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一時間沒有聽到宇文哲的回答,卻發現宇文哲在看着長樂發愣,不禁鼻頭一酸,豆大了淚珠在眼眶裡滾落了下來,張開貝齒,一口咬在了宇文哲的肩膀上。
宇文哲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低頭看去,只見高陽已經哭成了花貓,牙齒陷入了自己的肩膀裡,一股股鮮血緩緩流出,一部分流進了高陽的喉嚨裡,一部分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殿下,末將剛到,就看到你轉過了身體,你想讓我聽到什麼?”
宇文哲強忍着疼痛,無奈道。
“你真沒聽到?”
高陽聞言鬆了鬆牙齒,微微擡頭,由於還在咬着宇文哲的肩膀,聲音含糊不清。
“當然了!”
宇文哲肯定的點了點頭。還什麼都沒說呢,這一口就咬在肩膀上了,要是聽到了,還不更難纏。
“哼,林哲,你沒聽到就算了,本宮告訴你,便宜都讓你佔去了,你別想輕易抹去。還有,你不許打長樂姐姐的注意,聽見了沒有!”
高陽聞言,鬆開了牙齒,“咕咚”一口嚥下嘴裡殘留的血液,惡狠狠地說道。
宇文哲搖了搖頭,就在高陽鬆開牙齒的時候,一條柔然溼潤的感覺在傷口上一閃而沒,就彷彿那天晚上咬在自己手掌時一樣。
“真是個妖精!”
宇文哲後退了一步,心中苦笑,“末將是臣,公主是君,臣怎麼能打君的注意。”
“哲哥哥,你是來給母后請安的嗎,母后剛纔有些頭暈,在玲瓏的看護下休息了,你先等一等,我去看看母后醒了沒有。”
“殿下,不必打擾娘娘休息,只需要把玲瓏姑娘喚來即可,末將有一名禁軍兄弟受了傷,還請玲瓏姑娘幫忙醫療。”
宇文哲搖了搖頭,道。
“那好,哲哥哥稍等,我去去就來!”
長樂轉身,牽着小李治向着寢宮內走去,就在轉過身體的這一瞬間,一滴眼淚不爭氣的掉落了下來,散碎在了地面上。
“公主殿下,你可以鬆開了吧,這裡是立政殿,被別人看到會影響公主清譽的。”
宇文哲看着依然緊緊的摟着自己胳膊的高陽公主,無奈的說道。
“哼,現在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全身上下都被你摸遍了,你也沒說怕影響我的清譽!不過算了,既然你怕,本宮就放你一回,等到沒有別人的時候再說吧!”
高陽公主嘴裡嘟囔着,不情願的鬆開了雙手,和宇文哲拉開了一些距離。
很快,長樂公主和張玲瓏在寢宮內走了出來,兩人走的很着急,張玲瓏揹着一個藥箱,走到了宇文哲的身前,“小女張玲瓏,見過將軍!”
“張姑娘不必多禮,我一個禁軍兄弟被匕首所傷,還望姑娘診治一番!”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去吧!”張玲瓏把藥箱抱在胸前,顯得比宇文哲還要着急。
宇文哲也知道,治療傷勢越快越好,當即轉身向着外面走去,苗星就站在大殿之外,如同一根青松,紮根在地面上。
“呀!貫穿傷,怎麼傷得那麼厲害!你低一點,把胳膊慢慢張開,我來給你上藥!”
張玲瓏看到苗星肩膀上的傷口,頓時大驚失色,道。
苗星看到宇文哲對着自己點了點頭,深呼一口氣,放鬆了身體,自從匕首捅進肩膀的那一刻,苗星就一直憋着這一股氣,直到此時這一股起散去,疼痛如潮水般涌來,臉上頓時變得蒼白了起來。
張玲瓏在自己的藥箱裡拿出了一個瓷瓶,踮着腳尖,仔細的看着苗星的傷口,一點點的把藥粉倒進了傷口裡,瓷瓶了是白色的藥粉,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張玲瓏彷彿很珍貴這些藥粉,只是敷藥就敷了一刻鐘的時間。
“呼!多謝姑娘,傷口竟然不怎麼疼痛了!”
苗星看着張玲瓏眼神中的關切,鬆了口氣,咧開嘴笑了笑,眼神中多了一抹誰也沒有察覺的柔和。
“嗯,好啦,這是我爺爺當初煉製的藥粉,給你吧,記得,每隔三天塗抹一次,塗抹三次就好,但是你的肩膀必須休養,最少也要三個月,不然的話有很大的可能會留下後遺症,那時候誰來都治不好了!”
張玲瓏把瓷瓶塞在了苗星的左手裡,柔聲道。
“啊?這麼一點,還要塗抹三次,就我們那些大老粗,還不一下子就給倒乾淨了!”
苗星頓時一陣爲難,道。
“那可不行,這樣吧,我給你換好了,也就只有三次而已。”張玲瓏皺着眉,無奈道。
“嘿嘿,那感情好,就有勞姑娘了!”
苗星下意識的擡起右手,想要摸摸腦袋,卻拉扯到了傷口,頓時疼的呲牙裂嘴。
張玲瓏爲苗星處理完了傷口後,宇文哲也鬆了口氣,“張姑娘,本將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姑娘能否答應?”
“將軍請說!”張玲瓏轉頭,疑惑的看着宇文哲,道。
“本將想請姑娘進入禁軍,成爲特種一隊成員,不知姑娘可願意?”
宇文哲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道。
“將軍,你瘋了,玲瓏姑娘那麼柔弱,怎麼能進入特種一隊!”苗星一愣,大喝道。
宇文哲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什麼。
“咦?我們女子也能成爲禁軍嗎,從古至今都沒有過這樣的事例吧?”張玲瓏同樣驚訝,道。
“從古至今沒有,不代表今後不會有,只要姑娘肯進入禁軍的隊伍,其他一切交給本將就是!”
宇文哲道。
“將軍爲何會選中小女子?小女子還要每天守在娘娘身邊,恐怕……”
“無妨,本將之所以執着於姑娘,是因爲姑娘這一身醫術。那年在銀川,張大人曾經說過,姑娘這一身醫術早已青出於藍,至於姑娘的擔心本將也已經想好了解決的方法,姑娘成爲禁軍和守在皇后娘娘身邊並不衝突,畢竟我們這支隊伍的職責便是守衛後宮!”
宇文哲解釋道。
“那麼小女子進入了禁軍又有何用?”張玲瓏道。
“本將希望派出特種一隊的成員,跟隨姑娘學習醫術,再過不久,本將便會帶兵出征突厥,以我們的速度,現在軍隊中的軍醫可跟不上,所以我們必須掌控自救是能力,而整個長安,本將只信任姑娘一人,能夠在短時間中讓他們有一些醫術底子!”
“原來是這樣啊!承蒙將軍厚愛,不說其他,就說將軍推薦了小女子在娘娘身邊,就是一份恩德,可是小女厚顏,還有一個要求,只要將軍能夠應下,小女便答應將軍今日所請,如何?”張玲瓏點了點頭,道。
“哦?姑娘請說!”宇文哲眼神一縮,道。
張玲瓏明顯察覺到了宇文哲的戒備,不由得笑了笑,“現在說可不行,只要將軍答應就好了,小女子保證不讓將軍爲難便是!”
“呵呵,姑娘真是好想法啊!”宇文哲笑着搖了搖頭,沉默了下來,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回憶,“好,本將答應姑娘!”
“喂,林哲,你瘋了!都不知道什麼條件你就答應她,如果她讓你娶她怎麼辦!不行!你不能同意!”
高陽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滿的說道。
張玲瓏的臉頰上頓時鋪上了一層紅霞,“公主殿下,小女子怎麼會提這樣的條件!”
原本,張玲瓏從未往這一方面想過,高陽公主提及此事,卻讓她回想起上一次回家探望母親,曹府老夫人拜託了媒婆前來提親,而母親也有答應的意向。
當初張寶藏在世的時候,是三品大臣,領導着御醫院。張寶藏一生剛正不阿,重醫德,處事嚴厲刻板,對於人情世故全然不知。
他活着的時候還好些,李世民信任他,再加上他醫術卓絕,完全能保住全家的榮華富貴。
可是他卻死了,留下了張玲瓏母女死在了銀川城,雖說李世民在張寶藏死後封了諡號,也給了張府賞賜,可是李世民畢竟是君王,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慢慢忽略了此事。
人走茶涼是自古以來的真理,更不要說張寶藏當初也沒有留下人情,即便在御醫院,那些下屬們對他有的大多也是怨氣。
所以張玲瓏纔會在御醫院裡幹着看守藥園的力氣活,平時也總是受到刁難。
張玲瓏忍受着留在御醫院內,因爲她喜歡醫術,想守着張寶藏一手創建的御醫院,其二是她無處可去,她還要養活母親張氏,諾大的一個張府不能沒有了進項。
即便是這樣,一個看守藥園的女孩子一個月又能掙多少銀子,隨着時間的推移,張府也漸漸的撐不住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頭發半白的將軍出現在她的眼前,當她知道這就是陪着爺爺以身試藥,對抗瘟疫之人時,心中便有所觸動。
過了不久,自己還在院子裡研磨着藥汁,李鄴嗣來到了御醫院,說是要帶自己前往立政殿,當時自己完全處於震驚的狀態,無意識的被拉到了立政殿的門外,這裡是皇后的居住地,整個後宮最爲尊崇的地方。
隨後,又看到了那位將軍,視線又一次被那一頭白髮吸引,自己精通醫禮,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一頭白髮是因爲過度的傷心、憂慮、思念,纔會產生。
即便僅僅見過兩次,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對眼前之人產生了興趣,內心深處不停地涌現出不可抑制的衝動,去了解他,去感受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讓他的頭髮變得如此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