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爺,來來,今日是李爺的大喜之日,我敬大家一杯。"幾個"曳落河"吃了一程,一個王家僕人端着酒杯樂呵呵的走了進來。
坐於廳堂衆人聽罷,停了手中木筷,擡眼朝來人看去。只見來人粉皮白麪,小嘴紅脣,一雙大眼發出亮閃閃的光芒,雖然是個丫鬟扮相,卻隱隱露出無限的俊俏的美來。
"喲,敢情好,敢情好。"一個年輕的"曳落河"接過話,眉開眼笑,"美人敬美酒焉能有不喝的道理。"他忙自滿一杯酒端到來人面前,又嬉皮臉道:"這位妹子如何稱呼?瞧這細皮嫩肉,可是怎麼長的喲。啊哈哈。"
這一句輕佻的挑逗之言,頓時引的堂上其它人的一陣歡笑。
丫鬟卻好似沒將這話放在心思一般,仍是滿臉堆笑,竟然伸手在這年輕的"曳落河"臉上狠狠的捏了一把,然後又飄出一個飛眼出來,直奔年輕"曳落河"而來。男子們頓時被這女子的舉動驚呆了,其餘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這舉杯男子,眼光裡露出無限的羨慕出來。便是這舉杯男子也沒料到,這女子竟然會在衆人面前與自己來如此曖昧。
這些軍旅漢子,平日裡行走江湖,刀光劍影,何曾有機會享受這種溫柔?頓時,舉杯男子嘴巴張的大大的,笑容如同貼在臉上一般,動也不動了。此時他內心如同喝了三碗蜜糖般甜絲絲的,"哎,不想老子竟然走了桃花運,眼前這靚妹子,哪個人都不正眼看,卻直接奔老子而來,竟然,竟然還給老子來了這般溫存。這其中十之八九是靚妹子看上我了。嗯,打鐵趁熱,我若乘機再與妹子套套近乎,說不定今天還能與那李頭領一起進得洞房吶。"
男子如此想入非非,不由手中尺度也就大了起來。他將手輕輕摟在女子的細腰之上,嘴裡故作姿態道:"來,妹子,既然你與哥哥有緣分,今日又是我大哥大喜之日,今日咱們不醉不歸,喝喝喝!"
女子彷彿對男子這般猥瑣舉動毫無感覺一般,仍是面若桃花,滿臉笑顏,舉杯與男子一齊將杯中酒喝了乾淨。
"好,好,好啊!"男子佔了便宜,臉上笑容連綿不絕盪漾開來,眼睛樂乎的眯成一條縫隙。
卻在漢子正樂不可支之時,坐在桌面其它角落的漢子們卻是頗爲不樂意了。如此美事只是這漢子一人獨享,他們心裡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來。
當即,一位坐在年輕漢子對面的一位壯漢猛的拍着桌子,站了起來喝道:"劉柺子,你好大膽子,李大人剛纔再三令我等不可大意少飲酒水,你卻是忘記了麼?"
劉柺子一杯酒下了肚皮,真滿身歡喜之時,冷不丁有人猛潑冷水過來,頓時一絲無名怒火噴涌而起。他擡眼看去,這與自己找不痛快的真是平日裡與自己不對付的王三毛。原來劉柺子與王三毛平日裡,行事有些間隙。今日王三毛見劉柺子與美人把酒言歡,早生無限醋意來,故而這才站起身來故意難爲劉柺子。
廳堂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但是敬酒丫鬟冷眼觀瞧,心中卻無限歡喜。卻說這丫鬟是誰?此女姓章名小蘭,正是王員外府裡大小姐的貼身丫鬟。那日,王天龍將自己的心中計策和盤托出之時,提到需要一個角色來引誘李大賴子的部屬。小蘭當即奮勇自薦。因爲章小蘭自幼無父無母,自小就被員外夫人收養在府中,雖然名義上爲丫鬟,但夫人待小蘭卻如同自己女兒一般。如此危急關頭,章小蘭挺身而出,欲報養育之恩便是不奇怪了。
章小蘭見自己的“美人計”還未使出兩三招來,已經凸顯效果,再看劉柺子與王三毛已經怒目相向。她眼珠微微一轉,又暗生一個主意。章小蘭舉了酒杯,緩緩走到,王三毛身邊,柔聲細語的道:“喲,喲,喲,這是誰啊這麼兇啊。你看看都把妹子的心給嚇的‘撲通通’快跳出來了,今日是李爺的大喜之日,咱們理當同喜,同喜啊。這位大爺,高姓大名?讓小女子也來陪您喝一杯如何?”
王三毛那句“李爺不讓喝酒”的鬼話,原本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他萬萬沒料到,頃刻之間,這美麗香豔的女子,卻奔了自己而來,竟然還要和自己痛飲。這種美事,頓時撓的他心裡癢癢的。但是說到底,王三毛也是個沒見過女人的主兒,章小蘭這一番柔情軟語引的王三毛臉色漲紅,手足無措起來。
章小蘭將眼前一切都看在眼裡,身子一扭,早已經快貼在王三毛的身上了。王三毛自小到大哪裡見過這個陣勢,忽聞一陣幽香徐徐而來,只薰的他肝膽欲裂,幾欲暈厥過去。“大爺,來,來讓小女子伺候大爺喝一杯水酒嘛!”王三毛鼓了鼓勇氣一擡眼,便又見章小蘭眼中如水流動的秋波,頓時骨頭便是鬆軟了。他那裡還記得什麼“喝酒不喝酒的”話語來,恰在此時,章小蘭秀手一擡,竟然將自己的酒杯送到王三毛的嘴邊。
袖底幽香,手中美酒,再加上章小蘭的秋水一般的眼眸,王三毛便是不喝酒也自是醉了八九分了。待章小蘭手中的杯子到了,他眼愣愣的看着章小蘭,張着嘴,卻是一動也不能動了。
不知覺間,章小蘭已經將酒緩緩的替王三毛灌入喉嚨中。這一着,卻比剛纔對劉柺子更是親密數倍親熱。待酒喝罷,旁邊“曳落河”又開始鼓譟起來。這種香豔的場面,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識,一股莫名的燥熱充滿着這幾個男人的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正當衆人胡亂起鬨的當口,忽聽“啪嗒”一聲脆響,屋子中卻是有什麼東西碎了一般。這聲巨響來的突然,引的在場衆人頓時驚呆住了。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擡眼看去,卻見劉柺子正氣呼呼的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着王三毛,一股殺氣噴涌而出。他呆了半晌,猛的吼道:“王三毛,你他媽的。平日裡你就和老子過不去,今日竟然還要拆老子的臺。哼,你這孫子壞透了,看見人家妹子對老子有情義,你是吃醋了是不是?什麼他媽的‘李大哥不讓吃酒’,都是他媽的鬼話,你不現在也喝了整整一杯酒了麼,你怎麼說?”
王三毛平日裡跟李大賴子走的近。李大賴子如果不在的時候,他就代發號令。平素裡,他愛耍個橫犯個渾,幾位也都見怪不怪了。今日,他本來先用不準喝酒來呵斥劉柺子,劉柺子雖然心有不平,但卻也無反駁之詞。但現在他親眼看見王三毛也被章小蘭灌下一大碗酒來,他這心中怒火終於有了發泄的渠道了。
對於王三毛來說,平日裡自己也是萬般威嚴,說一不二。今日在衆兄弟面前,劉柺子竟然敢如此大聲呵斥自己,而且還是在有美女在場的情況下。頓時胸中也騰起一陣怒火,臉上頓時掛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道 :“劉柺子,你這孫子瞎了眼睛了不成,這酒是我自己喝的麼?這是旁邊這姑娘給老子灌下去的,是我自己動的手麼?你他媽的最好把嘴巴給老子閉上,再胡亂咧咧小心老子收拾你。”
王三毛說完,得意的衝章小蘭努努嘴巴,那意思說,“怎麼樣,咱們夠爺們,夠氣魄吧!”章小蘭看見王三毛這副得意的面孔,心中更是有了底。她竟然當着衆人的面,跑到王三毛身邊,也伸出秀手捏了捏王三毛的臉道:“爺,你真帥,果然有男子氣魄!”
有了美女的眷顧,王三毛更是欲把自己全身的光芒釋放出來,癟了癟嘴巴,吹起牛來,“那是,這裡兄弟幾個,平日裡誰敢不聽我的,老子說一誰敢說二,哼哼。”
王三毛這一出,可是將落於下風的劉柺子氣的七竅生煙,平日裡他就受夠了這王三毛的惡氣,若是不爲了謀個營生,他早將王三毛給修理了。今日,他劉柺子好不容易被一個姑娘看中,卻冷不丁的又被王三毛“假公濟私”給奪了過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劉柺子心道:“王三毛啊,王三毛,你他媽狗仗人勢欺負老子也夠多了,今日老子就要老賬新賬一起給你算算,不然老子枉爲爺們。”
劉柺子想罷,伸出腿來,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凳,大喝一聲,抽出腰刀,“嗖”的一聲跳上桌子,怒道:“王三毛,你狗日的,你他媽欺人太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給老子拿命來。”
待話音落罷,劉柺子猛揮手中刀,迎着王三毛就砍了過去。王三毛也自是不弱,他想到劉柺子會生悶氣,早防着一手,見王三毛橫刀砍了過來,早一個大步,向後退了幾分,而後順手抄起一個椅凳就擋了過去。
一來一往,倆人就鬥在一處,屋子裡頓時亂成一團。同來的幾個“曳落河”看勢不好,大驚失色,他們原料到只是一場樂子,卻萬萬沒想到倆人竟然動了殺機。於是幾人各動手腳,拼盡全力,費了半晌工夫這纔將二人拉了開來。
劉柺子和王三毛各站一旁,眼睛死死的盯住對方,卻似不肯罷休的模樣。卻在此時,有人“咦”了一聲,說道:“剛纔敬酒的姑娘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