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半年再次見到愛郎,相信任何一位女子都會因此而雀躍欣喜,可若是那位愛郎身邊無緣無故地多了一個女人,相信那種喜悅頓時間就蕩然無存了。
這不,在翠筱軒的內室,蘇姑娘看看對坐的趙弘潤,再看看趙弘潤面無表情就跪坐在趙弘潤右側的羋姜,一顆芳心頓時沉到谷底。
雖然羋姜此次出來,亦是女扮男裝,可問題是蘇姑娘又不是傻子,哪裡會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男人哪有地生得如此俊秀的?
那眉黛、那目瞳、那膚色,足以證明愛郎身邊的“男子”,實則是一名美貌不遜色於她的女子。
爲……爲什麼回了一趟老家,姜潤公子身邊就多了一個女人?
蘇姑娘的面色略微有些發白,一顆芳心亦是沉浮不定,她不敢細想,不敢細想她的愛郎“回老家”後遭遇了什麼變故,比如定親、定親、定親。
也不敢細想,這位愛郎今日帶着這個女人前來找自己的用意,比如劃清界限、劃清界限、劃清界限。
更讓蘇姑娘感到心驚膽戰的是,那名愛郎身邊女扮男裝的女人,從進門起就用一種可怕的眼神打量着她,彷彿要將她從未到外看得透徹。
她……她開口了……
蘇姑娘下意識地嚥了嚥唾沫,神情緊張地死死盯着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的嘴脣。生怕從對方口中聽到什麼類似日後你不要再與我夫君有何來往這類的話。
而在蘇姑娘忐忑不安的注視下,羋姜開口說出了自打她進門後的第一句話。
“……所以說,你與他睡過了?”
誒?
即便蘇姑娘思前想後想了許多。也未料到對方會如此直接地詢問起這等私事,頓時就愣住了。
“什、什麼?”蘇姑娘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我說得不夠具體麼?”羋姜轉頭望了一眼趙弘潤。眼中閃着疑惑不解之色,隨後,她將目光再次投向蘇姑娘,補充道:“我指的是男女****。”
“……”蘇姑娘聞言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她心說,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啊,哪有初次見面就問這種私人問題的?
她只好求助趙弘潤,卻奇怪地瞧見。趙弘潤正扶着額頭,一臉無可奈何地嘆着氣。
似乎,與我想的不太一樣……
心中一轉念,蘇姑娘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您是?”
羋姜面無表情地從同樣滿臉錯愕的小丫環綠兒手中接過茶杯,淡淡說道:“遠房表姐。”
“啪——”
趙弘潤無言地一拍額頭。
說實話,對於羋姜冒充他表親,趙弘潤並不反感,畢竟從某種角度上說,這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問題是,你羋姜能將那個遠房表姐的角色演好麼?你分明對我一無所知啊!
趙弘潤無言地嘆了口氣。
而與此同時。聽聞此言的蘇姑娘正吃驚地望着羋姜,喃喃重複道:“表……表姐?”
羋姜輕抿了一口茶水,點點頭淡然說道:“你可以叫我姜彌。”
原來是遠房表姐啊……
蘇姑娘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又感覺有點不太對。
於是她好奇地問道:“您是說,您是姜潤公子的遠房表姐?可即是表親,爲何您也姓姜呢?湊巧嗎?”
咦?
純粹只是將自己名字倒過來的羋姜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只見她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目視着蘇姑娘,認真地說道:“事實上,我方纔是與你開玩笑的,我其實是他遠房堂姐!”
天吶!這種蹩腳的解釋……你直接說句“是巧合”不就完了麼!
趙弘潤煩躁地用雙手抓了抓腦袋。
“喔……喔。”蘇姑娘紅脣微啓。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對面那位愛郎的看似正常卻隱約有些地方不太正常的堂姐,旋即轉頭望向了趙弘潤。
見此。趙弘潤連忙補救道:“是這樣的,我老家那邊。唔,鄉下地方,那裡,姜姓是大族,族內的年輕一輩,有隨母姓姓姜的,也有隨父姓姓姜的,弄到最後,親眷關係就比較亂了……就像姜彌她,都算不清究竟該算表姐還是該算堂姐了……”
“喔。”蘇姑娘聽了這個解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畢竟似趙弘潤所說的這種事,在歷來的世家大族中並不罕見,尤其是提倡族內通婚的世家,盤算其親眷關係來簡直就是一團糟。
“不,是堂姐!”羋姜面無表情地打斷道:“所以他姓姜、我也姓姜。”
我說你啊,就別來添亂了行麼?……沒見我已經解釋過了麼?!
趙弘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羋姜。
好在蘇姑娘已經被趙弘潤的解釋說服了,聽聞羋姜的強行辯解亦不感覺奇怪,好言問道:“彌堂姐是何時來的大梁?”
不可否認蘇姑娘很有分寸,雖然她的歲數要比羋姜大好幾歲,但因爲趙弘潤的關係,她也只能稱對方爲姐,誰叫女人的地位一般都是隨夫的呢。
“昨日到的。”羋姜指了指趙弘潤,面無表情地說道:“與他一起。”
“昨日到的呀。”蘇姑娘笑着說道:“昨日大梁城內很熱鬧吧?”
“什麼?”羋姜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蘇姑娘愣了愣,亦是不解地解釋道:“奴家是指昨日的盛事……天子與朝中百官,以及城內的百姓們,出城迎接凱旋而歸的肅王殿下……不是很熱鬧麼?”
“有嗎?”羋姜眼中的困惑之色更濃了。
也難怪她們倆說不到一起,畢竟昨日趙弘潤爲了“報復”他父皇。提早一步回到了皇宮,而期間隨行的人中,便有羋姜。因此,當時身在皇宮內文昭閣的羋姜。又如何會曉得迎接凱旋之軍的盛事究竟熱鬧不熱鬧。
見此,無可奈何的趙弘潤只有再次站出來圓場:“是這樣的,昨日回到大梁後,因爲車馬勞頓的關係,一行人都很累,所以回到府上後就歇息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聽到這裡,小丫環綠兒在旁插嘴道:“小姐跟我去看了哦,肅王殿下……金盔金甲。高大英武……”
“……”羋姜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趙弘潤,面無表情地哼哼兩聲。
那輕蔑的哼聲或許表達着這個意思:因爲騎在馬上是故顯得高大,下了馬,或許也就只是個矮個子。
而對此,趙弘潤恨得心癢癢,直將牙齒咬得咔嘣作響。
房間內的氣氛,逐漸又有些冷場。
蘇姑娘瞧瞧趙弘潤、又瞧瞧羋姜,總感覺這對遠房堂姐弟有點奇怪,不過見自家愛郎不知爲何面色不渝,她也不好深究什麼。岔開話題問道:“彌堂姐這次到大梁來,要多住些日子麼?”
“若是他不將我趕出去的話,應該會住些日子。”羋姜再一次伸手指了指趙弘潤。
“哈。哈,怎麼可能呢?”注意到蘇姑娘那困惑不解的目光,趙弘潤乾乾笑了兩聲,同時用眼神示意羋姜:少說話!!
“最後一個疑問。”羋姜似乎是看懂了趙弘潤的眼神示意,將目光轉向蘇姑娘,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清倌兒?”
“曾是……”蘇姑娘不知這位“堂姐”何來由此一問,不由地有些緊張。
可沒想到的是,羋姜眼中卻露出幾分不解之色:“何謂是清倌兒?是指他專屬的女人麼?……方纔上來時,我聽你們這邊的人說過。你只接待他一人。”說着,他指了指趙弘潤。
誒?
聽聞此言。蘇姑娘還未褪去的紅暈,頓時又佈滿了整個面頰。神色尷尬而又羞澀,不知該如何解釋。
見此,趙弘潤代爲解釋道:“清倌兒,指的是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賣藝?”羋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也就是說,你很有才藝?哪方面的才藝?”
喂喂喂,你方纔說了句很不得了的話啊!
趙弘潤瞪了一眼羋姜,咬牙切齒地說道:“琴棋書畫!……蘇姑娘是對琴棋書畫非常精通的奇女子。”
聽到趙弘潤的讚譽,蘇姑娘心中自是甜蜜,顧不得方纔的羞澀,連連擺手謙遜道:“承蒙姜公子讚譽,奴家愧不敢當。……說起琴棋書畫,姜公子遠勝於奴家呢……”
“蘇姑娘謬讚了。”趙弘潤亦謙遜道。
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可當插入了羋姜那一句困惑的疑問後,就變得比較奇怪了。
“我原來聽說,魏……唔,大梁這邊的女人都多才多藝,我還以爲指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沒想到是琴棋書畫。不過,侍寢的女子懂得琴棋書畫,這有助於男女****麼?……還是說,琴棋書畫是你們大梁這邊對榻上之技的特殊修辭?”
……
蘇姑娘一聽這話,滿臉通紅,羞臊欲死。
她實在無法想象,對面這位同樣是女兒身的“堂姐”,究竟是如何才能面色自若地說出那番羞臊的話來。
倒不是羋姜故意擠兌蘇姑娘,說到底只是楚魏兩個國家的大環境不同,這決定兩國女子的地位待遇亦差距極大。
在楚國,毫無社會地位可言的女人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件貨物,她們必須依附男人才能生存,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與地位。而在魏國,雖然女子的地位亦不如男子,但最起碼她們仍擁有最起碼的社會地位,而不是一件物品。
“是我說得不夠具體麼?”見屋內幾人面色僵硬,毫無反應,羋姜不解地問道。
見此,趙弘潤連忙打斷了她的話:“不,你已經說得足夠具體了!”
說罷,他感受了一下屋內那再度冷場的氛圍,瞧了瞧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蘇姑娘與丫環綠兒這對主僕,在遲疑了片刻後,攤了攤手。
“總而言之,我回來了。”
聽聞此言,蘇姑娘臉上頓時露出了會心的甜美笑容,想來這句話是自從趙弘潤與羋姜坐下後,她所聽到的,最讓她感到鬆心的話。
而就在這時,房間外隱約傳來一陣喧吵聲。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蘇姑娘已在我一方水榭摘牌,她已不再是樓裡的姑娘了……不不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徐管事他吩咐過,只有經過蘇姑娘的允許,才能……誒?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蘇姑娘當真是不見客的……”
隨着房間外的喧雜聲越來越近,忽然,屋門被推開了,一干腰間挎刀的隨從簇擁着一位身着硃紅色銀紋錦袍的年輕貴公子,貿然闖出了屋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