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袖平日裡出行極爲簡樸,只是一輛普通的馬車,馬車也不算很華麗,只會打上長公主府的標誌而已。
而這一次,李紅袖則是坐着攆架來的,四匹純白色的寶馬拉的,天子六架,而她是四架,已經是除皇帝之外的最高級別,和皇后相當,這是李紅袖入仙門之時先皇特賜的殊榮
如此盛裝出行,直接驚動了整個刑部,連刑部尚書都出動了,要前來問候,因爲這一次李紅袖是擺上了皇族的架子。
而李紅袖則是直接來到了清吏司的門口,門口呼啦啦的一行人向李紅袖行禮。
“江誠何在”
“下官在”
“上車,隨我離開”
“是,長公主”
江誠老老實實的上車,在一衆羨慕的眼光中走上李紅袖的馬車,江誠現在也有些感動,李紅袖如此大費周章,完全是因爲要給他撐腰,今日之後,江誠的名聲恐怕要傳遍整個雍都城官場了。
“這一個多月,委屈先生了”
“下官不委屈,清吏司的日子倒是清閒,也讓我武功精進不少”
“先生要是有心在武道上有所建樹,我那邊倒是有不少頂尖的武道功法”
“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江誠沒有推辭,如果他表現出什麼都不要,反倒是不讓人放心的,酒色財氣,權術,武道,總要有一兩個愛好,這樣才能讓人放心。
“回去就給你”
“下官不知道長公主這一個多月有什麼感想”
“有,很多”
“下官洗耳恭聽”
“這一個多月,我遊歷四個州府,所謂的繁華之地以及窮苦之地都去過,不僅是行雲布雨,而且還聽從先生的,深入民間,我發現普通百姓太窮太苦了。
賦稅,徭役暫且不說,各地官紳也在不斷的侵佔民間的土地,山林,真如史書所言,富者連田阡陌,窮着無立錐之地。
並且還有高利貸,鄉村百姓普遍欠債,甚至有人連續數代人都還不清地主的高利貸,只能每一代人都給地主還債,爲地主做牛做馬。
整個民間已經達到了忍耐的極限了,各州的土匪越來越多,甚至出現整個鄉村都會臨時起意的劫掠,因爲不劫掠就會活不下去了。
只要一場天災或者人禍,就會有盜賊蜂擁而起,甚至是百姓揭竿而起,這些人並不能拿大魏如何,可是我李氏就會有滅頂之災”
李紅袖回答道,她以前極少出雍都城,這一次前往鄉下,鄉下的貧窮給她極大的震撼,民間的忍耐力已經快到極限了,只差一個 導火,索就會天下大亂了。
而她很清楚大魏的實力,即便是有揭竿而起的百姓,大魏也是可以撲滅的,但這依舊是 會給李氏帶來滅頂之災,因爲李氏頭上還有一個仙門,仙門是不會管你百姓死活的,他們只要利益,李氏只要拿不出利益來,仙門就會換一個皇族,有的是人想要替代李氏。
這種危機感深深的刺激到了李紅袖,所以她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給江誠出頭,就是想要江誠給她出出主意。
江誠在思考着李紅袖的思想變化,深入民間之後,她的思想有很大的改觀,不過她現在的善意並不是對貧民百姓的,而是對於李氏的危機感,這點也是江誠很無奈的,這種想法之下,江誠不可能跟她真正的交心。
“事已至此,長公主,我想知道仙門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對大魏,對李氏,如此才方便我出謀劃策”
“仙門,在海的那一邊,還有一片大陸,那是一片混亂之地,妖魔衆多,而且百姓大多不曾開化,那邊的仙道文明極爲絢爛,但是資源也被他們用得差不多了,極爲匱乏,所以六十多年前,那邊的仙門開始大肆前往各地尋找王朝,進行奴役。
我們這邊只是其一,據說還有不少地方也有王朝存在,甚至有些王朝也有仙道文明,但依舊是被他們擊敗。
仙道大宗有能力渡海,所以能夠來到我們這邊覆滅王朝,成立新的王朝爲他們輸送利益,大魏拜在仙門之下的弟子,皆爲外門,想要獲得真傳,在玄妙境之後,都要接受一次問心,他們有法寶可以直指人心,讓我們說出心中最深的秘密。
如果不是和仙門一條心,是無法進內門的,也就無法獲得更多的傳承以及後續的仙道功法,蹉跎一聲。
我八歲那年進天門境,之後就去了仙門,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是玄妙境了,同期之中天賦比我出色的極少,可是我卻敗在了問心這一關,所以我只好回來了”
李紅袖的雙眼露出了迷茫與憤怒的眼色,大魏六十年來,論修行天賦,無人能出其左右,即便是仙門,超越他的也不多,然而問心一關,她敗了。
因爲她沒有和仙門一條心,她更看重的還是大魏,是李氏,這是李氏從小對她的教育,刻在骨子裡了。
問心失敗後的李紅袖在仙門的待遇一落千丈,所以她索性就回來了,仙門也願意放她走,畢竟一個玄妙境的仙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長公主的意思是,留在仙門的大魏之人,要麼是在低階水平打轉,要麼已經變了心,不再向着大魏了?”
“差不多,問心一關不過,仙門不會給你任何後續功法的”
“原來如此”
江誠點點頭,這就像是留學生啊,去了國外,如果不被他們的價值觀洗腦,人家就打壓你,不讓你學高精尖的技術,要是同意他們的價值觀,甚至直接改國籍了,那就算是再厲害又能如何呢。
“先生,幫幫我,如果大魏無法再給仙門提供利益,那麼仙門不會容許李氏存在的”
“長公主勿擾,這件事情並不是沒有不可挽救的機會”
“先生,當真有辦法?”
“有,只要朝廷內部萬衆一心,不懼仙門的威脅,那麼仙門就拿我們沒辦法,要知道,仙門是要我們提供利益的,而不是要把我們全部殺光,對吧”
“是,仙門並不善治民,或者說他們不想,內門弟子,提升修爲爲的是飛昇,爲的是長生,他們所有的重心都在這裡”
“這就有機會了,所以只要公主掌控所有的利益,就有資格和他們談判,我們並不是要掀翻仙門,他們就會對我們有少許的讓步”
“不,我不是要讓仙門讓步,我是要徹底擺脫仙門的控制,李氏乃是皇族,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皇族,而不是仙門的狗”
李紅袖斷然說道,她爲什麼會心向李氏,因爲她還很小的時候,先皇跟她說過,李氏不過是仙門的一條狗,仙門弟子在大魏殺人,哪怕是皇族,他們也一句話不敢說,甚至先皇爲了登位,也是在仙門那邊求了許久,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才得償所願的。
這對一個皇帝來說,是極爲屈辱的屈辱的,皇權應該是至高無上的,可現在沒有。
“長公主,這····”
“先生,幫我,先生若能幫我,紅袖願意答應先生任何條件”
“長公主不必如此,長公主對江誠有知遇之恩,江誠自當厚報”
“先生,紅袖有你相助,真乃上天護佑我李氏”
“長公主要想得償所願,得達到兩個目的”
“先生請說”
“第一,掌控整個大魏,第二,獲得更高階的仙術,能有抵抗仙門,至少有談判資格的實力”
“可是·····”
“不必太急,一件一件的來”
江誠說道,現在李紅袖很激動,而且已經完全信任他了,那麼江誠就好做事情了。
“先生,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按照我之前給你的規化,一步一步來,第一件事情,大魏要先亂起來,只有大魏亂了,公主纔有機會”
“可是大魏有仙門鎮壓,如何才能亂起來”
“異姓王”
“鎮南王?”
“公主也知道了?”
“知道,春闈第三案,被傷的南州士子是鎮南王的心腹,本想在春闈取前三名,即可入問仙閣,從而進仙門的,這件事情是皇帝聯手勳貴做的,皇帝也在削弱三個異姓王在問仙閣的實力,三大異姓王之中鎮南王實力最弱,朝廷也早就有削藩的意思”
李紅袖回答道,春闈三大案,每個案子都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甚至有很多重深意,第三案就是其中最明顯的一個。
“朝廷真有削藩之意?”
江誠有些意外,他可是推測出來的,順便胡說的比較多,難道真的說中了?
“有,三大異姓王是仙門用來制衡朝廷的,告誡我李氏,三大異姓王隨時可以取而代之,而且南州利益幾乎爲鎮南王所得,無法爲朝廷分擔壓力,朝廷自然是不許,早就想削藩了”
“那麼接下來第一步就從南州開始,搞鎮南王”
“怎麼搞他”
“內亂,只要南州內亂了,朝廷就可以用鎮壓叛徒的理由搞他了”
“你的意思是世子於昭華?”
“是。就是他”
“要殺他嗎?”
“他必須死,長公主以後要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大魏亂不亂,長公主說了算”
江誠淡淡的說道,大魏有這麼一個野心極大的長公主,想要不亂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