食人神神秘秘的,他們在做甚?有甚不能正大光明的做?”李隆基的眉頭緊擰着,衝陳玄禮他們道:“都來合計合計。”
“一個國家,總有秘密,大食人不想讓我們知曉,也正常。”陳玄禮想了想道。
每一個國家總會有秘密,即使是出使,也不可能讓他人知道,這話也有理。
“大食的珠寶雖好,也不用不着如此掩蓋,這是爲何呢?”薛直的眉頭擰着了。
“……”
“……”
衆人一個接一個的猜測,就是猜不出個所以然。
“依然說,他們這是想要殺人越禍。可能是瞧中哪家的小媳婦,想要搶走。”張小飛最後道,卻是很不正經。
陳玄禮他們齊翻白眼,這種不靠譜的話也只有張小飛這傻大個說得出來。
“殺人越禍?”李隆基眉頭一挑,眼中精光一閃,猛的跳起來,大喝道:“不好!泥涅師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