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華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爲李紅袖就是在挖他的根基,軍中有冒功,貪污的事情他不知道嗎?
不,他很清楚,甚至有些是他指示做的,爲什麼,因爲交易。
這些冒功的以勳貴子弟爲主,朝廷逼勳貴出人出力參戰,那麼朝廷也要給予一定的回報,除了不讓這些出事之外,還要給他鍍金,可是他們都沒有上陣廝殺,哪來的功勞,那就只能冒領了,而勳貴集團也會再一次回報他,比如把後勤一類的事情做好,保證錢糧不失。
這是魏國上層的默契,可現在李紅袖要打破這個默契,一旦李紅袖請查到底,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勳貴子弟,而他們後面的勳貴肯定也是要發飆,那就要人來背鍋了,誰背,肯定是他葉書華。
而且這樁醜聞暴露,底層士兵也肯定是大爲不滿,他們拼死拼活的在前線廝殺,功勞被人領走了,以後誰還會聽他的,所以於公於私,他都要必須阻止。
“動搖軍心,葉帥,你說清楚,我怎麼動搖軍心了”
李紅袖冷笑一聲,和葉書華對着幹,通州的時候她和李元項合作得還行,一來是李元項識趣一些,二來李元項那也是皇族,對自己下手,李紅袖有些過意不去,可葉書華不是,那就沒問題了。
“戰事還沒結束,一切賞賜都要等戰後評定,你這是在做什麼”
“清查賬本而已,戰事兇險,萬一有功的軍士以後戰死了,豈不是一本糊塗賬,本公子現在掌刑罰賞賜,自然是不能做這個糊塗官,有什麼問題嗎?”
李紅袖還是能在道理上站住腳的,戰爭很兇險,這一戰立功了,下一戰就死了很正常,不搞清楚,那就是一本糊塗賬。
“我是魏軍大帥,我下令,功勞本戰鬥再計”
“我掌刑罰賞賜,我要現在計”
“李紅袖,你敢不尊軍令”
“那又如何,無理的軍令自然是不可聽,葉帥還想斬我嗎?”
李紅袖眯起眼睛,對葉書華冷冷的說道,她現在有自信,可以和葉書華對着幹了。
不是來自於她在軍中的威信,而是她本身的重要性,院長什麼情況,高層全都知道,根本不能出手,現在戰場上還需要她來支撐,現在魏國最厲害的高手就是她,其次是江誠,而江誠又是她的人。
所以現在李紅袖就算是鬧得再大,朝廷都不會拿她怎麼辦,因爲現在朝廷需要她,沒有她抵擋大夏和大遼的高手,魏國危在旦夕。
李紅袖更是知道,這種作用是在戰爭時期纔有的,一旦戰事結束了,朝廷就不需要她了,可以輕而易舉的處置她,這叫什麼,和擁兵自重沒什麼區別。
“你····”
葉書華被氣得夠嗆,可他能斬李紅袖嗎,不可能的,光是長公主這個身份他就動不了。
“長公主,要是動搖了軍心,引發軍變,這個責任你擔不起”
“那就讓朝廷斬我的頭好了,不必勞煩葉帥關心”
“你是鐵了心要這麼做?”
“自然”
“爲什麼,你這麼做,只會讓軍心大亂,讓大夏趁虛而入”
“哈哈,趁虛而入,葉帥好意思,我和李帥在通州血戰數十場,軍士傷亡數十萬,將遼國打敗,斬敵近十萬,俘虜數萬人,逼得遼國只能求和,而葉帥呢,你做了什麼,一敗再敗,手下軍將甚至不敢和大夏交鋒”
李紅袖冷冷的說道,這話讓葉書華羞愧難當,雖然永州這邊有隱情在,但他的確是沒有像李元項那樣死戰到底。
這就得從兩人的身份說起了,葉書華雖然也是大魏的臣子,對朝廷忠心耿耿,可他也是文官,也是大族子弟,在抗擊大夏之餘,還要考慮很多東西,比如這些勳貴出事了怎麼辦,再加上大夏現在這麼強,戰敗了怎麼辦?
相反,李元項是皇族出身,維護大魏的利益,就是維護皇族的利益,同樣也是他的利益,這就不一樣了。
“你····”
“葉帥請回來吧,要是非要阻撓,可以上奏,讓朝廷來處置,朝廷的命令下達之前,請葉帥不要打擾我的公務”
李紅袖下達了逐客令,她已經對葉書華沒有任何的尊敬可言了,葉書華拂袖而去。
葉書華一走,李紅袖立即行動起來,他讓侍衛去喊來了一些中底層軍官,這些軍官只要沒背景,戰功是最容易被吞沒的。
·······
“不對,不對,五月十八,我帶七個兄弟去打探敵情,這怎麼變成八個人了,這個姓徐的是誰,我怎麼不知道”
“六月十六,我在西涼帶隊斷後,明明是斬敵人七人,怎麼就沒有了”
“我是先鋒啊,明明是我帶隊擊潰敵人的,怎麼沒我的名字···”
“這也不對,七月初一,我們和夏軍大戰,明明是我大哥斬將奪旗的,我大哥身中五刀而死,怎麼變姓張的,我大哥姓吳····”
數十個軍官擠在營帳裡,李紅袖的手下一筆一筆的和他們對賬,幾乎每個人都有軍功被冒領貪墨,有的直接變成別人,有的則是被人分潤,掛靠在他們軍功上的人壓根不認識。
現在知道這個消息,他們頓時就炸了,他們當兵打仗可沒多少忠君愛國的思想,大部分人字都不認識多少,升官發財纔是主要的願望,現在有人不讓他們升官發財,那就是奪他們的財路,猶如殺他們的父母。
“告訴他們,本公主會給他們做主的,之前的戰功,一點都不會少,絕對會給他們的,還可以先兌付一部分”
李紅袖對心腹說道,輿論已經起來了,他就要做到底,把這些人全都收爲手下。
“是,長公主,那冒領那邊”
“我來處理”
李紅袖點點頭,軍功冒領這邊非常的複雜,不僅有勳貴,而且還有高級將領的心腹,是一場高層的饕餮盛宴,可不只是勳貴這一家,即便是葉書華的幾個愛將也有參與,所以李紅袖要分別對待。
李紅袖走進後勤營地,勳貴一個個的去找,勳貴和皇室的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很多勳貴都有和皇室聯姻,要麼是勳貴嫁女兒到皇室,要麼皇室嫁公主郡主給勳貴,李紅袖名下的幾個妹妹都已經出嫁。
李紅袖是特殊的,她不僅是長公主,還是仙門弟子,要不然她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沒嫁人,畢竟她已經二十來歲了,尋常公主也是十六七歲就嫁了。
所以勳貴也不能全部得罪,得拉一批打一批,誰要拉攏,誰要打壓,李紅袖已經有準備了,這事也只能她自己來,要是讓江誠來,他就兩眼一抹黑了,這裡面的利益糾葛太複雜了,他根本理不清。
李紅袖在染指兵權,江誠又在做什麼呢,自然是幫李紅袖穩住高手,難得沒有出戰,江誠召集所有先天以上的武者,在一個營帳裡論武,討論武道。
江誠現在是大魏武道第一人,他要開這種武道大會,沒有人會拒絕,即便是那些勳貴家的門客護衛也都到了。
“從三月開戰以來,大魏先天以上的武者死傷過百,爲什麼死咱就不多說了,總之一個,我們的實力越強,在戰場上的生存概率就越高。
在座的武者,來自於各方,有青衣衛的供奉,也有兵部的高手,還有皇族的高手,也有江湖同道,所學所練,各不一樣,我們應當相互討教,才能所有進展。
現在由我師弟蕭安,先拋磚引玉,爲大家表演一套拳法,並且公佈修行之法”
江誠對着衆人說道,隨即對蕭安點點頭,蕭安走到衆人之間,打了一套拳法,這可不是普通的低級拳法,而是極爲高明,是蕭天行以前那個長生教的秘傳,在座的都是識貨的,自然是看得出來。
蕭安打得很慢,幾乎是把拳法揉碎了展示,像是師父教導弟子一樣,讓衆人極爲震驚,如此高明的拳法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展示出來了?
一套拳法展示完畢,江誠又說道“諸位兄弟不要拘謹,有什麼就問什麼,今日只是第一次,以後我們但凡沒有出戰,都要一起研究武道,江某絕不吝嗇,所學武道可以全部公諸於衆”
“江大人,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江某並沒有他求,只是想讓諸位兄弟在戰場上活下來而已·····”
“江大人,我先來”
很快,和江誠一起從通州過來的武者就開始提問了,他們和江誠一起並肩作戰幾個月,情分是不一樣的,也知道江誠在做什麼,立即做出配合。
那人開始詢問武道上的疑惑,江誠也認真回答,他答不上來的,就讓蕭安來答,蕭安和江誠不一樣,從小都是名師教導,理論紮實,比在座之人都厲害。
慢慢的,氣氛就熱鬧起來了,一個接着一個,而且江誠和蕭安也是絲毫沒有藏私,但凡知道的技巧,全都說出來了。
這讓衆人極爲感激,這種武道秘法,誰不是藏着掖着,也就江誠敢這麼做,很快,又有人也學着江誠,將自己的武道見解說了出來。
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只要多辦幾次,再加上李紅袖那邊的配合,這些人就可以收歸手下了,李紅袖能讓他們升官發財,江誠能讓他們在武道上有所進步,他們還有多少理由和李紅袖作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