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子明找三陽鎮的人打聽到了張屠夫娘子的孃家在哪,帶着衙役趕去了,而江誠則是帶着小莫回到平原縣,江誠要防止縣令提前結案,到時候雖然還能翻案,但絕對要難得多,而且會得罪很多。
江誠去了監獄,看望楊德和錢老漢,告知他們案件已經有線索了,讓他們不要輕言放棄。
看望了兩人,江誠回到了縣衙,就看見幾個衙役在議論紛紛, 江誠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江大人,死者有消息了,那死者爲縣裡的潑皮陳二,陽平鎮陳家村人,平日裡和縣裡的一些潑皮流氓以耍錢鬥狠爲生,因爲剛來縣裡不久,所以認識的不多,今早剛有人指認出來”
“陽平鎮陳家村?”
江誠一愣,今早趙子明打聽到的消息,那張屠夫的孃家不就是陳家村嗎,如此巧合?
“江大人,怎麼了?”
“沒事,既然知道死者身份,可調查到他和錢老漢是否有新仇舊怨?”
“並無,這陳二是其同村潑皮介紹到縣裡謀生的,前後不足半年,和錢老漢素無瓜葛”
“既然如此,錢老漢應該無罪釋放纔對”
“這····”
“有話不妨直說”
“江大人,縣令大人剛調來不久,此案是大人判的第一件謀殺案,大人對此案頗爲滿意,讓大人改判詞,唯恐不易”
“呵呵,張捕頭不知道是否忘記青衣衛的職責了,如此冤假錯案,他真敢一錯再錯”
一聽這話,江誠頓時震怒,難道就要因爲縣令的一個喜好,就要判處錢老漢的死刑嗎,難道他不知道青衣衛有監察百官的職權嗎?
“江大人,勿怒,這縣令大人年少成名,在雍都關係遍佈····”
“你要是這麼說,我也明白了,那我也告訴你,錢老漢沒關係,但楊德有關係,楊德是雍都城四方書院的弟子,四方書院的夫子德高望重,門生故吏遍佈朝中,此次青衣衛介入也是背後有大人提點,你把這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縣令大人,由他斟酌”
江誠冷笑一聲,不怕你拼關係,既然你要拼,那就來吧,四方書院的背後是國子監的祭酒,那位可是真正門生故吏遍佈天下的主,縣令敢弄死他的學生,過兩年的京察時期就有你好受的。
“是,是,小人明白,這就去轉告縣令大人”
“等一下,你順便去查一查那死者陳二在縣中和誰有恩怨,到時候一併告訴我”
江誠回答道,這個案子還有疑點,那就是陳二爲何會以女裝的方式出現在錢老漢面前,纔會有錢老漢贈他舊衣服的事情,這個事情不搞清楚,恐怕還會有隱情。
“大人,楊德的父母來了,想見楊德,被獄卒刁難了”
沒多久,小莫走過來對江誠說道,楊德的父母回來了,想去見楊德,但被獄卒刁難,估計是想要勒索錢財。
“走,我們帶他們進去”
江誠回答道,他願意給獄卒好處,但不代表獄卒可以隨意勒索,他倒是要看看獄卒能怎麼攔着。
江誠出馬,獄卒自然是不敢攔着,青衣衛兇名在外可不是開玩笑的,江誠順利帶着楊德的父母進了監獄。
接下來就是三人抱頭痛哭的場景,江誠搖搖頭,他的情緒可沒有這麼豐富,有些看不下去,示意小莫勸阻一下,別太聲張了。
“兒啊,此番劫難之後,你可要好好讀書,早日考上功名,可千萬別再兒女情長上浪費時間了”
楊德父親有些恨鐵不成鋼,他也是讀書人,但考試多年未曾中舉,所以希望都在楊德身上。
“德兒,出獄之後娘給你說一門親,你早日養育後代吧,當了父親,就由不得你胡來了”
“爹,娘,功名我會去考,可這婚事萬萬不可隨意,孩兒已經和趙員外的女兒私定終身了,出獄之後,我就會去江州接回玉珠,向趙員外提親”
“德兒,哪個趙員外”
“自然是縣裡的趙員外,家中開布行的那位”
“德兒,你糊塗了吧,趙員外之女六天前就死了”
“什麼,娘,你可別騙我,玉珠半月之前就和我私奔去了江州,怎會六日前就死了”
楊德頓時無比的震驚,難道和他私奔的是鬼魂,也不對啊,他是先和玉珠私奔,趙員外才死的女兒。
“千真萬確,縣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楊德母親回答道,她甚至以爲自己的兒子發癔症了,趙員外喪女,很多人都知道的啊,楊德用眼神詢問父親,楊德父親也點點頭。
“等一下,等一下,你們讓我捋一捋”
這時候江誠走上前去,打斷他們的對話,聽着他們的對話,江誠也有些懵了。
“江大人···”
“楊德,你平時在哪裡比較多”
“回大人,我在雍都城的四方書院讀書比較多,以往要半月左右纔會回一次家”
“那玉珠尋你私奔時你是在四方書院,然後直接去江州,沒有回平原縣?”
“沒有,玉珠以女兒身行俠義之事,願意委身於我,當時我沒想太多,只想帶她逃離家中束縛,所以就直接往江州去了”
“去江州花了幾日”
“七日,我們借了錢老漢毛驢之後趕路快了一些,但毛驢無法承受兩人的重量,所以玉珠坐着毛驢,我步行,在江州呆了兩日,我就趕回平原縣,又花了三日”
“小莫”
“在,大人”
“去縣衙點幾個衙役,把趙員外抓來,他和此案有關,如有人阻攔,就說是青衣衛的命令,強行帶人,莫要讓他跑了”
江誠回答道,雖然江誠還沒想清楚這其中的時間差,但江誠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案子還有案中案,這個趙員外絕對有問題。
小莫領命,帶着人去抓人了,江誠也來不及和他們解釋,直接就去找了平原縣縣令,告訴他,殺害陳二的兇手找到了,等一會兒,讓他提審趙員外。
平原縣令也是一臉懵,剛剛張捕頭轉告了江誠的話,他才感覺到後怕,當然不是怕江誠,而是怕楊德背後的關係,四方書院在雍都頗有名氣,其書院院長是國子監祭酒的高徒,而國子監祭酒在文壇地位極高,乃是宗師級的人物,他差點把這尊大神得罪了。
“江大人,之前是本官孟浪了,只是此案,和趙員外又有何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也還不敢確定,但這趙員外絕對有問題,因爲他的次女玉珠並沒死,可他卻給玉珠辦了葬禮”
“啊,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楊德借了錢老漢的毛驢,就是和玉珠私奔於江州”
江誠無語的說道,這個案子真不難,這個傢伙但凡不要那麼獨斷,聽一聽楊德的話,怎麼會搞出這麼多案件來。
“江大人,我越聽越糊塗了”
“那不如讓本大人來審案如何”
“這恐怕於法不合”
“那就不升堂,我們私下審問”
江誠點點頭,這裡不是青衣衛,他的確是沒有權利審案,這是逾越了,要是被人告上去,罪責不小,但私下裡審案就沒問題了,青衣衛也有這個權力,所以縣令也同意了,他現在一腦袋都是漿糊,根本無法分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半個時辰之後,小莫將趙員外抓回來了,直接抓到了監獄裡,不過不是監牢,而是用刑的地方。
“大人,不知道小老兒所犯何罪,爲何抓了小老兒不是過堂審問,而是直接帶到牢房”
“趙員外看來很懂法啊”
“小老兒年輕時做過狀師,對大魏律法還算是熟悉”
“原來如此,那行,本官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清楚了,我就放你走”
“大人請問,小老兒知無不言”
“我的問題是,你小女兒玉珠沒死,你爲何給她辦了葬禮”
“啊”
“回答”
“大人,小女染病爆亡,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小老兒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很好,這是你的回答嗎”
“是”
“那行,那你等死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開棺驗屍,看看棺材裡是不是你女兒”
“大人,萬萬不可,大魏律令有言····”
趙員外頓時大驚,急忙大叫起來,而一旁的獄卒也告訴江誠,大魏遵循人死爲大的原則,要開棺驗屍,必須要徵得家屬同意才行,要不然就是犯法,而且是重罪,流放三千里的那種。
“趙員外,本官跟你開個玩笑的,我怎麼會知法犯法呢”
“大人,請大人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恩,不開了,不過我能請你女兒回來你信不信”
“什麼”
“你女兒並沒有死,你比我清楚,她現在在江州,我派快馬前去接人,來回最多三天即可”
“你,你····”
趙員外被這句話嚇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個不停。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趙員外年齡不小了,也沒有練過武功,想必沒能力殺人吧,我只要去抓你家的奴僕護衛就行,趙員外覺得你家的那些人,有幾個能爲你死扛的”
江誠又冷冷的說了一聲,趙員外這次直接被嚇得癱倒在地了,他的心理防線瞬間就被江誠給擊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