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甫浩是不是小昇的哥哥,一個能爲同伴做出犧牲的人,值得令人尊敬。
範無疆走到病牀旁,一手搭在皇甫浩受了傷的肩膀上。
沒有人能看到,此時正有無數肉眼不可見的淺綠色元素微粒快速滲入皇甫浩體中。
約有三分鐘後。
‘找到了!’範無疆閉着眼,心底暗喜。
‘冰山不愧是冰山啊,蓄能空間竟然是這樣的!’
感受着皇甫浩那仿若冰川般的蓄能空間中透出的濃烈寒意,範無疆不由得在心底驚歎道。
不過,這‘冰川’此時是四分五裂一副徹底崩壞了的樣子。
其中還裹挾着不少土元素之力附着於斷裂開的冰川缺口處,像是在遏制不讓那冰川重新聚合起來。
‘這蓄能空間碎裂成這樣,真是一絲元素之力都積不起來啊。’
範無疆心底自語道,‘皇甫大哥,你不願醒來是因爲知道自己的蓄能空間被毀了是嗎?’
皇甫浩當時搶救及時,失血雖多,但心臟的重創被治癒咒極好地修復了。之後也得到了目前巫界最高明醫生的醫治,沒道理遲遲不醒來。
‘誰?!’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響起。
當然並不是真正的說話聲,而是在皇甫浩的蓄能空間內。換句話說,也就是皇甫浩的意識裡。
這倒是萬萬沒想到啊!
既然皇甫浩已經驚覺,範無疆便也不好再掩飾。萬一皇甫浩一個激動這會兒醒過來,那就尷尬了。
‘皇甫大哥,別緊張,我是小范。小昇的朋友。’
‘哦!可是,你,你怎麼會在我腦海裡?’
‘腦海。哦,算是吧。你別緊張啊,我現在試着幫你修復蓄能空間。麻煩你配合一下。’
‘啊?…那,我要怎麼配合你?’
範無疆想了想,心說我也沒經驗啊。
‘那個,你別現在醒來就行。保持放鬆的狀態,輕鬆一點。’
‘你隨意吧。反正,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呵…’
曾經的皇甫浩有多驕傲,現在的皇甫浩就有多厭世。
他知道自己被毀去了蓄能空間,即便醒來也是廢人一個。一時之間,他面對不了這個現實,自暴自棄之下就封閉了自我不願甦醒。
此時,厭世版皇甫浩,頹廢得像個天天吃八頓飯、體重三百斤的胖子。壓根就沒有心思去好奇小范同學爲什麼能進入他的意識,以及爲什麼說能修復他的蓄能空間。
範無疆也沒再多說話,將附着於冰川上的細密的土元素之力吸走。他真的不想用‘吞噬’這個詞,怎麼聽都是邪魔外道的反派即視感。
緊接着,他又專注地調動起奧能元素之力,將那四分五裂的‘冰川’拼接起來。
但是,光拼合兩塊裂冰,他就有種負重跑了半程馬拉松的感覺。差點岔氣兒。
但接下去,卻令範無疆感到了驚喜。
拼合完兩塊最大的裂冰後,又連接起幾片小的,勉強築了一層基石起來。
再之後,皇甫浩的蓄能空間居然開始凝聚起細微的冰系元素之力。
而隨着這細微的冰系元素之力,範無疆竟感到自己的蓄能空間似有元素之力與之呼應,便見皇甫浩的蓄能空間其餘碎裂的冰塊自動紛紛砌回到冰川之中。
當冰川完整堆砌起來之後,範無疆便感覺到有些沁涼的元素之力,進入了自己的蓄能空間。
在皇甫浩的意識世界裡,一片剔透的淨白,天空中有雪花落下。
‘啊!怎麼…怎麼會!是真的嗎?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我的蓄能空間正在恢復!這是真的嗎?!’
‘你看不到自己的蓄能空間嗎?’範無疆問道。
顯然,皇甫浩是看不到的,只能感受到。
但此時的皇甫浩根本就不在乎看不看得到的問題,他驚喜無比地反覆唸叨着,‘我不是廢人了!我不是廢人了!’
‘謝謝你,小范,謝謝你。你救了我!’
‘不,皇甫大哥,應該是我們所有人感謝你。謝謝你在雷痕谷時爲我們所有人做的一切!’
驚喜的皇甫浩漸漸恢復冷靜,‘你怎麼做到的?!!小范,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皇甫大哥,這個問題等以後再解釋。總之,請你相信我,也請你爲我保守這個秘密。’
‘當然。你是小昇的好朋友,更是我皇甫浩的恩人!’
………
門外,皇甫昇一張俊臉擰成一團,倚在牆上不時側耳聽病房裡的動靜。
然而,什麼響動都沒有。
蔣樂盯着駱十八,駱十八雙手一攤一聳肩。
意思是,‘我要是知道小疆要幹嘛,我會不說?’
錢多多無聲啐了一口,捂着胸裝作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呸,看你平時動不動就跟小疆眉來眼去的,真是讓我痛心。’
皇甫昇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們仨擠眉弄眼的,‘你們在幹嘛呢?’
吱溜,門開了。
“小,小疆。什麼情況?”皇甫昇問道。
範無疆還沒說話,扭頭打了個噴嚏,瑟縮地抖了一下。
“小昇。”
皇甫昇驚了,立馬衝進病房。
“哥!”
“把病牀擡起來,躺着太難受了。”
皇甫昇呆呆地看着正在說話的皇甫浩,愣了幾秒鐘後,上前一把抱住,“哥,你醒了!嚇死我了。哥,你真的嚇死我了!”
“咳咳…哈…大哥沒事,別哭,多大人了。”
駱十八、錢多多和蔣樂三個人也都被驚得目瞪口呆。話說,連大巫醫姜上風都說皇甫大哥怕是醒不來了。
結果,小疆進去不出二十分鐘,人就醒了!!!
不科學。太特麼不科學了。
一羣人不可思議地盯着皇甫浩看了好一會兒。
皇甫昇按了遙控擡起病牀,駱十八倒了杯溫水遞過去,蔣樂和錢多多正想着去喊醫生護士什麼的,被範無疆叫住。
“別大驚小怪的。你們幾個…”皇甫浩喝了口水後,衝衆人掃了一眼。
蔣樂和錢多多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駱十八則心領神會,“放心吧,皇甫大哥。這兒都是自己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有分寸。”
“啊,對,對。都是自己人,有數有數。”錢多多立馬附和道。
蔣樂則自以爲很酷地在脣上比劃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此時,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位眉目與皇甫浩有七八成相象的中年男人首先步入病房內,在看到眼前所見之時,驀地定住腳步。呆滯了不到兩秒,箭步衝到病牀邊。
“浩浩,你醒了!嚇死爸爸了。”男人一把抱住皇甫浩,差點就老淚橫縱起來,好在還是強忍住了。
絕對是親生的。同款深情,同款語氣,連說的內容都沒差。
皇甫浩雖然也知道自己經歷了個生死大關,老爸肯定是擔心的不行,但他還是感到了一絲絲尷尬。
“爸。我,沒事。”
皇甫翰深吸了口氣,強按住心頭的激動,清了清嗓子,這才鬆開懷裡的兒子。
與皇甫翰一道走進病房的另一箇中年男人,欣喜地說道:“翰公啊,大喜,大喜啊!”聲如洪鐘,亮而重。
“令狐伯伯!”皇甫浩向來人問候道。
蔣樂這會兒是極有眼力勁兒的,立馬跟上,“令狐伯伯好!”
接着是皇甫昇和錢多多,駱十八最後纔不好意思地開口。
“嗯,蔣家小公子都長這麼大了,體魄不錯。哈哈…小昇啊,你不向你哥學,你也跟人蔣家小公子學一學,練一身好體魄,將來到伯伯軍中磨練一番。”
皇甫昇白淨的臉微微一紅,牽強地咧嘴嘿嘿笑了笑。
“這是,老錢的兒子吧。像,真像你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錢多多也嘿嘿笑了笑,看上去有點緊張的樣子。
“十八啊,你爹前幾天還跟我說起你呢。聽說也受了傷,怎麼樣了?”
駱十八立馬擺手道:“小傷不傷。都好了。謝謝令狐伯伯關心。”
範無疆靠在最牆角落裡,看着廢材兄弟一個個都一副猥瑣又緊張的樣子就想笑。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位膀大腰圓、腰圍三尺的黑胖大叔,雖然表面笑嘻嘻,但其一身氣場確非一般人能比。
長得黑胖還高、像座鐵塔似的令狐大叔,走到清瘦得有些仙風道骨意味的皇甫翰身邊,朗聲笑道:“好了。翰公,這回可別再愁眉苦臉了。”
“託令狐兄的福,您一來小兒就醒了!”
皇甫翰這話說的真不是拍馬屁,他確實是將皇甫浩的突然甦醒,歸功到了老友令狐堂的頭上。
“謝謝令狐伯伯,還麻煩您親自來看侄兒…”
皇甫浩客氣話沒說完,黑胖大叔一隻熊掌搭在他後背,好似說悄悄話般逗趣道:“沒事就好。你要再不醒啊,你母親就要去把京都學院給拆咯。”
“啊,哈哈哈…”
皇甫浩和皇甫昇兄弟二人的面容同時抽了一下,不知是尷尬還是因爲別的,不自然地笑了起來。
“令狐兄說笑了說笑了。”皇甫翰也鬧了個大紅臉。
“成了。浩浩一醒啊,伯伯也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北北哭着喊着要回來。她師傅頭都要給她吵炸了。”
令狐大叔說罷,便見皇甫兄弟二人面色又再大變。
“北,北北姐回,回來啦?!”皇甫昇小心翼翼問道。
令狐大叔胖手一揮,“沒有。我讓她師傅把她綁在定蒼山。這丫頭皮實的不行,不教訓教訓我看她是要上天。”
“咳咳,令狐兄,北北怎麼說也是個女孩。您這也太苛刻了!”皇甫翰說道。
“嗨,我們軍伍之人,有什麼男的女的,將來都是要上陣殺異獸的,嬌慣可不行。你心軟,那些畜生可不會。這會兒不練成器,將來送上陣去喂那些畜生嗎?!”令狐大叔粗聲粗氣地說道。
這話還真是說到範無疆心坎裡去了。不由得,對這黑胖子多了幾分敬意。
“噯,這是誰家的小子?沒見過。”
黑胖子令狐大叔衝範無疆擡了擡下巴。一派粗獷的模樣,一點也不加掩飾的直接。
範無疆倒是很喜歡這樣的人。皇甫昇立即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他叫範,小疆。”
範無疆隨即微微一躬,尊敬地問候道:“令狐伯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