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龍這一聲音落罷,老者與衆丫鬟頓時兀自一愣,都住了手。老者陪笑,走到王天龍近前道:“姑爺,有何不周之處,儘管與小老漢吩咐。小老漢一定盡心盡力將事情去辦的妥妥當當。”
王天龍被這老漢一句話問的也是頗爲爲難,人家照顧如此周全,一時卻還真是無可挑剔。他假意“咳”了半晌,這才說道:“嗯,這位老爹,我呢打小生在窮苦人家,這種受人寬衣的服伺,一時還真是不習慣。不若這些舉手之力的活計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這話落罷,王天龍偷偷的衝小翠擠了擠眼睛。小翠會意的也哼哼兩聲,道:“這位老爹,晚輩,晚輩也想自己來動手,這些小事讓別人伺候,還真是不習慣。”
老者癟了癟嘴,左右看了看王天龍和小翠,微微一笑道:“既然二位姑爺如此說,我等只好隨了二位姑爺的意思。你們在屋內換衣服,老漢和這幾個丫鬟在門外候着,若是有別的什麼需要,支應一聲便可以了。”
王天龍和小翠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待老者和丫鬟們出了門去,他們兩人將屋門緊緊關了起來。
小翠長吁一口氣,衝王天龍道:“幸虧你鬼點子多,不然便是不被他們發現,羞也要把我羞死了。”
王天龍對小翠擠了擠眼睛,嬉笑道:“那不正好,也可讓我欣賞一下,美女的真面目呢!”
“你!”小翠瞪大眼睛,冷不丁的伸手狠狠的擰住了王天龍的耳朵,“啊——啊”頓時王天龍疼的呲牙咧嘴,拼命的擠着眼睛。但是他知道王員外府上的人都在門外呆着,又不敢大聲喊叫,一時間頗爲狼狽。
小翠見狀,心知王天龍不敢放肆,於是更是膽大起來,盡情的戲耍着王天龍。待耍了一程,這纔將王天龍的耳朵放了開來,輕哼一聲道:“看你這狗嘴以後還敢不敢胡亂說話,這次只是小小懲罰,若再敢有下次,看本姑娘不把你耳朵給擰下來,下酒吃。”
王天龍見小翠以往火爆的脾氣亦然,不敢再造次,低着頭站在旁邊一個勁的搓着通紅的耳朵,不敢接話。
“哼”小翠得意的衝王天龍一努嘴,抱起衣服奔進內堂而去。剩的王天龍只能一個人站在原處雖有惱怒,卻也是無可奈何。
待兩人先後換了衣服,已經是一柱香後的事兒了。再看兩人,從頭到腳都是大紅裝束。兩人均是頭一次穿上如此服飾,自覺一陣新鮮,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所處的險境,又在屋內戲耍一番,這纔開了門來。
“哎呀呀,兩位姑爺如此着裝,真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啊!”王家老者早等在門口,待見到王天龍與小翠忙恭維道。
聽到老漢說的如此動聽,王天龍與小翠也相視一笑。王天龍道:“老爹方纔說王員外和夫人,還有小姐在前廳等着我二人麼?既然如此那速速引我等去拜見吧。”
老者聽罷“哎”的應了一聲,領着丫鬟們在前面帶路,王天龍與小翠跟在他們後面朝前廳走去。
走了一程,王天龍倒是神情自若,小翠卻又是一身的不自在了。橫豎來說,小翠是女兒之身,本來王天龍告訴她待機行事逃走的。可剛纔她只顧和王天龍嬉鬧,卻把如何逃離王員外府的細節放在腦後了。若是等進了洞房,人家王員外的女兒發現是個假貨,這追究起來,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道此處,小翠渾身開始一陣慌亂,她輕輕的碰了碰王天龍,輕聲道:“萬一,萬一拜了堂,咱們脫不了身怎麼是好啊!我,我有些慌——”
王天龍也低聲的回道:“不怕,我都替你想過了,萬一今日脫不了身,待會兒你進了洞房,只管裝酒醉就好了。一覺呼到天亮,待到明日,我自有辦法逃離此地。”
小翠皺了皺眉頭,雖然並不相信王天龍又如此通天的本事,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隨了王天龍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話間,兩人隨老者來到前廳。果然如同老者所說,前廳裡,王員外和夫人,還有兩位小姐都已經在此等候了,除了這些人剩餘的便只是幾個丫鬟模樣的人了。
此情此景讓王天龍頗爲奇怪,按理說王家財大氣粗,像嫁女這麼大的事情,便是節儉一番操辦來說,也不至於才這麼幾個人。他見到的場面顯的也太過於寒酸了。
更讓王天龍奇怪的是,王員外和其它衆人,竟然沒有了前番的喜氣,都是滿臉掛着哀怨一般,好似今日不是嫁女,倒是家裡辦了喪事一般。
王天龍與小翠隨老者進了廳堂,還未來的及說話,便聽見旁邊王夫人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她這一哭不打緊,引的周邊幾個丫鬟也跟着流了淚水出來。
“這是演的哪一齣戲?”小翠看着王天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感覺事有蹊蹺,但也不好明着問,只能假意哼哼兩聲,看着王天龍。
正當兩人一臉迷茫時,王員外顛着肚子,大聲道:“哎,我說你就別哭了,哭來哭去,哭的我這裡一陣煩躁。事到如今,哭有什麼用,早些將閨女送走,早些安生。咱們都是兩把老骨頭了,還怕他甚麼?這幫畜生見家裡沒了人自然不會拿咱們怎麼樣,不過就是要些錢的事情而已嘛,給他們就是了。”
王夫人哽咽道:“你這老,老傢伙說的倒好聽,他們是誰?他們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到時候他們發現大小姐、二小姐都不在了,會善罷甘休。我早說你依了我,將家人遣散,咱們奔了朔方去,也不至於鬧倒現在不可收拾的地步啊。”
王員外長嘆一聲,忿忿道:“哼,你這不是睜開眼睛說瞎話麼,我這身份要是能去朔方不早就去了。再說,你弟弟,我小舅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那身份地位,咱們去了朔方,不等於自尋死路麼。現在咱們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老夫是找不道你弟弟,也尋不着我大哥,這才受這幫畜生的欺辱。只要老子能留了一條老命早早晚晚會給這幫畜生算這筆賬的。”
王夫人聽罷,如同得到一張救命符一般,急切說道:“對,對,你說的對,咱們逃吧,咱們什麼都不要,只要逃出去,肯定會有辦法的。”
王員外,不再答話,只是緊閉雙眼。王天龍清楚的看見,兩行熱淚在他眼角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