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密集的人流,即便是宇文哲,不放慢速度的話,也不能保證不會傷到人。
原本挺寬的馬路,被堵住了一半,剩餘的人在另一側通過,宇文哲臉色陰沉,反而猛的一鞭子抽在了馬臀上。
“嗖……”馬匹跑的更快,直接向着士兵的這一方向衝去。
此時,稱心已經心滿意足,手上帶着一副玉鐲,剛剛離開了玉器攤前,就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匹馬向着自己衝來,頓時大驚失色。
“站住!”
這幾名東宮的士兵在這一瞬間並沒有認出宇文哲,腰間的長刀抽出,擋在了稱心的身前。
宇文哲並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到長刀被捅到身前,這才勒起了馬繮,如果這樣強闖過去,坐下的這匹馬一定會受傷,這纔是得不償失的。
況且,後面還有孫思邈呢,即便知道孫思邈深藏不露,但是心裡依然下意識的要解決掉任何威脅到孫思邈安全的因素。
“滾開!”宇文哲驅馬向前,手裡的馬鞭猛的向前揮出,“啪”的一聲抽在了一位士兵的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露出了一道血痕。
“是你!殺了他!趕緊殺了他!”稱心驚恐的尖叫。
不但是稱心,這些士兵終於認出了宇文哲,都變得遲疑了起來,宇文哲現在雖然不在朝廷任職,但是在名義上還是皇子們的老師,尤其是李承乾都奈何不了,他們在底層當兵的怎麼得罪的起。
“動手啊!”
若是平時,稱心還能忍耐住心裡的殺意,直到此時,宇文哲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看上去還那麼的不可一世,終於使稱心失去了理智。
“啪!”宇文哲猛然揮出鞭子,落在了稱心的臉上,稱心只覺得臉上麻麻的,有一種溫熱的感覺,順着自己的臉頰,流到了脖頸裡。
“滾開!”宇文哲沉聲咆哮,馬蹄揚起,直接向着前方踏入。
稱心完全愣在了原地,右手捂着側臉,鮮血在手指縫裡滲了出來,已經被嚇傻了,若不是一旁的士兵拉了他一下,也許就被直接被馬蹄給踩死了。
“踏踏踏!”
馬匹衝了過去,繼續向着皇宮方向飛馳,孫思邈臨走前看了稱心一眼,以孫思邈的觀察力,很清楚的就看出了稱心的性別。
孫思邈心裡察覺了有些不對,不過此時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緊跟着宇文哲向着衝了過去。
玄武門的大門是打開的,還距離很遠,守衛城門的禁軍就發現了遠處的動靜,就在宇文哲強行闖進皇宮的第二天,這座城門就再一次被禁軍接手了。
“那是……那是……”
“沒錯,是宇文公子,他身後那位難道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神醫?”
“趕快開門,趕快去稟告陛下!”玄武城上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座皇城,老夫曾經來過,只是那時候還不是李唐!只是沒想到,服用了生息丹的,是皇城裡的人!”
孫思邈停在了玄武城前,感嘆道。
“宇文公子,陛下已經下旨,允許神醫騎馬入宮!”
一名禁軍將士迎了上來,宇文哲點了點頭,停了了下馬的動作。
“先生,我們走!”
“哈哈,騎馬入皇城,還真是莫大的榮幸啊!”
孫思邈笑的極爲痛快,騎在馬背上的身體沒有一點動彈的意思,直接跟着宇文哲衝進了皇宮內。
立政殿前,李世民帶着長孫皇后的一衆皇子公主,親自出來迎接,尤其是真正看到了宇文哲的時候,那種激動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
李世民走下臺階,嘴脣不停的哆嗦,希翼的看向孫思邈。
孫思邈髮鬚皆白,穿着一身破舊的道袍,但是依然有一股飄渺的氣質,只是看到後,就有一種信服的感覺。
“這位就是孫神醫嗎?”李世民道。
“草民孫思邈,見過陛下!這位是草民的徒兒!”孫思邈走上前,恭敬的行禮,道。
“好!好啊!多謝神醫不遠千里趕來長安,還請神醫爲皇后診治吧!”李世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皇后!”
孫思邈表情凝重了下來,自從被那一隊士兵接到的時候,孫思邈就知道得病的是一位權貴人物,不過那些士兵口風特別緊,怎麼問也不說。
到了皇宮,孫思邈心裡的預感更強,現在知道了,得病的竟然是**,孫思邈心裡的沉重感頓時開始無限增加。
“先生,請吧!”看着孫思邈沉重的表情,宇文哲下意識的開口道。
“好!先讓老夫看看!”孫思邈點頭,衆人一起向着立政殿內走去。
寢宮內,只有長樂沒有出去迎接孫思邈,而是陪在了長孫皇后身旁。
聽着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長樂也激動的站了起來,李世民帶着孫思邈和曹憐馨走了進來。
“烏金之毒?這道傷口的形狀,應該是有人及時吸出了毒素,隨後才服用的解藥!”孫思邈透過薄紗,看到了長樂臉上的傷疤,驚訝的說道。
“這……神醫啊!”李世民心裡一驚,隨即大喜。
長樂的臉上還蒙着薄紗呢,一眼就看出了受傷的根源,連中的什麼毒都能看的出來,這簡直是神了。
不過孫思邈沒有注意到,當曹憐馨看到長樂時,眼裡閃過的那一抹複雜。
“孫神醫,麻煩您爲皇后診治吧!”李世民激動的說道。
“這……草民雖說年齡很大的,但是畢竟是男子,接觸皇后娘娘的鳳體還是有些不妥,不如這樣吧,讓草民的弟子爲皇后娘娘診脈如何!”孫思邈有些顧慮,道。
“神醫,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世俗的禮儀,就不要在乎了,再說,醫者父母,朕不會在意的!”李世民道。
其實李世民這是顧不得這麼多了,纔會這樣,在之前張玲瓏還在御醫院種草藥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御醫院的大夫來診治,每一次都是懸絲診脈。
主要是,曹憐馨此時全身上下只露着一雙眼睛,連雙手都隱藏在寬大的衣袖裡,只能隱約看的出是一個女人的身形。看上去實在是不可靠,如果不是有求於孫思邈,李世民怎麼可能讓連臉都不肯露出來的人進入這座寢宮呢。
“陛下,我這徒兒,雖說在經驗上比草民還略有不如,但是在確診病因之上,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孫思邈道。
“這是真的?”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草民這徒兒,是草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爲了皇后娘娘的安全,讓這孩子出手,纔是最好的選擇!”孫思邈說着,讓開了身體。
李世民無奈,只能點了點頭,只是診脈而已,又不是直接用藥,即便是爲了安撫孫思邈,讓他這位徒兒診治一番也無妨。
曹憐馨走上前來,複雜的看着長孫皇后,沉默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纔在寬大的衣袖裡伸出了右手。
她的右手上也有白色的繃帶纏着,僅僅五根纖細的手指,皮膚是裸露在空氣中的。
曹憐馨把手指搭在了長孫皇后的手腕上,仔細的感應,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呵,這怎麼可能!”
長樂看着眼前的這道背影,有些疑惑,張了張嘴,卻又猛的搖了搖頭,露出一副自嘲般的笑意,嘴裡喃喃自語。
立政殿大殿內,一直是處於沉默的狀態。
此時所有人的心緒都被寢宮裡所牽掛着,因爲現在已經到了決定長孫皇后是否能夠被救回來的時刻。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張玲瓏,自從張玲瓏看到曹憐馨後,就有一種慌亂的感覺,想要和宇文哲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只有面對曹憐馨的時候,張玲瓏纔會變得患得患失。
曹憐馨還活着,而且來過長安,這件事只有她和曹氏知道,張玲瓏很清楚,曹憐馨在宇文哲心裡意味着什麼,這是誰都無法取代的,那一頭變得銀白色的長髮,就是最好的證明。
“玲瓏,你怎麼了,是不是這段時間來守在母后身旁太累了,孫先生雖說醫術高超,但是也不一定能單獨就能救回母后,說不定還要讓你幫忙呢!”
宇文哲看着張玲瓏心緒不寧的樣子,輕聲道。
“也許吧!”莫輕語露出了一絲苦笑。
原本醫術是自己最爲自豪的,也是自己面對着長樂和高陽這兩位公主也不曾自卑的資本,可是當自己最大的優勢,被人比下去的時候,而且這個人還是宇文哲最愛的那個人,這種心情還真是無法言表。
曹憐馨依然仔細的感應着長孫皇后的脈搏,從來沒有見過,只是摸脈,會摸這麼長時間的,李世民都要忍耐不住了。
足足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曹憐馨的手指才離開了長孫皇后的手腕,與此同時,曹憐馨長長的呼了口氣,一雙美目中,竟是凝重。
“到底……到底怎麼樣了!”李世民聲音顫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憐馨。
此時,李世民哪裡還是一位千古帝王,這分明就是一位疼愛妻子的丈夫,恐怕誰都不會相信,李世民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這種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