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老子封了十年了,都已經二十多歲,還沒有藩國,好不容易有位置,竟然讓太子搶去了。”
“真是沒天理,兒子都沒封完,孫子竟然開始分封了。”
成王喝着酒,嚷嚷起來,滿心的委屈。
一旁的諸王見之,也是感同身受。
皇帝雖然年紀漸長,生育能力也在降低,但後宮的嬪妃數量也在不斷增長,皇子公主,每年都會有一兩個。
在神武二十五年,第五批分封的十位親王,最大的,已經二十有四,最小的也有二十二。
洛陽的榮華富貴是享受了,但政治上的憋屈,讓許多人迫切地想要分封出去,稱孤道寡。
成王排行二十,京城諸王之中,位列第一。
他手裡把着銀壺,吃一口菜,飲口酒,一邊嘆道:“宅不過十畝,宗俸不過三千石,要不是外家時不時地貼己,某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兄長勿急!”排行二十五的徐王,則不急不緩道:“且不說西邊,聽聞喀喇汗國已經被平定,父皇有意分三個藩國,再說,年初的下西洋不就開始了嗎?明年說不定就能有位置了。”
“您要發脾氣,可得回家,咱在外頭,可都得是賢王才行,朝廷的耳目,多着呢。”
“二十五,你會說話嗎?”成王惱了,他直斥道:“你有把我這個哥哥放在眼裡?”
“哥哥勿惱!”徐王斜撇了其一眼,不屑地說道:“十九哥去了,畢竟得有人奉祀不是,樑國咱們爭不到的,雖然其聽聞富庶的很,可也不是咱們做兄弟應該打的主意。”
“沒錯啊,總不能看着十九哥絕祀,沒了後吧!”
一旁和稀泥的皇二十一子,呂王不由得勸說道。
其他的皇二十二子共王,二十三子代王等等,皆勸說着。
兩人也借坡下驢,沒了脾氣。
排行二十四的遼王,他一向習文愛畫,此時拿着扇子,見衆人平靜下來,不由開口道:“其實啊,這也怨不得成王,這京城居之大不易。”
“就說咱們這份酒席,沒得五六十貫下不了,平常一副好畫,百八十貫是正常的,而咱呢?三千石每年,雖然過年過節有些賞賜,但府裡還是難熬。”
“二十四,你小子天天古玩古籍,金山銀山也不夠花。”
成王不由得嘲笑道:“我可是正經過日子的,與你不一般。”
“嘿,少府寺都與父皇言語了,說你小子隔三差五就去逛,連吃帶拿,要不是太子給你打掩護,你那屁股還能保住?”
“這什麼話!”
遼王無語了,他振振有詞道:“兒子拿父親的,還有追究的道理?況且我只是欣賞名畫書籍罷了,會還回去的。”
哈哈哈——
衆人大笑,對於他的強詞奪理,頗爲好玩。
鬧騰了一番,又吃飽喝足後,諸王這才散去,天邊的火燒雲,已經蔓延了大半天空。
徐王眺望了好一會兒,這才搖搖頭,晃悠悠地離去。
京城居,大不易。
皇子居,更不易啊!
雖想要長居洛陽,但維持王府的體面,卻是極難的。
與勳貴們不同,他們有賜田,又能買田,田莊在手,衣食無憂,對於朝廷下發的勳祿,自然不屑一顧。
而親王們,宗俸不過三千石,雖然能夠憑藉臉面,掛靠一些商賈,但日子也是緊巴巴的。
“我的徐國,怕是不久了,西域?還是南洋啊!”
想起這些,他又有些明白成王的心思了,昔日百般瞧不起的倭國,與南洋,西域相比,也成了上好的去處。
“至少,臣民還要言語漢話洛語,我之徐國,怕是雞同鴨講了。”
苦笑幾聲,徐王坐上馬車,緩緩去向了王府。
宮中,諸王的牢騷,很快地就傳到了皇帝的耳中,對於這些言語,皇帝不置可否。
多年的政治生涯,讓他的兩鬢斑白,半躺着,他斜瞥了一眼太子,問道:“你可有什麼意見?”
“弟弟們久在洛陽,難以就藩,此等牢騷,也是正常的,不必執怪。”
太子拱手,沉聲說道:“不過,喀喇汗國已下,其地幅員上千裡,可分三國以處之,加之西域北疆二國,相互照拂,西邊,應當是無事了。”
“嗯!”皇帝點點頭,說道:“琉球島,如今開發十幾年,也有兩三萬戶了,可分之二國,這樣也就有了五國可就藩。”
心中思量着,皇帝也覺察,自己是不是對於兒子們太苛刻了,以目前的環境來說,真不是人能待的地界。
但沒辦法,總不能一直在京中養着吧!
唐朝的宗室爵位繼承上,一般是降等世襲。
如,皇叔宣王,其子李郜繼承其爵位,絳一等爲嗣宣王,世襲不變,其餘的諸子則爲國公,國公子以侯襲之,絳等襲爵。
而在京城的親王們,除了繼承人外,其餘的兒子都會是國公。
十數個兒子,幾十個孫子,李嘉完全體驗到了宗室龐大帶來的壓力。
別的不提,每年給予的宗祿,超過了十萬石,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還在不斷地增長。
更別提,太子的兒子,更不一般,一律都是郡王而不是國公。
不把這些兒子分出去,長此以往,後果難料。
“作爲兄長,你私底下去見見他們,勾連兄弟之情,結一些恩義!”
皇帝要太子去告訴諸王,這幾個藩國,是他求來,提前安排的。
太子立馬點頭,面露感動之色。
“須知,日後統御天下,分爲內外,內則是中國,文官武將勳貴,外則是藩王諸侯,內外一體,兩者並重。”
李嘉語重心長道:“外有諸侯環衛,內之諸臣皆不敢放肆,皇室無憂。”
“再者說,以王治與敵,上千年來的外患,幾近消免,日後你只需要以宗法制來控制藩王即可,省卻多少人力軍力?”
“三年一朝,子嗣留京,嫡長繼承,此三法久存,外藩體系就不會有什麼亂子。”
“兒子明白!”太子誠懇的點點頭,對於皇帝老子的教誨,顯然是聽進去了。
他也頗爲滿意皇帝爲他打下的江山,三十多年的神武之治,到他手中的,將是一個規模空前的大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