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之後的倒影?
這給辛卓一種穿越時空一般的強烈不真實感,下意識問道:“靈嗎?”
典型的前世地球話語。
趙宜主原本神色肅然,聞言不由抿嘴輕笑:“應該靈!”
頓了頓,說道:“這個水窪的位置,正是你那口老井當年的位置,我當年在裡面也看見了我和你的樣子。我在漫無目的的飛掠,而你坐在某座山頭。
我不知道你到底會在哪裡出現,你的殘魂、主魂都去了哪裡,那些年我也只找到一縷,打入韓羽體內……
可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這些年我從未放棄過,事實證明,你真的還在。”
辛卓蹙眉道:“如此說來……這倒影如果是真的,萬年之後,我們在做什麼?這畫面是什麼遭遇?”
趙宜主緩緩搖頭:“僅憑這個倒影,很難猜測。”
“哎呀!”
尺靈忽然湊了上來,“這不是那個……等等,我想想,叫回溯流光之河,是在真仙庭剛剛建立時出現的一種玄妙的天地神物,它沒有進攻能力,也很難被人操縱,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
辛卓問道:“那麼這個河水,倒映出來的畫面一定會實現?絕不會出現差錯?”
尺靈點着下巴:“我也不是太清楚啦,不過,有可能會隨着時間、遭遇和一些事情而改變,但大多數不會變的。”
申公演也探頭探腦的看過來,一下子懵了,只見水窪中他的樣子是一座墳頭,驚呼一聲,退後三步,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着,重新上前,還是一座墳頭,不由罵道:“這也不準吧?老夫活了無數年了,萬年之後就……死了?”
沒人理會。
申公演無所謂的繼續說道:“僅僅一個畫面而已,太模糊了,不必較真,我瞅着辛卓萬年之後強到這種地步,難不成成了大帝?這是吉利之相啊,咱們發達了。”
辛卓搖頭,指着自己畫面的背景,問道:“這裡是哪裡?你們清楚嗎?”
趙宜主、申公演和尺靈對視一眼,一起搖頭。
辛卓想了想,招出望月井,緩緩壓向水窪,幾人目不轉睛的看着。
只見望月井滴溜溜旋轉,慢慢沉了下去,只聽一聲嗡鳴,與水窪合二爲一,嚴絲合縫,好像就是爲它量身定做的,那水窪中所謂的回溯流光之河,與井水涇渭分明,上面是河水,下面是井水,幾人的倒影不見了。
隨即,一股清幽的二色氣息幽幽旋轉,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陰陽魚,徑直的落到了辛卓身前。
這一幕是幾人沒有想到的。
辛卓下意識伸出手,只見那陰陽魚迅速變化,化作一枚晶瑩剔透的太極玉片,觸感冰涼,沉重如山,不下數萬會元之力沉重。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趙宜主。
趙宜主也是十分不解:“我也不知這是什麼東西,是機緣還是……”
辛卓說道:“我如今這幅魂體,不像修仙者的元神,沒有半點神通和玄元力,你試試看?”
趙宜主接過,磅礴的無量仙羅剛要侵入,便被一震而散,那枚太極玉片一晃,又到了辛卓身前。
辛卓仔細看了很久,還是不太能理解,說道:“我顯然不可能有主角光環,這東西一眼就相中了我,難道是……望月井上一任主人與下一任主人的交接之物?”
隨手將太極玉片扔向望月井,誰料那玉片剛剛落到水面,轉個彎又飛回來了。
這一下,幾人都迷糊了。
辛卓乾脆將太極玉片收了起來,對趙宜主道:“你說那個前輩的道統傳承在井下面?”
趙宜主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不過……你能控制老井浮起來嗎?把那回溯之河的水也一併帶起來?”
辛卓嘗試了一下,發現望月井已經不受召喚,臉色一變,說道:“不行!這事……”
趙宜主輕嘆道:“來的不巧了,這回溯河水和老井,應該被下面那位前輩的某種手段控制了,像是某種循環,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自行飛起,然後我們就可以直接進去了!”
辛卓問道:“一段時間是多久?”
趙宜主遲疑了一下:“當年,我經歷了七次,每次都是三百年左右!”
申公演連忙道:“這可等不了啊,咱們還準備下界爭奪大帝之位呢!”
趙宜主打量辛卓,柔聲道:“我陪你回去!”
辛卓搖頭:“不用!按時間推算,下界那大帝業位出現的契機,也還有兩三百年,不如等等吧!”
冥冥中,他對李青此人沒有絕對的把握,尤其是此人當年竟然可以哄騙趙宜主去了長生歷練古路,並且還與這裡有關,如果進入井下,看到那位前輩的傳承,說不定能得一份機緣不說,還能觸類旁通,猜測一下李青可能的來歷,知彼知己,纔有勝算。
問道:“這井下前輩的傳承,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趙宜主回憶了一下,說道:“我、我的記憶還不完全,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但我隱約記得,有塊石碑,石碑後有具枯骨和幾件東西。”
辛卓說道:“那就等吧!”
趙宜主說道:“兩三百年太過漫長,就算這裡仙怨風暴不強,區區魂體元神,也很難抵禦,最好蓋幾間房子,以陣法抵擋!”
她指了指頭頂的大樹:“這大樹很神奇,可以無限再生!”
辛卓飛掠而起,伸手點出一指,一截沉重、夯實的樹枝掉在了地上,只是斷口處很快又發出嫩芽,重新長出一截,的確很神奇,回頭道:“一起動手!”
蓋房子是門技術活,對毫無經驗的幾人來說,有些難度。
不過,大致也就是以地面的沙石爲地基,以樹枝、樹幹做木樑牆壁。
好在那仙怨風暴,無時無刻不在進攻九天山海,並沒有回來的意思,這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
每日晨起建房,日落打坐,竟然是這兩輩子都沒有過的寧靜,尤其是趙宜主陪在身旁。
這個地方也是有太陽的,只是被無窮無盡的霧氣遮擋,顯得朦朦朧朧。
每日黃昏,辛卓總會帶着趙宜主坐在距離老井十多裡的地方,一塊乾淨整潔的小山巨石上,看着日落。
霞光璀璨,將兩道身影拉的很長。
即便已經分開了無數年,彼此間也沒有任何隔閡,反倒滿滿的留戀和唏噓,話多的聊不完。
“你說,地球現在是什麼樣子?”
辛卓伸出手遮擋夕陽,眯起了眼睛。
趙宜主靠在他的肩頭,輕輕笑道:“不知時間流逝是什麼比例,可能地球已經毀滅了!”
辛卓道:“那說不準,改天回去看看呢?”
趙宜主沉默了很久,說道:“且不說,我們不知道怎麼回去,就是能回去,我……也不太想回去了,那裡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
辛卓苦笑,是啊,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地方,有的只是心酸和不堪回首的少年時代。
趙宜主擡起頭:“其實,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這次你可不能再沒了,我活了這一生,好累,好累,我什麼都不想做了!”
辛卓說道:“你怎麼還是那麼沒出息!”
趙宜主哼了一聲:“我要那麼大的出息幹什麼?要做仙帝,我早做了!”
辛卓輕咳一聲:“不是,宜主,你到底對我什麼感覺?是親人,還是搞對象啊?一百多萬年,我都沒想明白!說是親人吧,你一直跟着我,有點超出理解的依戀,說是搞對象吧,我總覺得……不太對,你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
趙宜主白了他一眼:“是我跟着你嗎?明明是上幼兒園時,你總抱我,非要我做你老婆,和你結婚,你還親了我,親了我一嘴鼻涕,然後幼兒園老師把我們拉開了,不准你再靠近我,可是你總不聽,總愛和我睡一牀,我那時候其實很討厭你來着!”
辛卓疑惑道:“你記憶這麼清楚,我早忘了?”
趙宜主搖晃着纖細筆直的雙腿:“女孩子早熟嘛!”
頓了頓,捏起他的耳朵:“你這個渣男,在玄天劍宗,是誰讓我喊他老公的?你連這事兒也忘了?”
辛卓就着勁:“疼疼疼!宜主,要不咱倆……親個嘴,確定一下?”
趙宜主臉色微紅:“呸,誰和你親嘴!”
仙氣飄飄、如仙似幻的模樣,在夕陽下格外誘人。
想了想,詫異道:“仙人元神和武者魂魄能親嘴嗎?”
辛卓好奇道:“沒試過,要不試試!”
趙宜主抿嘴輕笑,雙手按着身下石頭,揚起下巴,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一如當年讀高中時的那個有錢人家大小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