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終於在山裡出來了,走,過去問問,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宇文哲眼神一亮,那麼久沒有見到其他的人影,如今乍一看到別人,心裡確實很興奮。
宇文哲和張玲瓏向着這些人靠近,很快,雙方便碰到了一起。
“呦呵,怎麼這裡還有倆野人,咱們的運氣就是好,這每個月又多了十兩銀子啊!”
“野人?我看看!”
這羣衙役圍了上來,好奇的查探,還從來沒聽過賀蘭山裡有野人的。
“喂,你們……”
張玲瓏激憤,但是剛剛開口就被宇文哲攔了下來,這幾名衙役的對話讓宇文哲心裡泛起了一股警覺。
“咦?不對,他們不是野人,他們是兵,而且是逃兵!”
一名衙役的視線,落在了宇文哲腰間的那柄苗刀之上。
雖說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衣甲已經破爛的不像樣子,但仔細看去還能看出原本的模樣。
“唰唰唰!”下一瞬間,衙役身上的長刀全部出鞘,把兩人包圍了起來。
“我們不是逃兵!”宇文哲眯着眼睛,沉聲道。
“不是逃兵怎麼在山裡跑了出來,不過你的運氣好,讓我們兄弟發現了還有一條活路!”
衙役說着把手探到了宇文哲的腰間,放在了那柄苗刀的刀柄上。
“活路?”宇文哲瞳孔一縮,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卻並沒有阻止衙役的動作。
從剛纔一開始,這些衙役的談話就讓他感覺到很不對勁,現在這樣的感覺越發強烈,正好藉機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這柄刀不錯,很奇特,估計是這小子在哪撿來的吧,要是送給袁公子,他應該會喜歡。”
“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告訴你,這可是我們一起找到的,不能算在你一個人的頭上!”
衙役們看着這柄苗刀,顯得十分的驚奇,這柄苗刀是宇文哲自己特意打造的,這個世界上就這一柄,獨一無二,當然奇特。
“行了,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吧,我再說一遍,跟我們走還能保命,這要是讓軍隊抓回去,絕對是死路一條,算你們運氣!”
宇文哲沒有反抗,現在這些衙役們已經先入爲主的認爲他們是逃兵,若是反擊的話只會越來越糟,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座山,才能定位自己和張玲瓏到底到了什麼地方。
不過半日的時間,宇文哲跟着這羣衙役們來到了一處空地,這裡有很多人,在砍伐樹木,修整木材。
“老劉,過來!”
不大一會兒,隨着衙役的聲音,一個拿着賬本的中年人跑了過來。
“呦,這都快半個月了,終於又抓來新人了,還是兩個!”
“好了,別廢話了,我可告訴你,這兩個可是逃兵,你小心點看着!”
衙役說完後,轉身離開了木場。
“逃兵?”
中年人仔細的看着宇文哲和張玲瓏身上的衣甲,“難道你們是去年在賀蘭山關隘進入草原的那一支部隊逃出來的?”
“啊,大叔,我們是因爲受傷沒有跟上隊伍的行動,並不是逃兵,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宇文哲看着中年人彷彿打量貨物般的看着自己,心中對這件事產生濃厚的興趣。
“你現在沒有必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而且你是不是逃兵對我來說意義不大,不用特意解釋,等你能活着離開的時候自然就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好了,把這兩個身份牌子拿着,一三四五號,和一三四六號,以後這就是你們領取食物的憑證,幹活去吧,會有人安排的!”
中年人說完後,在賬本上記了兩筆,轉身向着木場的內部走去。
…………
都護府城,鳳來樓。
鳳來樓是當年都護府城最好的酒樓,足足有五層高,都護府城重建的時候,這座酒樓是第一批被建起來的建築,要知道,就算是到了現在,民房都還沒有完全重建完成呢。
五樓,當年侯小波經常待着的地方,這裡換了人,換成了袁升。
“袁公子,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長安不待,怎麼跑到這來受罪,在長安隨便混一混,也能當個有品街的官吧,現在在衙門中當個衙役頭,也是個受累不討好的職位。”
五層的包間內,袁升坐在了正坐上,那名年長的衙役坐在旁邊,討好的問道。
“哼,老劉,你年紀是夠大了,就是沒腦子,長安那是什麼地方,本公子好不容易纔調了出來,等混些履歷回去,才能更有前途!”
袁升冷哼了一聲,視線放在了桌子上那柄奇特的苗刀上。
“袁公子,這柄長刀……”
“好了,不用廢話了,這柄長刀不錯,把兄弟們全都叫來,今天的消費都算在我身上。”
袁升拿起這柄苗刀,很快離開了鳳來樓,消失在衙役老劉的視線裡。
宇文哲在這個木場裡待了七天,也弄明白了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裡大多是當年突厥進攻時躲進賀蘭山的百姓,這些百姓躲進山裡不敢出來,不知道戰爭已經結束,直到被都護府的衙役們用各種方法抓了回來。
“林哲,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兩人在加工一根木頭,張玲瓏一直保持着髒兮兮的狀態,只有這樣才能隱瞞住是女人的事實。
“放心吧,這裡的勞動強度對我來說並不強,比之前在山裡趕路的時候恢復的快多了!”
宇文哲笑了笑,道。
“那我們怎麼辦,要亮明身份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張玲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道。
“這個木場裡控制着上千人,絕對有大人物參與,朝廷爲了重建都護府花了大價錢僱傭百姓,可是這裡的官員抓着這些沒有戶籍的百姓來頂替名額,領取工餉,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絕對是死罪。你信不信,只要我們的身份暴露,先不說會不會有人相信,接下來一定會被人追殺的!”
宇文哲深吸了口氣,看着這個木場裡忙碌的身影,眼神裡散發出了冷漠的寒芒。
“當年爲了守護都護府城的百姓,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可是現在居然有人把百姓當成奴隸,他們並不是沒有戶籍,而是官府就沒打算給他們把戶籍補回去!”
“那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把這些人帶出去?”
張玲瓏疑問道。
“放心,百姓是最不可以欺辱的,最近這幾天,我總是感覺有一些暗流在涌動,這些百姓應該是在計劃着什麼,靜觀其變就是!”
宇文哲站直了身體,揉了揉張玲瓏的頭髮,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容。
“好了,丫頭,現在這沒人看着,歇會兒吧,剩下的這些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嗯,那好吧,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這麼粗糙的活,我的手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張玲瓏吐了吐舌頭,把自己的雙手伸到了宇文哲的眼前,原本細嫩的雙手已經變得很是粗糙,還有着一道道細密的劃痕印刻在上面,極爲刺眼。
晚上。
這一千人晚上休息的地方是用茅草搭建的簡易屋子,一間屋子裡住着十幾人。
每天晚上,張玲瓏都是睡在一個緊挨着牆壁的角落裡,宇文哲睡在她旁邊,擋着其他人。
就在凌晨的時候,宇文哲睜開了眼睛,看向窩在自己懷裡的張玲瓏,張玲瓏的鼻子一皺一皺的,不知道正在做些什麼美夢。
“玲瓏,醒一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張玲瓏睡眼朦朧的睜開了眼睛,不滿的撅着嘴,道。
“他們都出去了,我們也去看看!”宇文哲坐起身來,道。
張玲瓏揉了揉眼睛,其他人果然都不見了,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春天晚上的山林裡,正式蟲蛇野獸開始躁動的時間,所以原本應該寂靜的黑夜顯得很是雜亂。
一處空曠的場地,這裡是存放成品木材的地方,上千人聚集在一起,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宇文哲和張玲瓏沒有靠的太近,而是隱藏在遠處的一堆木材後面,這裡勉強能聽到百姓們的談話。
“宋老弟,那些守夜的都在木場外面,已經有兄弟們在放哨,沒問題!”
“那就好,大傢伙,我們就開始吧,時間越短越不容易出現披露!”
宇文哲聽着這道聲音,只覺得有些熟悉,但是由於距離太遠,在夜色的掩蓋下看不清楚模樣,所以並沒有聽出這是誰。
“你們也應該知道,想要逃走的,已經被打死了三十多人了,他們承諾說都護府重建之後放我們離開,那全是屁話,等到那一天,就是我們的死期了啊!”
“這個大傢伙都知道,我們也不傻,只是大傢伙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反抗……”
“這一次冒着危險把大家聚集起來,就是因爲擔心大家害怕,到時候耽誤了事情,我只想問一問,有沒有想退出的,現在還來得及!”
宋管家眯着眼睛,並沒有理會那道疑問,反而問起了誰想退出。
“哎呀,宋老弟,你就說吧,大傢伙要是退縮的話就不會來了,反正都是死,爲什麼不拼一下!”
“那好,明天,又到了袁公子來例查的時間,他每一次只是帶着十幾個衙役,那些打手是在守着木場各處的出口,只要我們能把袁公子扣住,以他的命爲要挾,去見都護府的大都護,請大都護爲我們做主!”
“是啊,大都護那麼大的官,應該能做主的!對了,前幾天不是又抓來了兩個人,要不要把他們也叫上?”
宋管家頓時皺起了眉頭,“不行,據說那是兩個逃兵,逃兵是絕對不能信任的,我們就只有一次機會,要是被泄露了出去,就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