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福殿是個虎背熊腰的年青人,雙目炯炯,予人精明幹練的深刻印象,腰板挺直如標槍,透着堅毅、自信、穩重。
他自報的身份是蘇納城副城主,行的是中原江湖禮節。
“久仰鬼才公子鼎鼎大名。”
唐小東等人頗有些吃驚。
他不認識這個鄧副城主,而在這遙遠的塞外,對方卻知他名號,看來自已還真是有點名氣。
他抱拳還禮,微笑道:“鄧副城主請坐,這裡是客棧,招待不週,勿怪勿怪。”
塞外民風簡樸、豪爽、彪悍,鄧福殿盤坐在厚厚的獸皮上,雷雲鳳端上香茶,然後坐在雷媚身邊。
鄧福殿直言不諱的表明來意。
他雖是突利可汗封任的副城主,暗裡卻是鐵布都的人,之前早就接到鐵布都的秘信,讓他對唐小東等人加以照顧。
在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面前說出這種掉腦袋的秘密,自是表明了他的心意。
唐小東感覺心中有股暖意的同時,亦覺得又欠了鐵布都一個人情。
當下把與圖魯族之間的誤會,還有他心中的種種懷疑,都一併說出。
鄧福殿皺緊濃眉,沉思良久,才嘆了口氣,面露無奈的歉然表情道:“鄧某受布都王之託,本當盡心照應公子,奈何圖魯族勢大且忠於突利可汗……”
唐小東等人聽得面色微變,心中隱感不妙,看來得罪了整個圖魯族,恐怕在這大草原之上呆不下去了。
果然,鄧福殿下面的話就是圖魯族長已向他施加壓力,逼迫他把唐小東等人逐出蘇納城。
唐小東等人又驚又怒,無不暴現冷厲霸道殺機。
鄧福殿滿臉歉意,嘆道:“有負布都王之託,鄧某慚愧,能爲公子做的,僅是拖延時間而已……”
他站起鞠躬,“公子勿怪,是圖魯族勢力太大,鄧某以已之力,無法保全公子周全,實在抱歉。”
圖魯族長親自出面施壓,要鄧福殿立刻驅逐唐小東等人出城,鄧福殿則只能儘量拖延時間,但最久也僅能拖到傍晚之前。
唐小東明白他的意思,要他利用僅剩的時間加緊休息,補充乾糧飲水武器等物資。
他與雷媚、鳳姑姑對視一眼,知道蘇納城是呆不下去了,離了城,便會遭受到圖魯族戰士的攻擊。
此次塞外之行,風險之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沒辦法,唐小東只好列出一堆清單,讓鄧福殿幫忙購買,象用來製作火箭炮的竹杆,他們是來不及加工了,只有要求鄧福殿以他的力量吩咐手下趕着加工出來。
鄧福殿把他遞過來的銀票推回,歉然道:“有負布都王之託,鄧某已羞愧欲死,如何還敢收公子的錢?”
說完,他大步離去。
唐小東、雷媚、鳳姑姑三人相視,俱都發出無奈的嘆息聲。
時間緊迫,爲了自保,只能拼命提練硝晶,配製大量的黑火藥。
唐小東命六個近衛都進來幫忙,教了他們提練硝晶,雷媚與鳳姑姑則專門負責配製黑火藥。
此次提練的硝晶純度極高,配製成黑火藥後,不知道威力如何,反
正很快就會見到。
鄧福殿辦事的效率很快,一些罈罈罐罐,還有鋸成一節節的小竹笥、鐵砂、碎鐵片等東東運到營地,大夥兒把這些東東搬進營帳,然後全部動手。
鋸成一節節的竹筒是用來製作火箭炮的,那些罈罈罐罐則是製作地雷,也可以如手雷一樣拋出,只不過威力沒手雷大而已。
離了城就是危機重重,大夥兒加緊製造保命的火器,不到絕境,誰又肯放棄?
一大批火器造好,裝袋,綁掛在馬背上,每人身上還特地配了兩個火摺子與大香,以防不測。
再配製了大量的黑火藥以備急需之用,裝滿七八個牛皮大袋,所有人檢查了一遍,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在鄧福殿部曲的護送與監督之下離開蘇納城。
出城之時,另外兩隊冷血少年及時趕到,一隊沒有發生意外,另一隊則在半路莫明奇妙的遭受近百人的部族戰士攻擊,一死二傷,好在傷勢不算嚴重。
不用說,肯定是圖魯族人對他們攻擊襲擊,如果不是這些冷血少年冷酷的屠殺震懾敵人,乘機殺出重圍,只怕要全軍覆沒。
簡單處理傷口之後,他們只能在馬上邊走邊吃乾糧,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很少。
城外往返的部族人極多,沒有看到圖魯族人的大隊鐵騎,想是隱藏在某處地方,伺機殺出。
路上,鄧福殿提議他走極寒之地的冰川,那裡遠離圖魯族的勢力範圍,更有傣、甸等族是圖魯族的死對頭,可以藉助他們的勢力打擊圖魯族。
往前奔馳了近三十里地,天色已漸漸暗下來,只要穿越這片山林,便是崎嶇難行的山道,圖魯族人的騎兵再多也沒用。
林中早有鄧福殿安排的部曲守候,並堆放着強弓箭袋及一些武器,還有一些膘肥體壯的戰馬。
唐小東知是鄧福殿特地留給他的,不客氣的把箭袋拿走,能拿多少算多少,戰馬他只要了十匹,用來馱載東西。
秦天寶那一隊人沒有趕到蘇納城,他只能託鄧福殿幫忙轉告,轉往極寒的冰川之地匯合。
唐小東率隊往山林裡行走,鄧福殿與他的部曲守在附近,直至唐小東去遠,天色完全暗下來才收隊離去。
山道崎嶇蜿蜒,不能快速奔馳,行走了一陣,天色完全暗下來,衆人選了一處險地宿營,加強警戒,同時在最外圍處佈置了一些要命的小玩意。
爲了不暴露目標,帳蓬沒有搭起,火也沒有燃起,大夥兒割來雜草樹葉等墊坐休息啃乾糧。
塞外白天熱得要命,晚上卻冷如寒冬,好在大家都有準備,裹着冬衣入睡。
唐小東摟着雷媚,心事如潮,一時難以入睡。
在長安城何等的風光,來到這塞外大草原之上,卻給這些部族驅趕得如此狼狽,還不知前途兇險如何,可真是世事難料啊。
所有這一切,都是那隻幕後黑手操縱,這該死的傢伙到底目的何在,意欲何爲?
將近天明時分,幾聲淒厲的慘嚎聲劃破了這寂靜的黎明。
突然響起的淒厲慘嚎聲打破了山林中的寂靜,緊跟着是震天的連綿嘯聲,直裂雲霄。
睡得
迷迷糊糊的唐小東直跳起來,發覺大夥兒早就有條不紊的佔據了有利地形,嚴陣以待。
透過迷濛的煙霧,依稀可見山下無數人影,黑壓壓的一大片,正朝着半山腰攀爬,不時有幾聲淒厲的慘呼聲傳來。
半山腰的草叢中安裝了不少要命的陷井,老虎等猛獸踏中都得完蛋,更何況是人?
那些淒厲的慘呼聲是倒黴鬼踏中陷井,發出死前的痛苦慘呼。
山道崎嶇難行,他們走得不快,自然也擺脫不了圖魯族人的探子跟蹤,好在他們宿營的地方險峻,易守難攻,既便是千軍萬馬都難以攻克。
看着密密麻麻的圖魯族人攀爬到半山腰,鳳姑姑點燃手中的土雷,口中吃吃笑道:“讓他們償償這拋雷的厲害!”
點燃手中的土雷,引線燃燒到一半的時候甩手拋出,土雷在半空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入山腰的草叢中。
隨着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陣陣痛苦的慘嚎聲響起,十數個圖魯族戰士象草垛子一般滾下山坡,摔得手斷腿折。
突如其來的巨響如同焦雷在耳旁炸響,看到同伴的慘狀,那些攀爬上來的圖魯族勇士全嚇蒙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山上隨後又拋下幾個大如西瓜,黑呼呼的,冒着白煙的東東,或快落地,或一落地便轟然炸響,直把那些圖魯族勇士炸得血肉橫飛,痛苦的慘呼聲不絕於耳。
此時雖是盛夏,綠葉青蔥,但爆炸產生的焰火仍把地上的枯草引燃,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把半山腰上的圖魯族勇士燒得哭爹喊娘,一個個火人滾下山坡。
大火一起,那可不妙了。
唐小東急令撤退,大部份人帶着馬匹往山上撤退,三十幾個冷血少年殿後,以強弓射殺爲躲避熊熊大火拼命往上攀爬的圖魯族勇士。
昨夜已攀上山頂偵察過,山頂樹木稀少,有的地方更是寸草不生,再往前,天氣寒冷,對面山上綠葉青蔥,有的地方隱現皚皚白雪。
在熊熊大火燒到之前,所有人馬上到山頂,牽着戰馬快速往前行走。
大火藉着風勢,很快把整座山都燃燒得通紅,並漫延到另一座山,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這一場大火不知道要燒幾天?會燒燬掉多少萬方樹林,以現在的救火技術,根本沒辦法滅火,只能讓肆虐的大火自行熄滅。
在現代,放火燒山可是要坐大牢,在這裡,殺人放火都沒事。
衆人繼任在山中穿行,看看頭頂上烏雲密佈,狂風怒號,變天了,快下雨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雨才行。
連綿起伏的羣山有不少天然洞坑,隨便找了個山洞,然後把戰馬背上的黑火藥、箭矢等物品搬進山洞,再撿了一些枯樹枝以備生火。
一陣隆隆的焦雷聲之後,傾盆大雨嘩嘩直下,氣溫驟然間變得很低,雖備有冬衣,仍然讓人感覺陣陣寒氣襲來。
大夥兒圍在火堆旁烤火取暖啃乾糧,誰也沒有說話,一個個神情都顯得異常的凝重。
這一場大雨之後,山道將變得泥濘難行,不小心極可能滑倒摔下山,行程也變得更慢,泥地上明顯的足跡讓他們更無擺脫圖魯族戰士的追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