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生疑!
第二次來到幻樂府,李奕奇沒有走正門,而是隨着唐七一同從後門走進了幻樂府內院的一處院子。
“唐七,這幻樂府裡,從來都是有這麼多的胡人嗎?”李奕奇目光四處轉動,見到院子裡有着諸多胡人,不由出聲問道。
“沒有,這些都是那位公主招來的侍從。”唐七低聲回道。
兩人說話之間,正往院子的方向走着,迎面快步行來一名胡人,他穿着有着明顯西域特點的衣服,快步走到兩人的面前,臉色極爲激動,張嘴就是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
“......是你!”
李奕奇腳步頓住,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胡人有些眼熟。
他仔細一想,頓時回憶起了這個人便是幾天前他陪琪兒出城時,在李府門口攔駕的那兩個胡人之一。
“#¥%……&**”
那個胡人見到唐七,先是連連鞠躬哈腰,然後目光轉向李奕奇,神情激動,臉色潮紅,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讓後者只覺得耳邊一陣聒噪。
李奕奇揚起眉毛,不解地看着對方:“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會說我大夏的語言嗎?”
“他說......求你救救他們的公主。”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李奕奇回頭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唐七。
“你......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麼?”李奕奇驚訝的看着唐七。
這小子,懂西域的梵語語言?
“這幾天找了幾個胡商,學了兩句。”唐七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語氣中卻流露出一絲得意洋洋。
李奕奇回想起酒宴上遇到的那位世家弟子所說,唐七這幾天都待在府中和一羣胡人廝混,終於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莞爾之色。
“唐公子,他......”胡人指着李奕奇,用着梵語對唐七說道。
“別廢話了,人我帶來了,公主怎麼樣?”唐七也用還算流利的梵語回道。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半響之後,唐七方纔轉頭對李奕奇說道:“這個人名叫巴魯,是公主的僕人,他說公主就在房間裡,情況很不好,這幾天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李奕奇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你直接問他爲什麼找我,需要我做什麼?”
那個胡人目光茫然地看着李奕奇,聽到唐七的翻譯後,連連點頭,又嘰裡呱啦的說啦一大堆。
“他說,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解他們樓蘭的那樣寶物?”唐七轉頭看着李奕奇,問道。
“寶物?”李奕奇心中微動,臉色不變,想了一會後,問道:“你說的是你第一次帶我來這擺弄的那個東西?”
“對,就是那個玩意。”唐七苦笑一聲,臉色越發尷尬,低着頭,沒好意思看他。
李奕奇腦中回想起了幾十天前他隨唐七來到這裡時,那位樓蘭公主解謎招婿般拿給衆多客人的那樣東西——三階魔方。
在和唐七交流之後,巴魯誠惶誠恐的看了一眼李奕奇,快步走了進去。
很快,巴魯去而復返,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也就雙十不到的年紀,雖然是黑髮,但是眼眸卻是湛藍色,五官也帶着極爲濃郁的西域風情,十分養眼。她目不斜視,徑直地走到李奕奇近前,翩翩施禮,問道:“閣下就是李公子?”
女子說的不是西域的梵語,而是非常純正的夏語,讓人幾乎聽不出異樣。
“這位是公主的貼身女官。”唐七在一旁解釋道。
“哦?!”
李奕奇聞言,不由的暗暗皺眉,這公主都已經流亡異鄉做了舞姬,怎麼身邊還有這麼多伺候的人......不過他倒也沒有直接質問,只是禮貌性的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李公子隨我進來吧。”女子看了李奕奇一眼,率先走進院內。
“李兄,你進去吧,你若是能治好公主殿下,我......我這輩子都記得你的恩情!”唐七低着頭,用一種極爲誠懇的語氣說道。
李奕奇眉頭微微挑起,眼神怪異的瞥了一眼唐七,臉上的笑容加深,好奇地問道:“不至於吧?你真的愛上了那位公主?”
“唉,說不上愛,就是......”唐七面露苦笑之色,說了半天,仍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李奕奇白了他一眼,也沒再說話。
這種事,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怎麼胡亂去指點別人。
李奕奇邁步走進院子內,巴魯也隨之跟了進來,在院子裡,廂房外面,他見到了另一個當初隨巴魯在李府面前攔他的胡人。
而且,除了這人之外,院子中還站着一些西域大漢。這些大漢,裡面是穿着皮革勁裝,身上肌肉虯結,外面肩披大氅,肋下掛着黑蛇皮的刀鞘,面容兇悍,看樣子像是西域的武者。
見到這些人,李奕奇腳步微微一頓,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警覺。
他和唐七這般進來,並沒有帶護衛,面對這麼多異族武者,若是對方有賊心,他兩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還未可知呢。
也許是一次刺殺讓李奕奇神經過於敏感了,即便是那些西域大漢對着他恭恭敬敬的鞠躬彎腰也無法讓他心中打消這股顧慮。
“公子,您進去吧。”
廂房外,巴魯對着李奕奇說了一句話。他說的是西域的梵語,李奕奇卻好像聽懂了一樣,點點頭,推門而入。
非常整潔乾淨的房間,因爲角落處燒着碳火,也很暖和。
“李公子。”
女官走上前來,將房門關閉,對着李奕奇說道:“我叫夜嬅,深夜請李公子前來,我待公主殿下深表歉意。”
“無妨,夜姑娘不必客氣,有什麼事儘管說吧,我不是來幫你的,我是來幫我朋友的。”李奕奇隨意的擺了擺手,旋即目光便被牀榻上的那道人影所吸引,那是一個平躺着的少女。
少女發如銀絲,臉上蒙着白色的面紗,露出在外的皮膚如同嬰兒般的嫩白,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寧靜無比,如睡着了一般。
“她怎麼了?”李奕奇忍不住問道,雖然當初只見過一面,但是他還是認出了這就是那位樓蘭國的公主。
“詛咒。”
夜嬅目光黯淡,聲音中帶着一絲之哀意,走到牀榻邊,輕輕的將樓蘭公主的一隻袖口挽起,露出其下羊脂般的肌膚。
“這是?”
李奕奇瞳孔猛然收縮。在樓蘭公主白藕般的玉臂之上,有着一些細小的黑線,黑線極爲密集,佛根種於皮膚之下,就像是在血肉中長出的一張黑色蛛網。
“她中毒了?”李奕奇凝聲問道。
夜嬅點點頭,轉身取過一個大盒子,幽幽道:“解藥就在裡面。”
李奕奇打開盒子,將裡面的東西取出,臉色頓時有些精彩。
“這東西......你們是從哪弄來的?”
在他手中的,是一個精巧的金色六面方塊,只有半個巴掌大,上面有着從橫交錯的條紋和一些圖案。
“我是我樓蘭國的一件寶物,公子那日前來欣賞公主的舞蹈,應該知道。”夜嬅不緩不急的說道。
“我是說,您們是怎麼設計出來的?是誰做出來的?”
李奕奇目光閃爍,不由的把玩着手中的小方塊,心中卻在暗暗驚訝,因爲這個方塊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一個魔方。但是,並不是他那一日所見到的三階魔方,而是一個更加複雜而精密的四階魔方。
“先人所留,我也不清楚,畢竟,我們樓蘭古國已滅。”夜嬅的聲音平靜無比,提到自己國家被滅之時,依舊聽不出什麼波動。
“這能救命?”李奕奇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夜嬅,雙眸中閃動着狐疑之色。
“裡面裝有解藥,若能將六個面都拼成功,便可以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夜嬅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原來是這樣!”李奕奇心中釋然,慢悠悠地說道:“這東西我可以解開。”
夜嬅眼睛一亮,就聽到李奕奇接着說道:“但是需要時間。”
“需要多久?”她黛眉微蹙,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焦急。
“大概幾天吧。”李奕奇不確定的回道。拼四階魔方,需要技巧,很多步驟他都忘記了,回憶起來需要時間。
“公子只有一晚的時間。”夜嬅臉色微沉,聲音也有些焦急。
“爲何?”李奕奇眉頭一皺。
“明天日出之時,公主就會死去。”夜嬅湛藍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急切的說道:“今晚是最後期限。”
“直接把它砸開不行嗎?”
“如果用外力破壞,裡面的解藥也會隨之被破壞,這解藥,世上僅有一份。”
夜嬅的話,讓李奕奇神色微微一愣,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合着若是他今晚不來,這樓蘭公主就死定了不成?
無奈的搖了搖頭,李奕奇定睛看着夜嬅,面容冷毅,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閃爍着凌厲的光芒凝聲道:“要我幫你們也可以,但是,我要你們的身份和來歷。”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什麼樓蘭國。”
李奕奇一臉冷笑的說道。
夜嬅眼裡的驚慌一閃而逝,說道:“李公子,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聞言,李奕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嗤笑一聲,搖了搖頭,站起身,邁步就要往外走去。
“李公子且慢。”夜嬅驚呼一聲,喝住李奕奇,焦急的說道:“李公子,你不能走。”
“哦?”
李奕奇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悠悠道:“夜姑娘,你不會想用對我用強吧?你們能派人去我家門口守着我,難道就沒查我的身份?別說我,就是外面那位唐公子,也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夜嬅連連擺手,臉色驚慌無比。
“可是我有。”李奕奇冷冷一笑,卻還是頓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她,悠悠說道:“從我見到你們的那一天,我就感覺到一種違和感。”
“你們的最終目的如果真的打開這個四階魔方,京師中盡是能工巧匠,何必投身於一個青樓樂府中,吸引那些世家弟子,招婿一般的讓他們去做?此爲第一疑。”
“一個亡國的公主,哪來的這麼多錢財聘請諸多武者的保護,有這些錢,還不如去買個宅子,這樣也不用寄人籬下。此爲第二疑。”
“還有你,夜嬅小姐,你一個武道修爲如此之高,容貌又如此漂亮的女子,卻心甘情願的服侍一個亡國公主,目的何在?此爲第三疑。”
“據我所知,你們西域國家的主人和僕人之間是隻談價錢,不談道義的,更別說什麼忠心了,主人一旦垮臺,僕人跑的比誰都快。”李奕奇雙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擺擺手,淡淡道:“當然,我不是嘲諷你們,在我大夏,也是如此......”
“我知道,因爲有安西都護府的文牒,你們的來歷不管怎麼去查,都只能查到那個西域的樓蘭國之上,但是,我敢打賭,你們的來歷絕對有問題,不爲別的,就爲了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