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謝出宮來,途中經過一個拐角兒的時候,聽到一陣女子的哭泣聲。一開始謝不以爲意,自古以來,皇宮內,多的是哭泣,少的是歡笑,內中黑暗、辛酸,不是她一個現代穿越來的外來人口能體會和解決的,認清自己的實力,各安天命,各自努力。
剛走了兩步,就聽那個聲音,哭泣着斷斷續續的道:“娘,娘,你爲什麼走的那麼早?爲什麼要扔下敏兒一個人?嗚嗚……”
聽聲音,還是個孩子。
提起孩子,謝就想起晉陽公主小兕子,衛螭那麼喜歡她,那麼疼愛她,確實很可愛的一個小孩子。可惜的是,兕子不親謝,每回一到謝跟前兒,兕子小公主,都是一副很害羞的樣子,抿着嘴,羞羞的笑,規規矩矩的坐着,不像對衛螭那樣,喜歡讓衛螭抱着,喜歡對衛螭撒嬌。謝也知道,性格形於外的氣質,使得她並不是具有親和力的人,小孩子都比較敏感,不喜歡親近她也不奇怪,只是有些扼腕是難免的。
以前的謝,沒與小孩子接觸過,一直在國外讀書,回來之後,又一直在外工作,爲了躲避她那沒緣分的未婚夫,常年不回家,堂兄們的孩子,也就沒接觸過。在醫院裡工作,沒當上副院長之前,偶爾坐急診的時候,接觸過幾個,印象中,都是大哭大鬧的樣子。
穿越後,突然遇到李二家那一羣懂事可愛的正太、蘿莉們,讓謝對孩子的印象改變了很多,對孩子,也親近、喜愛起來。
聲音傳來的位置並不是什麼禁。謝循聲過去,在一棵大樹背後,看到一個穿着粉色錦衣,打扮什麼的,明顯不是宮女,看身高、外表,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謝,長得非常可愛。可以預期,將來是個大美女。
“你是誰?誰準你過來的?宮裡也敢亂闖!叫人治你的罪!”
粉妝玉琢般的小臉兒,猶帶着淚痕,看到謝,卻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豎起全身毛,滿臉防備。滿臉高傲,怒罵謝,小手則因爲緊張,小拳頭捏得緊緊的,虛張聲勢。
謝見多識廣,自不會因爲小女孩的恫嚇就退縮,打量她衣着,猜到這小女孩可能是李二陛下數量龐大的女兒中的一員,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只是掏出手絹,走過去,在小女孩兒全身防備中。彎腰,幫她擦去滿臉的淚痕,笑道:“天兒這麼冷,小心生病,哭完就回去吧,在溫暖的方,比較舒服。哭完了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說完,拍拍小女孩兒的臉兒,轉身走人。小女孩兒明顯被嚇了一跳。呆若木雞,只知道,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謝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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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螭這次醉酒,整整難過了三天,腦袋就像被十頭驢踢過一樣,疼得那廝想去跳護城河。不過,由此衛螭也總結出來,他釀造的酒,果然不是什麼好酒,也就能充當酒精用。
話說,現代電視上好酒廣告都說了,好酒不上頭。他釀的這個吧,不止上頭,還上的很嚴重。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就當爲大唐的醫療事業獻身,那廝只能一邊抱着腦袋呻吟,一邊在心中這麼安慰自己。
“別動,我幫你按摩一下。”
謝跟着乾着急,用盡所有辦法,醒酒湯啥的,都熬了喝了,但就是效用不大,唯有按摩才能讓衛螭舒服幾分。
謝很心疼,道:“以後別自己嚐了,我們想想辦法,把酒裡的水分去掉,應該能提高度數。”
衛螭舒服的枕着謝的玉腿,道:“打死我都不會再嚐了,這回,真是欲仙欲死了。”
謝笑笑,有點習慣他的用詞方式了。用那廝自個兒話說,詞語這個東西吧,可以兩方面理解,一個是純潔,另一個就是複雜,關鍵就看怎麼理解,關鍵時刻,那是非常有彈性的。
“衛子悅,被自己釀的酒,連醉三天,古往今來,你是第一個!”
終於回過一口氣來,衛螭爬進宮去面聖。李二陛下不厚道,一見衛螭,首先做的就是嘲笑,笑得那廝很有上房揭瓦衝動。
衛螭嘆口氣,道:“陛下,前雖然不見古人,後也不至於沒來者吧,歷史的發展過程,始終是大踏步向前的,臣這樣的,總有一天,會被人超越的。”
李二陛下樂呵呵笑着,指着衛螭笑嘆:“衛子悅就是衛子悅,貧嘴滑舌都能說得一套一套的,朕也就是見過你了。”
衛螭做害羞狀,抓着腦袋憨笑:“陛下,您這是誇獎吧?臣不經誇的,如果您覺得臣不錯,加俸祿吧,品級就不用加了,職位也不用調動了,加俸祿食邑就好。臣不貪心。”
李二陛下:“……朕收回剛纔的話。說正事!”
衛螭整整臉色,正經道:“遵旨,陛下。”
李二陛下一本正經,非常嚴肅,道:“太子的復健計劃,可以開始了吧?”
衛螭想了想,道:“現在天兒比較冷,現在就開始,太子受的苦會多一些,開春再開始也是可以,陛下。”
李二陛下很有魄力,十分具有氣勢的揮手:“不用!朕的兒子朕知道,承乾一定能做到!你儘管開始就是。”
好吧,既然人家老爸都這麼說了,那衛螭還能有啥意見,只是想了想,婉轉的道:“陛下,復健是一個辛苦,甚至可以說痛苦的過程,信心、毅力,缺一不可。按照醫學上的說法。在患者復健的過程中,決定其成功與否的因素,首先是傷勢復原情況,其次就是患者對復健信心和毅力,能否克服復健活動的枯燥和痛苦,是重中之重。想盡辦法,鼓勵患者,激勵患者,使他保持足夠的信心和勇氣,是患者周圍所有人的義務和責任。”
李二陛下沉吟了一陣。古怪的看了衛螭一眼,點點頭,道:“子悅你是醫生,你是內行,你說就是,朕等,會協助你。”
李二陛下應該明白
思了吧?衛螭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行禮,誠懇道:下。”
衛螭在心中調整了一下復健計劃,和李二陛下一起,去東宮。到東宮後,長孫皇后領着一羣孩子,也在承乾太子那裡。
自從承乾受傷後,長孫皇后每天都會帶着城陽、晉陽、晉王過來探望他,偶爾魏王李泰進宮的時候,也一起過來。陪着說說話,關懷照顧一下,或是督促太子與孩子們讀書學習。
“父皇!”
見到李二陛下和衛螭來,李治和兕子很開心。趕緊過來,先給李二陛下行禮,然後齊齊圍在衛螭旁邊,小兕子笑着祈求着:“衛大人!”
衛螭呵呵笑着,先給長孫皇后和承乾太子行禮,然後笑問小兕子:“今天功課做完沒?”
“嗯嗯,做完了!不信可以問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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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也在一旁跟着點頭,衛螭蹲下身,道:“我相信小公主不會說謊話,晉王也不會騙我。正好,我家裡最近做出一種好吃的蛋糕,等哪天有空。找人帶你們來我家吃吧,算是給好孩子的禮物。”
“嗯!”
倆小乖巧的點頭。哄完小孩兒,衛螭一手牽着一個,靠過去,李二陛下正在給承乾太子鼓勁兒,只是語氣硬邦邦:“……復健的時候,要好好聽從子悅的意見,不許亂髮脾氣,不許半途而廢,汝代表的是皇家,是……”
一連串的不許,一連串的代表,承乾太子都乖乖低頭聽着,除了一個“是,遵父皇旨意”之外,什麼也不說。
衛螭不知道承乾太子聽着是啥感覺,反正他這外人是聽得想暈倒,李二陛下也太不會鼓勵人了吧?不知道怎麼鼓勵兒子,李二陛下總帶過兵吧,先把兒子當士兵鼓勵也行,但別拿兒子當士兵管啊。看目前的情況,李二陛下,該做角色沒做,不該做的反倒過頭了。
長孫皇后溫婉的笑着,在一旁和聲道:“陛下,承乾從未上臣妾失望過,相信這次,他也不會讓陛下失望的。對不對?承乾。”
承乾這才擡起頭來,道:“是!母后,父皇,兒臣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衛螭趕緊湊過去,笑道:“陛下剛纔就對我說了,說您是他的兒子,他絕對相信您,讓我好好的幫助太子殿下。殿下,我們一起好好努力、配合吧,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重新站起來,如常人一般。”
承乾太子激動的看了李二陛下一眼,李二陛下轉而他顧,老帥哥臉,有着可疑的暈紅,眼睛抽空狠狠瞪了衛螭一眼,衛螭倒是傻呵呵的樂着。
這樣多好,整天那麼嚴厲,見人就罵,脾氣再好孩子,也會嫌煩的。與承乾溝通一番,重又修改了一番復健計劃,按照計劃,給承乾進行復健。
復健的第一步是對傷處進行按摩、推拿,這一步,已經進行了好久了,以後還要持續不斷的做下去。現階段重點,不是這個,現階段,要做的就是慢慢恢復機體功能。
“把重心,放到右腳,先慢慢來,有點疼,忍耐一下實在忍不住了,再把重心換到左邊,多來幾次。”
衛螭說完,承乾太子還一臉疑惑,問道:“衛大人,什麼叫重心?”
衛螭一拍腦門,想起來,現在還沒物理學的說法,力學也還沒開始研究,這種現代人人都知道的詞語,人家確實不知道,趕緊給承乾解釋什麼叫重心。
復健開始後,衛螭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東宮,和承乾太子一起,一步步慢慢來,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除了承乾太子本人,誰也無法體會他復健過程中,那種無法形容的疼痛感覺。
長孫皇后還是每天必來,還帶着兕子和李治,偶爾魏王也來,看着承乾太子疼得臉色蒼白,滿臉的汗水。幾乎承乾開始流汗,長孫皇后眼圈就變紅,看着承乾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來。看着他疼得冷汗如水般滑落,心如刀割,卻因爲幫不上忙而手足無措。
“啊!”
承乾忍不住喊了一聲,“砰”一聲又摔倒了。外面的長孫皇后不由一陣揪心,李治被那聲慘叫直接嚇得緊緊抓着母親的裙角,小兕子則一臉要哭的表情,大眼睛裡含着兩包淚水,但還是懂事強忍着。
裡面,整個大殿裡,只有衛螭和承乾太子,衛螭不準內侍宮女在,復健本來是就是孤獨而痛苦的,不能有別人幫忙,否則,容易讓患者產生依賴心理。
“殿下!請站起來,我們重新開始。”
衛螭很有耐心,不停的鼓勵承乾,微笑着拍拍他肩膀。承乾咬咬牙,站起來,一邊強忍着疼痛,一邊道:“衛大人,可以請你幫一件事嗎?不是關於復健,不是求情。”
“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承乾年輕俊俏的臉孔,因爲疼痛,肌肉扭曲、抽搐着,聲音顫抖,但語氣非常堅定,誠懇的道:“衛大人,請你幫我把母后勸走!你說過,復健的過程,漫長而艱辛,母后身體弱,我不想她看着我痛苦而難過。請你幫我轉達,我會給她看到健康的,行動無礙的承乾的!”
衛螭鄭重點頭,與承乾平視,正色道:“太子,放心,你繼續加油,我這就出去替你轉告!另外,從我個人的角度,從一個做過兒子的人的角度,我要對太子致以敬意,你是一個男子漢!頂天立的男子漢!”
說完,衛螭轉身走出去,留下承乾一個人,辛苦的站立着,額頭上,臉頰上,汗如雨下,眼圈紅紅的吸鼻子,潮溼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但身體,卻紋絲不動,再疼也咬牙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