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叮!叮!”
合肥城外-官道上,北風呼嘯,玲兒叮噹,一支商隊慢慢的行駛中,隊伍的規模並不大,只有十輛雙轅馬車,二十幾名夥計隨行,可能是路上不太平,爲了防備盜賊搶劫,夥計們全都腰跨長刀,揹着弓箭,警惕着周圍的情況,此外,車隊前面打着一面認旗,大寫着一個‘鄭’字!
至於十輛馬車上,裝載的全是好稻米,還有一小部分美酒,亂世之中,田園荒蕪,米價如珠,一日三漲,有些災荒地區,兩升稻米就能換一個黃花閨女,四處販運糧食,卻是一門暴利買賣,至於攜帶的烈酒嗎,則是賄賂沿途關卡的,兵大爺沒有不愛喝酒的,用此物買路,簡直比通關文書還管用呢!
“弟兄們打起精神來呀,進了壽春城之後,讓你們好好的吃喝一頓,再去找找樂子,咱們有十車稻米,能換多少漂亮娘們呀--哈哈!”
商隊頭目名叫鄭九,揚州-吳郡人氏,今年四十多歲了,長的肥頭大耳,體胖如豬,因爲一條腿是瘸的,因此人送外號‘鄭大瘸子’,至於他的身份嗎,名義上是一名糧商,遊走四方,謀取暴利,實則是江東的一名密探,偵查敵情,蒐集情報!
這並不奇怪,兩軍交戰,必派偵探,探子也分爲許多種類:長探、短探、流星探、明探、暗探、連環探……相輔相成,各有用處,最常見就是遊騎兵了,密佈四周,偵查敵情,射殺敵方遊騎,不過嗎,因爲目標太明顯了,遊騎兵活動區域有限,真正發揮大作用的,還是那些匿藏無形的暗探!
鄭九就是一名暗探,他本是江東軍中一員,當年攻打‘曲阿城’的時候,不幸負傷瘸了一條腿,無法在軍中效力了,就轉行做了暗探,以糧商身份做掩護,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四出遊走,偵查到不少情報,也獲得了大量的賞賜!
人一旦有了錢財,就會生出享受之心,鄭九也是如此,這趟任務結束之後,他就回到吳郡老家去,利用多年的積蓄,買一座大宅院,再娶幾個漂亮女人,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吧,也許過上幾年,就有胖娃娃抱了呢!
至於這趟任務嗎,他也計劃好了,壽春城被圍困多日,最缺的就是糧食了,自己送十車稻米過去,肯定賣一個好價錢,也會成爲最受歡迎的人,趁此機會,刺探情報,必然事半功倍呀,如果運氣好的話,再暗中刺殺幾名將軍、校尉,回去換上一個軍功爵位,那就再好不過了!
“噠!噠!--嗖!嗖!”
小商隊正行進中,路旁衝出一隊玄甲鐵騎,二話不說,彎弓就射,箭簇猶如飛蝗,又兇狠、又精準,片刻之間,商隊夥計就倒下一大半了……
“軍爺們手下留情呀,小的們是正經商人,這裡有通關文書,還有一份厚禮送上呢!”
突然遇襲,鄭九也發懵了,一面拔出佩劍,撥打箭簇,一面掏出文書,用力揮舞着,話說走南闖北多年了,第一次遇到這麼兇悍的騎兵,不言不語的,直接下死手呀!
“殺!--殺!”
數十名玄甲鐵騎不管什麼,兩撥箭雨射完之後,拔出腰間的長刀,衝上來就是一陣砍殺,活人一律砍死,死人也得補兩刀,確定一個活口也不留下!
片刻之後,廝殺結束了,小商隊全軍覆滅,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糧車也全被搶走了,鄭九身中數刀,倒在了血泊之中,致死也未瞑目,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就失敗了呢,豪宅、良田、美女……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大司馬有令:方圓百里之內,不管是商隊、行人、樵夫、農夫……全部斬殺,一個不留,敢有漏網一人,全隊遊騎兵連坐斬首!”
殺完人之後,爲首的隊長指揮手下,在路邊挖了一個大坑,把死者扔了進去,讓他們入土爲安,也算最後一點陰德吧!
沒錯的,‘格殺無論’的命令,就是蕭逸親自下達的,因爲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重大了,關係到十幾萬將士生死,以及天下大勢的發展,一點消息不能泄漏,否則前功盡棄了!
老話說的好,只有死人不會走漏消息,因此上,玄甲鐵騎四處遊蕩,斬殺一切遇到的路人,兵荒馬亂的年月,還敢四處亂跑的人,不是敵方暗探,就是不法之徒,殺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就算有一兩個無辜者,爲了天下大局,也只能做一些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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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
就在遊騎四處,射殺敵方密探,封鎖消息的時候,蕭逸也開始了計劃,數萬精銳士兵、十萬青壯民夫,按照設計好的線路,用他們手中的工具,開挖渠道,清除巨石,一時之間,工地上揮汗如雨,熱火朝天……
漢家百姓,不愧是最勤勞的一個民族,雖然天氣寒冷、土壤堅硬,雖然工具簡單、工程巨大,他們還是以最大的毅力,克服着種種困難,頂着寒風,步步向前,他們再次用汗水證明了,這是一個修築過萬里長城的民族,這是一個不可戰勝的民族!
蕭逸的計劃並不複雜,就像大禹治水一樣,開挖舊的渠道,把肥水、施水、淮水……重新引流過來,利用原來的盆地,匯聚成一個湖泊,名字也起好了,就叫做‘夫差湖’,以此紀念一代霸主,吳王夫差!
在聚水成湖的同時,蕭逸還派出人手,駐守在南側大堤上,而且做了一點小手腳,只要水位達標了,一聲令下,掘開堤壩,就會製造出一場大洪水,利用地勢的高低,奔騰而下,勢不可擋,沿着河道一直衝入巢湖,那個時候嗎,數萬江東將士,皆成爲了魚鱉之食!
爲了加大水流的衝擊力,蕭逸還派人砍伐了大量樹木,就沉浸在湖水中,等到泄洪的時候,這些巨木順勢而下,力有萬鈞,就是再堅固的大船,也會砸個稀巴爛的,真可謂狠辣到了極點!
孫策、周瑜仗着水軍之利,據守巢湖天險,原以爲萬無一失,這次就是告訴他們,什麼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過嗎,要想執行這個計劃,還有三個難關:
第一就是封鎖消息了,孫策、周瑜足智多謀,讓他們稍微知道一點風聲,就會驚醒過來,或是遷移水寨,或是修築堤壩,那樣的話,前功盡棄,淮南之勢也就無法挽回了!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蕭逸才大開殺戒,派出上千名遊騎兵,射殺方圓百里的密探,以及行跡可疑者,十幾天的時間,已經有數百人喪命了,其中有一些無辜者,可是爲了天下大計,容不得半點慈悲心!
第二個難關,就是水流變化問題,幾條河流引入了‘夫差湖’,原來河道水位必然降低,江東水軍就駐紮在巢湖入口,一旦被他們察覺到了,後果難以預料呀!
因此上,蕭逸頒佈嚴令,只能慢慢蓄水,不可一蹴而就,更不能截斷舊河道,萬幸的是,現在是枯水季節,幾條河流水位下降,只要不是太明顯了,下游的敵軍也就不會發現了!
第三個難關,就是移民問題了,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幾百年時間下來,盆地中出現了幾十個村落,共計上千戶百姓,他們的家宅、田園、祖墳……盡在於此,一下子要搬走了,談何容易呢!
爲了勸說百姓們遷走,地方官員可是費勁了脣舌,連哄帶勸的,可有些頑固分子,就是軟硬不吃,死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有一些死硬的老漢,乾脆把自己鎖在家中,誓與田宅共存亡了!
拆遷問題,自古難辦,爲了順利施工,蕭逸安排了三種對策:
首先‘好言相勸,加倍賠償’,凡是搬遷的百姓,官府安排新住宅、田畝,數量上翻倍不說,還免去三年的賦稅,因爲搬遷祖墳,驚擾亡靈的,再賠償一頭耕牛,這個絕對是高價了!
其次,官員親自勸說,郡守、縣令、亭長……全都派下去了,遇到頑固不化的百姓,先作揖,再鞠躬,實在不行跪下磕頭,自古沒有官員跪拜百姓的,能做到這個份上,真是仁至義盡了!
第三,諸多方法用盡之後,還是不肯搬遷的‘釘子戶’,只有一個對策--殺,治亂世須用重典,爲了江淮戰局的勝負,爲了九州天下的太平,殺幾個人也是難免了,這是爲了救更多的人,叫做‘以霹靂手段,證菩薩心腸!’
頑強的意志力,可以推動事態的發展,在蕭逸的指揮下,工程進展的很順利,正月二十八日,施水渠道挖通,水流緩緩的進入‘夫差湖’,原本乾涸的盆地,又變得流水潺潺了!
二月初六,肥水渠道也挖通了,‘夫差湖’水位大漲,覆蓋面積二百餘里,淹沒丘陵無數,最深處可達十餘丈,算是名副其實的湖泊了!
二月初十,淮河渠道也挖通了,水流大量的注入,湖面迅速擴張,佔地方圓三百餘里,深處超過了五十丈,就像一個巨大的水盆,懸掛在江東軍頭上,隨時可以傾覆而下!
接下來的日子裡,三條河流不斷注入,‘夫差湖’水位直線上升,已經接近了蕭逸要求的容量,與此同時,一臉疲憊的陳羣出現了,上告一個壞消息,因爲大量的徵調民夫,軍中存糧消耗極大,已經快要見底了,最多還能支持十天!
“咱們沒有糧草,可是合肥城內有呀,傳令三軍將士,好好的休息一下,三天之後,與孫策、周瑜決一雌雄,天下大勢,皆在此一戰了!”
安排完畢之後,蕭逸也準備起來了,他要親臨戰陣,激勵士氣,如果運氣好的話,三天之後,可以在合肥城內享用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