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欒寧看着門吏滿頭大汗,一副狼狽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頭,大聲喝道:“混賬,出了什麼大事?看你這慌慌張張的樣子,成何體統?”
門吏擡手指着門外,抖抖索索的說道:“門外,來……來……來了一隊兵……兵士,卑職……卑職看他們來勢洶洶,怕……怕……是大事不妙啊!”
“啊!兵士?”張欒寧喃喃兩聲,心中兀自一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雙腿不禁開始顫抖起來。
張一柄臉色也早是嚇的煞白,結結巴巴的道:“剛……剛……不是已經打…… 打點過了麼?這……這……”
幾人這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卻聽見院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又過片刻,只聽“哐當”一聲響,書房的門被人用腳踹開,數十個人殺氣騰騰的闖了進來。
張欒寧擡眼看了過去,這羣人中爲首的是一名將官打扮的魁梧漢子,漢子兩眼炯炯有神,臉色冷峻,但張欒寧卻發現他的眉目之間隱隱透露出一絲不安與焦慮。
這些人闖進門來時,各舉火把,一時間書房內被照亮如白晝一般。張欒寧此時雖然心中萬般恐懼,但他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怕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他拼命壓了壓心中的慌亂,戰戰兢兢的站了起身,還沒走兩步,卻幾欲跌倒。他又費力穩了穩身子,將身子靠在茶桌之上,抖抖索索的衝將官行了一禮,口中結結巴巴的道:“鄙人華陰縣……縣令……張欒……寧,請,請問……將軍……有何……”
那將官未等張欒寧的話說完,猛的伸手朝着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掌,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差些沒把張欒寧與張一柄給嚇到桌子下面去。他將眼睛狠狠一瞪,伸手指着張欒寧罵道:“你就是華陰縣縣令?朝廷怎麼養了你這般膿包,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如何能爲朝廷效力。哼……依着老子的脾氣,出了這麼大的事端,老子早一刀將你脖子給砍了。今日卻算你狗日的走了運氣,暫且將你的人頭存在你那狗頸之上,讓你多活片刻。”
將官這話音落罷,張欒寧反而比剛纔鎮定了許多,他從這將官的話音裡聽了出來,這事好似與他剛纔私自去“風花雪月”毫無關係。既然如此,他自料除了此事百密一疏,今日被所謂的“監察使”抓了個正着外,其它他並未有什麼把柄會落在別人手裡,因此心中底氣多少厚實了一些。
張欒寧稍微理了理情緒,對將官行了一禮,說道:“下官不才,還請將軍明示,卻是出了何事?”
將官怒氣未消,眼睛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大小,看了張欒寧一眼,冷冷的說道:“不該你問你的別瞎問,現在本將軍命你,速速召集華陰縣所有官吏,衙役以及所有可以調配的人員來此地集合。老子只是再告訴你一句,若你敢有半分的怠慢,老子立刻砍了你的項上人頭,你聽清楚沒有?”
張欒寧見將官如此兇悍,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再囉嗦什麼,只得點了點頭,趕緊攙扶着張一柄出了門,各自安排調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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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帶着張一柄送給自己的幾包“茶葉”,樂滋滋的出了華陰縣衙門。奔直走穿過兩條街,又拐彎進了一條小巷子,再前行得一程,來到一座土地廟前,這才收住了腳步。
他左右小心探看一番,見周圍確是無人,這才腰身一彎,進了土地廟內。
這座土地廟規模不大,但卻也是獨具匠心。它的正面是一個小小的廟門,旁邊各處輔以圍牆,最後纔是一個大大的土龕,土龕裡面供奉着土地公公的神像。土龕下面,建有一片中空的平臺。王三就將李豫渾身上下綁了個結實,塞在那狹小擁擠的土龕之下的那片中空之中裡了。
王三進得土地廟來,將頭部用破布矇住,這才慢慢的從那中空之中將李豫拉了出來。
月光下,李豫彷彿一隻巨大的糉子一般,動是不能動一步,只能喉嚨裡“嗚嗚”的發出一陣哀怨之聲來。
王三見李豫如此慘狀,心中也頗爲不安,暗暗說道:“兄臺,卻是兄弟不對,若不是兄弟缺了些盤纏,怎麼會出此下策呢?得罪之處還望兄臺多多包涵。”
他饒是這樣想,心裡便先軟下一半來,一伸手將塞在李豫口中的破布,先摳了出來。他想着先說幾句軟話安慰安慰一下李豫。畢竟幾個時辰之前還和人家一起同桌吃飯,人家也是客氣,臨走之時還送了一把扇子給自己。
豈料他剛將破布摳開,還沒待他說話,李豫先是深深的喘了幾口氣,然後惡狠狠的瞪了王三一眼,口中罵道:“大膽狂徒,你,你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也不用你那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誰,竟然敢打本公子的歪主意。奉勸你,快快將本公子解綁了開來,本公子若是心慈手軟,興許還能饒了你性命。若是不然,本,本公子可是要夷你九族!”
王三見李豫上身被剝的只剩一條內衣,下身只剩了一條短褲,全身上下在那土龕之下又被弄的渾身泥土,又臭又髒,如同叫花子一般,卻還如此口出狂言,不由卻是一樂,便是有意想逗逗這李豫。
他摳了摳鼻孔,咧着嘴巴一笑,說道:“喲……這是哪家的公子,卻是如此厲害,還要夷老子的九族?只可惜啊,老子上無父母,下無妻兒,你夷老子一個卵卵啊?出來混,是靠實力,不是靠嘴皮子,你現在折在老子手裡,還敢口出狂言,可是將老子惹的惱怒了。恩……在你要夷老子的九族之前,老子先將你兩腿之間的那玩意兒先給夷了。”
王三話音落罷,一面壞笑一面假意去扒李豫身上僅剩的短褲。
李豫方纔一番話,是因爲他平日威風八面,又憋了一肚子悶氣,這才隨口說出來這番‘夷九族’的話語。臨到王三要假意上前割了他的命根子,他早已是嚇的魂不附體,竟是“嗷”的一嗓子嚎了出來。
他這一嗓子,響徹夜空,驚的王三頓時一陣慌亂,情急之下,一通老拳奔着李豫的周身頓如雨下。李豫還沒喊出幾聲,便又被王三這頓老拳,打的鼻青臉腫,再次暈厥過去。
王三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豫“呸、呸、呸”吐了幾聲口水,說道:“哼,老子好心來解救你,卻不想你這孫子恁不講情義。既然是你不仁,就休怪老子不義。”
他話音落罷,又將李豫原樣塞回破洞之中,然後腰身一彎,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