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看火候差不多了,走到小翠近前說道:“小翠姐,你看,你都辛苦一天了。我王三剛好在外面吃飽喝足回來,不如這些粗活都讓我王三來幫你幹吧。”
“哎呀,咱這店裡都是粗活兒,怎麼敢勞您王三爺的大駕啊。”小翠說道。
“小翠姐,怎的又和我王三見外呢?你看你娘是我姨,你是我姐,那……”
王三這一句話,又讓小翠想到剛纔王三那句“我這個小王八蛋”來。她不禁又“撲哧”一笑,說道:“王三,你說你,怎麼就生出如此不要皮的臉來呢?罷了,罷了。看你小子這麼有孝心的份上,這櫃檯上的這些打掃的活計,就交給你了。”
小翠說完,手臂一揮,把那把雞毛撣子扔給了王三。
王三接過雞毛撣子,裝模着樣的在櫃檯前前後後忙活着。小翠則拿了塊抹布,擦起了廳堂內的桌椅。
二人各自忙活了一會兒。
王三說道:“小翠姐,你擦那桌椅做甚麼?反正這一天到晚也沒客人,不如由了它去,換着三天清掃一回,也可討得幾分清閒。”
小翠直起腰,用手腕抹了抹額角的汗珠,白了王三一眼,說道:“去,去,去。剛對你小子有些好臉色,你就來出餿主意。咱家“流水軒”那是客棧,可比不上你那‘狗窩’。你那‘狗窩’一年半載的沒人去,你就是過上二年打掃一次也不礙事。咱這整天客來客往的,可不信如此荒廢。萬一人家店客來咱‘流水軒’,卻看到如此雜亂,人家掉頭就走,咱這生意還怎麼做?”
王三眼珠一轉,故意激將道:“小翠姐,休要怪我王三嘴欠啊。我來這住了幾天,怎麼一個客人都不見啊。還說‘客來客往’?你看,還是我王三待你家好吧,剛發了一些小財,就想到你們‘流水軒’。我這要是不來,可不得天天就空着了。”
小翠聽了王三的話,果然動了怒氣,把抹布往桌上狠狠一扔,憤憤的說道:“死王三,才正經兩句,又來滿嘴的屁話。依你的意思,咱們‘流水軒’以後就得靠你老人家供着養着呢?你不來,咱們一家人就得餓死,是不?”
王三見魚兒快上鉤了,假意一臉驚慌的模樣,三兩腳奔到小翠的身邊,嬉皮着臉說道:“小翠姐,小翠姐,你別生氣啊。我剛纔就和你老人家說了,我這是爛舌頭,說話老打結。看看,這,這又罪過了。要不你老人家罵我幾句,打我幾下消消氣?”
王三話音落,小翠又高高的舉起了拳頭,但卻又如同前般一樣,那拳頭只是停在空中卻未落在王三的身上。
“哼,你那死皮賴臉的,我罵你,你聽不見;我打你,你臉倒沒事,說不定還會折了姑奶奶這雙手。你說你狗日的這臉皮怎麼跟鞋幫子,不,跟,跟……哎,哎,真是什麼都沒你這臉皮厚了。” 小翠把手舉了一會兒,又兀自放了下來,狠狠的跺了跺腳說道。
“小翠姐,你說這話,我王三可不愛聽。我王三這臉皮是比別人厚了那麼一點點,這個我承認。但你說,我的臉比那鞋幫子一般厚實,我卻是大大的不贊同了。爲什麼呢?上次和南城那幫狗日的打架,一個小狗日的,只用手指甲輕輕這麼在我臉上一摳,小翠姐,你可聽好了,那小狗日的可是用的是指甲噢。你看我這臉,你看,這,這裡被那小子摳了好大一條口子,當時就流了好多血呢。我這臉要真的比鞋幫子還厚實,他又如何摳的動?”
王三一臉正經的說完,還故意把臉側過來,伸給小翠看。
小翠忙退了幾步,哭笑不得,說道:“呸,呸,呸,快給姑奶奶滾遠些,誰稀罕看你那臉皮子。再敢靠近我,我,我可要揍你了啊。”
王三看着小翠,雖然她嘴巴里如此說,臉上卻似笑非笑着。他知道小翠沒有一點生自己氣的意思。看起來,小翠這心裡對自己先前的那般厭惡,消散了不少。
“小翠姐,算起來咱們也算是發小了。你還不瞭解我麼?我王三有你想的那麼壞?我自己的家裡,一年半載的,我都捨不得掃一下。我在‘流水軒’住,不但付了銀子,還主動來幫小翠姐打理店鋪,貢獻體力。我王三這樣的店客,你小翠姐打着燈籠往哪裡尋哦。”
“得了,得了。你上次喝乾我孃的一罈女兒紅,還沒給你小子算帳呢。做點這等小事,還給姑奶奶來磨磨唧唧的。”小翠笑了笑說道。
王三撓撓頭,緩緩說道:“小翠姐提這事,我倒真有些臉紅了。小翠姐,我知道我喝了李姨的酒,她老人家心疼。那酒,我估摸着怎麼也值得些錢了。現在‘流水軒’整日又沒有一單生意,這光進不出,日子長久了也不是個事。不過小翠姐放心,過兩天我王三收了‘保護費’一定將這酒錢還上。不但還了你們家這酒錢,就是以後你們‘劉水軒’有什麼開銷上的困難,儘管來找我王三。我要說半個不字……”
王三的話開始幾句小翠聽着還像人話,最後越聽越覺得這小子好像又在拿‘流水軒’當叫花子一般。她把桌子猛的一拍,說道:
“王三,你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咱家都非得靠你養活了是不?誰說咱家沒有一單生意,你怎麼知道就你一個人來咱這店裡住着了?我告訴你,咱這店,不但有客人,而且人家還是有錢人,人家還專挑貴的住!可不像你,就住那麼間便宜的屋子,還在姑奶奶面前炫耀。你這種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哼!”
小翠一臉憤怒,王三卻是一肚子激動。他費了半天勁終於快引出真章了。
王三頓了頓,癟了癟嘴,說道:“小翠姐,我承認我王三說話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是你也不必要爲了臉上一些面子來矇騙兄弟我麼。你看我來這幾天,連鬼影子,哦,呸,呸,呸,爛舌頭,罪過,罪過,除了咱幾個就沒看見一個外人。哼,這還哪裡還有來的有錢人?”
小翠臉色漲的通紅,狠狠咬着玉牙,說道:“王三,你敢和姑奶奶打賭麼,誰若輸了,誰給對方磕三個響頭,不,磕十個響頭外加十個耳刮子。”
小翠心裡有底,她料定自己百分之一萬的是個贏。既然王三主動來尋死,她就故意把賭注說的大大的。說出這些話,她心裡偷笑,她不單單是激動,她是萬分期待加激動。她很渴望看見王三待會兒垂頭喪氣的跪在自己 面前,自己再拎着個耳刮子子狠狠的拍在他王三臉上的那副場景。她甚至還有些怕王三看着自己這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會臨時退卻不和自己打這個賭了呢。
“好!打賭麼?我王三怕過誰,賭就賭!”王三是滿臉激昂的說道。
王三嘴上如此說,心裡卻知道自己是輸定了,暗暗說道:“不就是十個耳光加十個響頭麼?丟了些臉皮,總比明天見了李瘸子說不出所以然來,丟了小命強啊。”
小翠一聽王三答應了,高興的差點沒蹦起來。她憋了這麼久的惡氣等下就要全部的還給這可惡的王三了。小翠沒再多想,她一把拽起王三,緊緊攥着他的手。拉着他就要上樓去見上官青雲。她想要王三輸的心服口服,而且越快越好。
“孤男寡女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啊?”倆人各自心裡正各自歡喜着,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陣斷喝。那聲音又猶如一道閃光直奔雲霄。王三心中一顫,知道那是李桂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