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深藏不露!
“世子調查過我?”
班興見到李奕奇答應的如此爽快,愣了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神深處閃爍着一絲緊張。
“確實查過,你們離開班家的原因,莫非和令尊的事有關?”
李奕奇話音剛落,班興的身軀便猛地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殛,誠惶誠恐道:“世子,家父之事,與小妹毫無關係啊!”
“班兄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吧。”
李奕奇搖搖頭道:“我雖然查過一些,但也只是一些零碎的消息,關於令尊之事,算是一知半解,你大可不比如此警惕。”
聞言,班興心中的焦躁和不安絲毫未減,大冬天的,他額頭竟然都是冷汗。
十幾年前,上京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位江湖宗派界的武者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來到上京城潛入夏宮,想要探寶。這件事,引起了皇室震怒,當天晚上,整個上京城火光沖天如同白晝,就爲了找到那個女子。然而,包括龍騎禁軍、九城兵馬司、巡防營,甚至六部衙門的人都出動了。可是,朝廷衆人翻遍整個上京城卻沒有找到。
那個宗派界的女子就彷如人間消失了一般......
“傳聞中,那個身受重傷的宗派界女子慌不擇路,當天晚上誤入一個世家弟子的房間,她本以爲自己命絕於此,可是沒想到那位世家弟子不僅沒有告發她,反而將她藏在了房間的密室中,幫她躲過了朝廷的追查。”
“在躲避追查的在這段期間,兩人之間互生情愫,然後,女子便懷有了身孕。雖說在此之前,這位世家弟子已經已經婚配且有一子,可是儘管如此,二人還是決定將孩子留下來,沒過多久女子就誕下了一個女嬰......”
“然而,就在女子分娩的那一天,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被那個世家的人發現了,後來,女子因爲難產而死,但是那嬰兒卻活了下來。”
“知道此事,那個家族的衆人便想過要將襁褓中的女嬰殺死,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沒能下手。至於那位世家弟子,則是苦於自己觸犯了朝廷的法度也羞辱了家族顏面,當場便飲劍自刎。”
“這些事情,本是十幾年前的一段傳聞,但是論時間,卻恰好能對應的上令妹的年紀。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今天真的見到令妹,我還以爲這就是誰爲了詆譭班家而編造出來的謠言。”
“不過看你這般反應,當年那件事似乎不是以訛傳訛......”
“當年那個人就是令尊?而那個孩子,就是令妹了!”說到此處,李奕奇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聲音中也不由的充滿了感概——不得不說,這班興和班昭二人的父親,膽子是真的比天還大!
“世子說的沒錯,那個傳聞說的那個世家就是我們班家,而那個愛上方外妖女的人,便是......家父。”班興臉色微微發白。
“也就是說,令妹的父親是上京城的史學世家班家的人,而母親卻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李奕奇語氣平靜的問道。
“世子說的沒錯。”班興苦笑着點了點頭。
“令妹能活下來,確實是一個奇蹟。”李奕奇喃喃自語道。
大夏朝的大臣們,對於江湖宗派中人向來深惡痛絕!
朝廷重臣家的子弟愛上宗派界的妖女,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更何況那妖女還是被皇室通緝的重犯!
說白了,班昭本來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的!她的存在,不僅狠狠地打了整個班家一耳光,也順帶掃了朝廷的顏面!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小妹的身世見不得光,還望世子不要傳出去,今日之事,班興必銘記於心。”班興苦笑着點了點頭,同時躬身對着李奕奇深深一拜。
“言重了,都過去十幾年了,誰還會用令尊的事做文章。”李奕奇搖頭笑道。
他自然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這些事自己既然能夠查到,就說明班昭的身世對於皇室、對於朝廷中那些手握生殺權柄的大臣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可是,如果那些人真要動手,就算班昭有十條命恐怕也早就活不到今天。
所以,李奕奇猜測,最大的可能還是班家從中周旋的結果,只是不知道班家那位老人當時用什麼代價得到了皇室的寬恕,最終換回了班昭的一條命......
“當初你說要和我結個善緣,莫非就是爲了令妹?”李奕奇有些好奇的問道。
聞言,班興沒有即刻回答,而是反問道:“世子可是即將要去荒州?”
“你想說什麼?”
突然,李奕奇目光一凜,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冷漠的聲音中透露着一種極度的冷靜和理智。
夏皇在不久前下旨將太子試煉的地點安排在了荒州這個和宗派界接觸最大多的地方,同時還在旨意上明明白白寫着鎮壓宗派的意思,而班昭的母親就是宗派界的人......
這不得不讓他心生警惕。
“世子不要誤會,我只是想隨世子同行。”班興神色微變,急忙解釋道。
“隨我同行?”李奕奇一怔,狐疑道:“你想去荒州?爲何?”
然而,話音一落,李奕奇自己便立刻反應了過來,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班興,一字一句問道:“莫非,你想去找當年那個女子的宗門?”
“世子明鑑。”班興垂下頭,低聲道。
“呵呵,呵呵呵......你還真敢說!”李奕奇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聲有些冰冷。
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簡直是瘋了!
耳邊環繞着冰冷的笑聲,班興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深深看了李奕奇一眼,緩緩道:“世子,你可是覺得保護親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班興這句話如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窩處,李奕奇臉色頓時一變,目光開始變得深幽,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自己爲何要拼了命的扶太子上位,目的不就是爲了保護家人嘛......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將小妹保護的很好。”
班興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苦笑道:“只是我知道,不論我怎麼掩蓋小妹的存在,她在那些人眼中,始終都是對付家族的一把刀刃,只要小妹還留在上京城,就永遠不會有安全的一天......”
說着,他視線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臥房的方向,臉色難看。
自記事起,他和小妹兩人就在家族中受盡白眼,只能睡在柴房中,和下人無異。甚至在幾年前,他誤入祖祠被家族的人吊起來打了一頓,那時候他才知曉自己和妹妹兩人被下令永生永世不得踏入班家祠堂半步。
班興心中明白,自己和小妹雖然頂着‘班氏’這個大夏朝第一史學世家的尊榮姓氏,但是實際上等於是被逐出了家族。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因爲即便家族的人再討厭他們兩人,都不可能對兩人下殺手,除非兩人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家族的存亡——大夏官場,派系之間的鬥爭可謂無處不在,家族這些年來雖然低調,但是仍舊有着對頭,而小妹的存在對於家族而言,一直都是一個羞辱。
勾結方外妖女,禍亂上京城!
十多年前,這個罪名班家是靠着先祖留下來的威名壓了下來,但還是得罪了皇室。
若是有朝一日,別有用心之人爲了打壓班家將舊事重提,班家那是百口莫辯,畢竟小妹的身世做不得假,這也是班興爲何如此心慌的緣故。
到那時,小妹的命運恐怕就只有成爲家族的犧牲品,被當做宗派界的餘孽和朝廷罪臣之女而推上刑場。
這一點,班興始終心如明鏡。
這些年來,他爲了近一步弱化當初那件事帶來的惡劣影響,甚至帶着小妹主動離開了家族,搬到了這條人跡罕至的小巷子中生活。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的。只要小妹還在上京城,就始終是家族潛藏的隱患,平時家族可能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到了關鍵時候,一定會犧牲小妹來換取保住家族的利益。
雖然聽起來無情,但這就是世家!
聽到班興的這番解釋,李奕奇心中的怒火也慢慢平息下來,問道:“所以,你就想將令妹送到她母親的宗門中?”
“若是繼續留在上京城中,小妹必死無疑。”班興面露一絲苦澀的笑容,聲音更是頹然,語聲中也透露着深深的無力。
他知道,家族不可能爲了一個‘孽種’而再一次開罪皇室和滿朝文武。那時候,說不定家族還會爲了換取皇室的信任、堵住滿朝文武的嘴而主動讓人除掉小妹。
“可是,我不能答應你。”李奕奇搖搖頭,淡淡道:“你可以換個條件,在其他方面,只要我李家能做到的......”
能夠不着痕跡的蒐集到樓蘭和古夜皇朝的資料,班興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但是和宗派界扯上關係向來是朝廷的大忌,李奕奇也不敢隨便答應,只能從其他地方想辦法還這個人情。
“世子,我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借太子殿下出行的機會,避開家族耳目,一同前去荒州。至於和那個宗門接觸的事,若是被人發現了,我也會一力承擔,絕不連累太子殿下和世子。”班興態度十分堅決,就連李奕奇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焦急。
“答應他!”就在李奕奇沉思之時,金翎的聲音卻突然傳入腦海中。
“爲何?”李奕奇微微一怔,對着腦海深處傳出一道疑惑的意識。
“你還沒看出來麼,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金翎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李奕奇臉色頓時一變。
就在此時,李奕奇的體內突然發出陣陣轟鳴,眨眼之間,一股股凝如實質氣旋便在頂上三花處緩緩凝聚,一股迫人的氣勢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轟!”李奕奇目光灼灼,衣袍一蕩,一股真氣迸射而出,卷向班興。
“世子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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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興完全沒想到李奕奇會突然間對他動手,頓時驚呼起來。
“轟隆!”
一道黑色的真氣,猶如屏障一般,和李奕奇的釋放出的真氣撞擊在一起,爆發出輕微的轟鳴聲,震破了腳下數塊石磚,同時也在屋內捲起了一陣風暴。
房間內,李奕奇修煉的火屬性真氣與另一股強度不相上下的黑色真氣互相糾纏,兩人方圓十步範圍內的氣流都唰唰作響,好像水浪一樣旋轉,掀起的狂風扯得周圍的桌椅都籟籟抖動,
“果然是‘虛天’!月靈一族的‘虛天’!”金翎虛幻的身軀出現,烏黑水靈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班興。她的語氣非常肯定,而且神色極爲興奮。
另一邊,出手擋下李奕奇攻擊的班興也愣住了,擡在半空中的手遲遲沒有放下來。剛纔兩人之間的交手撕裂了他的袖口,露出白皙的肌膚,然而此刻班興的身軀之上卻被一層層詭異的黑色的光輝籠罩着,彷彿要化作一片虛無。
這一刻,班興哪裡還有之前朝廷小吏,文弱書生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實力強大的武者!
“厲害,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修爲!”
李奕奇用着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了班興,眼中也掠過一抹震驚——自己突然出手,用盡全力的一擊,竟然之和對方平分秋色!
這班興,竟然也有着氣海境的武道修爲,而且並不是那種初入氣海境,而是和他一樣氣海境九階巔峰的武者!
上京城那麼多武道世家,那麼多年輕弟子,可是能夠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便踏入氣海境的卻寥寥無幾。
這班興本身只是不被家族重視的弟子,卻有着不下於古千陽的修爲,真可謂是讓人大吃一驚。
想必若是班興本人不在兵部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小書記官,而是投軍於九大都護府,定又是一個軍中後起之秀!
“世子是如何看出來的?”班興神色一僵,眼神變了變。
身爲是武者這件事,除了他和小妹之外,壓根就沒有任何人知道。
“剛纔那件事我答應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李奕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很平靜的說道:“令妹要跟在我的身邊,隨太子殿下一同去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