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心情很不錯。
從他大軍來到新城城外，他沒有損失一個士兵，沒有損失一支弓箭，便已經擊潰了新城大半守軍。
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收下他們的新城將領，淵蓋蘇文臉上的笑容實在難以抑制。
“抽古將軍，我記得你是新羅國王麾下的大將，當年新羅國王在外遇險，是你奮不顧身救了他。”
“怎麼你，也背叛你們國王了。”淵蓋蘇文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新城將領。
這完全就是毫無掩飾的嘲諷。
但這名叫抽古的新城將軍卻是沒有任何羞恥的樣子，反而陪着笑臉：“小人當初是瞎了眼，才救了那狗國王，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識好歹，敢與高句麗爲敵。”
“如果他跟百濟國王一樣，主動投降將軍麾下，我也不會棄他而去。”
“他那種看不清現實的傢伙，小人才不願意跟他一起死。”
抽古將新羅國王貶的一文不值，旁邊的高句麗將領聽的都是直搖頭。
有這樣的將領，新羅不亡國纔是怪事。
雖然聽着很舒服，但淵蓋蘇文也不敢用這樣的人。
不過嘛，既然是來投降的，若是將他殺了，也會寒了人的心。
更會讓新城剩下的人不敢來投降。
但，這些人總歸是要拿來用用的。
“抽古將軍這話本帥愛聽，這樣吧，明日上午，抽古將軍領兵，在新城外勸勸那些依舊冥頑不靈的新城守軍們。”
“本帥也不想再造殺孽，還請抽古將軍勸勸他們，讓他們認清楚現實。”
“大帥放心，小人出馬，一定將他們勸降了。”
“只不過那個程處默和秦懷玉，鐵了心的要守新城，小人估計大帥到時候還得派兵攻打。”抽古諂媚的對淵蓋蘇文說道。
“無妨，等新城的士兵都跑光了，我再派一隊人馬，去抓了那兩傢伙。”淵蓋蘇文無所謂的擺擺手。
……
又是一個難免的夜晚。
程處默披上狼皮大襖，他準備去城樓上再看一眼。
沒想到剛走出房門，就看到秦懷玉在等着自己。
“睡不着，去城樓看看？”秦懷玉指了指城樓的方向。
程處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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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慢慢的朝城樓方向走去。
月色照耀在街上，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程二，要是新城實在守不住，你就走吧。”
“我們兩個不能都死在這裡。”秦懷玉突然停下腳步，語氣鄭重的對程處默說道。
“不……”
“程二你先不要說着不可以，你聽我說完。”秦懷玉打斷程處默。
“程二你，我，趙大三人雖然不是兄弟，但我們之間，早已是兄弟情義。”
“我們誰都可以爲對方奮不顧身。”
“如今趙大雖然穩居漢王之位，但到底還沒有當上我大唐太子。”
“這就意味着，他並不是絕對的穩如泰山。”
“我在百濟的時候，也聽說了他在黔州，泉州的事情，我感覺，背後有人在對付他。”
“新城若是守不住，必定要有人在這裡斷後。”
“我是最好的人選。”
“我父親過世，我自己也是一個少了只胳膊的殘廢，但是你程二不一樣。”
“程叔叔還在，他還可以站在趙大身後，你也有着大好的前途，哪怕是趙大他日成了我大唐陛下，也是需要你在一旁相助。”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秦懷玉慢慢說道。
他說的很認真，完全就是在交代後事的感覺。
“不可以。”
“我不會把你留在新城的，新羅是我一直在經營，你的戰場在百濟，新羅，你還說的不算！”程處默依舊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秦懷玉的決定。
程處默知道，秦懷玉其實到現在也沒放下他自己殘疾的痛苦。
秦瓊的死，更是壓在秦懷玉心頭的重擔。
哪怕他秦懷玉早就爲秦瓊報仇。
可上無依賴，下無牽掛，秦懷玉早就沒了什麼在乎的。
唯一在乎的，可能就是他程處默和沒趕來的趙辰。
所以秦懷玉想留在新城守城，把活着的希望給程處默。
只是這事，程處默如何會答應？
“程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爹就是你爹，我要是死了，你也可以相助趙大。”
“這裡是新羅，輪不到你秦懷玉指手畫腳。”
“誰能活，誰會死，我程處默決定。”程處默大喝一聲，驚得牆壁上貓着的黑貓逃命似的奔走。
說罷，程處默便是徑直朝前方城樓的位置走去。
“唉。”秦懷玉站在原地，重重嘆息一聲。
新城城樓上，守城將士目光茫然的望着前方高句麗的軍營。
雖然這些天高句麗一直沒有來進攻他們，但誰都知道，這樣的情況持續不了多少天。
他們現在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高句麗的軍隊來收割自己的性命。
至於抵抗，他們更是沒有任何的想法。
他們現在只剩下不到五萬人，如何是高句麗十幾萬人馬的對手？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戰勝高句麗的信心。
“今晚沒什麼異常吧。”程處默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原本昏昏入睡的士兵猛然驚醒。
“將……將軍！”士兵緊張的說話也跟着磕磕巴巴。
“別緊張。”程處默微笑着說道。
“沒……沒事，一切都很正常。”士兵慢慢的平靜下來。
程處默站在城樓上，看着遠處的高句麗軍營。
他想過帶兵去劫淵蓋蘇文的大營。
但淵蓋蘇文的中軍坐落在一處山坡的位置，前後左右各個方向，都有一直三萬人的軍隊駐守。
帶人去劫營，甚至連淵蓋蘇文的中軍都碰不到，就會全軍覆沒。
“將軍，我們能贏嗎？”士兵見程處默不說話，於是小聲的問了個能讓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問題。
程處默也是微微一愣，旋即笑問道：“你說呢？”
“我覺着可以。”士兵的篤定讓程處默感到很是意外。
“爲什麼？”程處默再問。
“因爲將軍來自大唐，小時候我父親告訴我，大唐能人輩出，什麼困難都難不住他們。”
“父親還告訴我，要是有機會，將來一定去大唐。”士兵的聲音在程處默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