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瘟疫比想象的來到還要激烈,就在宇文哲離開的這三天時間,瘟疫已經全面爆發,整個銀川城的將士全都出動了,把守着城門,那是因爲原本剛剛經歷的戰爭侵蝕,而活下來的百姓們全都向着銀川城涌來。
這些百姓依靠着銀川複雜的地勢躲過了兇殘的突厥人,但是卻躲不過無處不在的疫病,所以全都爭先空後的要離開銀川,躲避這場災禍。
這些人裡有的已經傳染到了疫病,甚至在走來銀川城的路上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沒有了聲息,而一旁的人卻絲毫不顯驚訝,讓過身前的屍體繼續前進,雙眼裡已經完全充斥着麻木。
銀川到賀蘭山之間範圍很廣闊,生活在這裡的百姓有很多,阿史那賀魯的大軍在攻破賀蘭山後根本沒有來得及到處肆虐,就被宇文哲的兩把大火燒成了殘兵,所以對於百姓的危害並沒有很多。
真正造成破壞的也只是阿史那意凡那一萬人馬,打着劫掠物資的幌子四處尋找長孫皇后,所以死在突厥人入侵時的百姓,相比於生存在這裡百姓的基數來說,還不是太過於嚴重。
百姓們緩慢的聚集在銀川城的城門前,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海洋,他們無力地拍打着城門,希望城門能夠打開,放任他們離開這個已經被死亡的氣息所環繞的土地。
成千上萬的百姓站在城牆的外面,比突厥人的十五萬大軍來的更有壓迫感,城牆上的士兵緊張的看着下方,握着兵器的手心裡不停地分泌着汗水,眼神中全都是痛苦猶疑之色,因爲城下的百姓都是銀川的守軍需要守護的對象啊。
不過,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意味着疫情會更加容易擴散,雖說銀川城也扔下了一些張寶藏配置的藥物用來阻止疫情的擴展,可是卻沒有什麼效果。
髒、亂的環境下,正是瘟疫滋生的最佳環境,最重要的是恐怖、絕望的情緒籠罩着他們,沒有了生存慾望之人,又怎麼可能活的長久呢。
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死去,每當清晨來臨的時候,許多孩子雙眼無神的坐在父母屍體的旁邊,老人們死寂的看着眼前無法睜開雙眼的兒女,甚至沒有哭泣,沒有哀嚎,有的只是對於生命的淡漠,因爲下一個也許就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人,根本就無法避免。
銀川城內,城裡的疫情並不像城外的那麼嚴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張寶藏彷彿找到了抑制瘟疫的方法,雖說不能治癒,但是卻能使沒有感染疫情之人的免疫力增強很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愧張寶藏的御醫之名了。
而且城內都是士兵,紀律性很強,經歷過與突厥人的戰鬥後,凝聚力更是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沒有人會隱瞞自己的病情,所以患上瘟疫的士兵很快就能夠隔離,這也是城內的疫情還在控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段時間以來,張寶藏一直在研究這一次疫病的病因,毫無意外的,疫情是因爲戰爭而起,突厥人只管胡亂殺戮,被殘殺的百姓屍體、那些殘肢斷臂,就扔在路邊沒人理會。
屍體沒人收斂,在加上此時已經入夏,溼熱的空氣,導致屍體腐爛的極快,滋生出了大量的病菌,漸漸的,那些老弱婦孺、受傷的士兵,因爲身體的抵抗力變弱而首先病倒,患上了疫病。
只不過有一點張寶藏一直沒有搞清楚,疫情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傳染,更不要說如何去治癒,只知道這一次的疫情爆發的那麼迅速,一定是一種很容易就會被身體接受到的傳染方式。
與此同時,李靖所寫的摺子同樣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長安,當摺子送到的時候,頡利可汗還沒有退兵,經歷了幾番周折之後才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當時李世民和頡利可汗的對峙已經到了最爲關鍵的時刻,因爲銀川城大捷的消息早就在瘟疫的前幾天就傳到了長安,頡利同樣得到了這個消息。
李世民知道頡利要坐不住了,所以還想盡力拖延些時日,畢竟全國的府兵已經前來支援,頡利此時只有冒着自毀八千的危險攻破長安,但是之後也絕對會被大唐的府兵消滅,若不然就只有退兵的份,可是戰爭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說退就退的了。
直到接到了李靖的摺子,李世民在城牆上整整的站了一個時辰,在衡權利弊之下,長長的嘆了口氣,最終大唐派遣使者進入突厥大軍中面見頡利可汗,給了頡利可汗一個退兵的藉口。
其實這也是必然的,畢竟現在還是頡利可汗佔有優勢,手裡握着主動權,要是頡利可汗真的發瘋,不顧一切的進攻,即便後來的府兵把頡利幹掉,自己的李唐皇室不也全沒了不是,李世明有着遠大的抱負,他敢冒着同歸於盡的危險賭頡利不會進攻,但是那場瘟疫卻打破了李世民心中的堅持,若是沒有及時把瘟疫撲滅,蔓延至全國,那纔是沒有了任何一絲的希望。
雙方終於簽訂了盟約,李世民親自帶着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至渭水邊,身後是大批的士兵,隔渭水與頡利對話,指責頡利負約。
頡利可汗看到李世民身後的部隊,沉默不語,兩天後,李世民與頡利可汗在長安城西郊的渭水橋上,簽署了和平協議,雙方立刻斬殺白馬立盟。之後,頡利可汗率突厥全體騎兵返回,一場大戰終於偃旗息鼓。
突厥人帶走了大量的金箔,這些金箔是李世民給了頡利退兵的藉口,渭水之盟結成,至此,大唐滅亡的危機完全消失,李世民也把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單于都護府這場瘟疫之上。
十里亭,這裡是長安城外最近的一處驛站。
一名身穿緊身紫龍服的年輕人帶着幾名隨從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銀川城的方向疾馳而去,他的懷裡還夾帶着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在他們身後有着一支大軍,護送着數十輛馬車和數不盡的物資,咯吱咯吱的行走着,每輛馬車裡都坐着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年齡最小的也有着半頭的白髮。
終於,長安做出了反應,銀川的命運或許會因此發生改變也說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