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年,正月初八。
大唐以武立國,每個大唐兒郎都有一顆建功立業的雄心,杜荷也不例外,此時他正一身戎裝的騎在馬上和林遠道別。
“兄弟,阿兄此去不知何事歸,家中還需你多照拂。”
“阿兄放心去就是,家中一切有我。如果不出意外,秋收過後便去找阿兄喝酒。”
二人的對話,倘若讓不知情的人聽到,定會恥笑他們尊卑不分、禮數不明。
但兩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話中的真摯。他們真的把彼此當做了兄弟。
暖陽西斜,杜荷告別的衆人,帶着府中部曲,頭也不回的出了坊門,朝着城外的軍營而去。
送別了杜荷,林遠沉浸在離別的傷感中,最終還是沒有留住杜荷,但他心中決定,等到他和長孫秀的事情定下,便前往肅州。
杜如晦看了眼林遠,見他還望着杜荷消失的方向,不禁感慨,兒子真是交到一個好兄弟。
此時,一輛杜家的馬車已經停靠在府門口,杜如晦被人扶上了車,掀開簾子衝着發呆的林遠喚道“林遠,隨老夫走吧。”
“是,杜伯伯。”
林遠跳上馬車,二人朝着長安最南邊的大安坊快速駛去,就在他們剛走不久,宮中的馬車來到了蔡國公府。
當得知林遠跟着杜如晦剛走不久,目的是兵部的匠器營,傳喚的內侍趕忙讓馬車調轉車頭,希望能在半路上遇見他們。
馬車中,杜如晦正活動着僵硬的後頸,這是常年伏案審閱文件所造成的舊傷。
“杜伯伯,您會不會經常感覺頭暈,尤其是低頭久了,擡起來後,這裡是不是發脹?”
林遠指着自己頸椎鏈接小腦的的位置,通過觀察,他發現杜如晦好像有腦梗的跡象。
經過林遠提醒,杜如晦感覺好像真如林遠所說,不由的歪着頭,看起的打量這個少年。隨口問道;
“林遠還懂醫術?”
林遠搖搖頭,表示他症狀表現很像一本書上描述的樣子,隨後又詢問杜如晦平時的飲食起居方面的事情。
果然,由於冬季蔬菜稀少,杜如晦和長安貴族們一樣,多以肉食爲主,加上平日需要審閱大量文件,造成睡眠不足,這些時日已經開始出現健忘和失眠等症狀。
林遠叮囑杜如晦最近要以清淡爲主,還要按時休息,起碼要睡夠四個時辰,等明天他去翻查古籍,等會有解決之法。
杜如晦笑着點點頭,他突然很想看看林遠所說的古籍,方纔在書房,林遠也說過在古籍中見過一種給馬穿的鞋子。
名爲‘馬蹄鐵’。
這也是他們前往大安坊的兵部的匠器營的目的,如果真如林遠所說的那般效果,真是天佑大唐。
就在馬車行事到修政坊的時候,宮裡的馬車終於趕了過來,因爲坊道狹窄,容不得兩車並行,內侍只能跳車,大步跑了朝前面的馬車跑去。
馬車的速度放緩,最終停了下來,林遠以爲是到了就準備下車,誰知面外出來一聲尖細的嗓音。
“小的紀昆乃是立正殿傳令,攔住國公去路實屬無奈,陛下口諭,即可宣林遠覲見。”
車簾掀開,只見一名內侍打扮的年輕人站在面前恭敬的對着車內躬身拱手。
杜如晦發現認識,確實是在宮中見過,又看了眼林遠,隨即對紀昆說道;
“你且回去稟明陛下,就說杜某帶着林遠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稍後我二人會一同去向陛下請罪。”
紀昆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抗旨’,可轉念想來人家和陛下什麼關係,竟然說了等會回去,那他也就不在多言。在次躬身施禮後駕車離開。
“老吳,在快些,陛下那裡可等着呢。”
車伕老吳聽到主人的吩咐,咧嘴一笑,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如離弦之箭般疾馳在坊道上。
麗正殿
李二躺在鳳榻上吃着葡萄,長孫皇后則是坐在身旁繡着給新生兒的肚兜,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說道;
“孫神醫說我這次懷的是雙生子。”
李二聽聞,高興的翻坐起來,細心的將一顆葡萄去子,餵給了長孫皇后,摸着她的肚子溫柔的說道;
“我的觀音婢辛苦了,倘若日後他們惹你生氣,朕便打他們屁屁。”
長孫皇后面色微紅的嗔怒的打去李二的髒手,緊接着蹙眉問道“陛下,準備什麼時候將玉薇放出來,這孩子已經兩日滴米未進了。”
說道此處,想起昨日見到李玉薇的模樣,讓長孫皇后心口一陣發悶,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李二心疼颳去長孫皇后的眼淚,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可是一想到那個混小子,就讓他火大,隨即獰笑道;“快了,最遲不過今晚。”
長孫皇后看着李二,她知道只要夫君漏出這個表情就是準備要陰人了,不由的狐疑問道“林遠回來了?”
李二點點頭,同時李常侍也從殿外邁着碎步走了進來。
大安坊。
林遠頭暈目眩的跟着杜如晦進入一座由士兵把守的工坊,此地就是兵部在長安的匠器營。但這裡工匠和其他的工匠有所不同,他們多是以研發爲主。
“匠器營署丞解旋拜見,尚書大人。”
營房主事見到他的頂頭上司突然造訪,嚇得以爲自己那點事破案了呢,當得知是來找工匠做東西,趕忙吩咐人去叫這裡最好的大工匠。
很快,一名黝黑的的老者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見到解旋還有些生氣的瞪了眼他,隨即看向首座上的杜如晦,拱手道;
“老朽崔正,見過尚書大人。”
“崔正,你按照這個人的表述做打造一樣物件。”
崔正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林遠,見他向自己躬身施禮,便也擡了擡手算是打過招呼。
林遠也不在,從懷裡掏出在杜家畫好的馬蹄鐵的草圖,展示給崔正看。
期初,崔正沒看這是個什麼物件,只以爲是長安這些公子又鼓搗出的新玩意,可隨着林遠的講解完畢,他不由的激動起來,就連身旁的解旋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