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來。”陳永剛陰沉着臉，道：“擦槍走火怎麼辦？傷到同事誰負責？搶是對付犯罪分子的，不是你們拿出來耍寶的。手中握着槍，等於握着義務、責任、擔當！”
一番話，說的衆人面紅耳赤，默不作聲。
陳永剛推開李警司，大步流星走到審訊室前，使勁敲了敲門。
“吱呀！”
鄭警督親自把門打開，剛纔走廊裡的吵鬧聲，他也聽到了，只是沒想到陳局長竟然反應這麼激烈。
“陳局長，您怎麼來了？”鄭警督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客氣，畢竟陳永剛是廳級正職的局長，而自己不過是處級正職的一級警督，論職位比陳局長可是矮了兩頭。
如果鄭警督不是這次行動的副指揮，根本沒有資格和陳永剛在一塊平起平坐說話，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反客爲主了。
陳局長進門一看，好傢伙，房間裡這麼些警察，每個人都雙手持槍，局面相當緊張，禁不住心裡一跳，側了側身子，終於看到唐於藍。
唐於藍被警察圍在正中，兀自悠閒的抽着煙，面色仍是安然和悠閒，倒像是來度假的，對於陳局長的到來，也只是擡了擡眼皮，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陳局長心裡鬆了一口氣，看房間中的情況，事情應該還有緩和的餘地。
鄭警督見陳局長不說話，忍不住又喊了一聲：“陳局，您這是……”
陳局長回過神來，看着鄭警督，正色道：“我來看看唐先生，你們也真是的，唐先生對整個凌江市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怎麼能帶他到審訊室來！”
鄭警督聽到陳局長話語中責怪之意，心裡卻不以爲然，笑道：“陳局長，既然你都已經發話了，這件事我肯定會好好調查一番，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釋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絕對會秉公處理的。”
陳永剛老臉一垂，對方這句話意思很明顯，表明了不會放人，抿了抿嘴脣，道：“唐先生的爲人，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鄭警督暗忖：“這陳局長和唐於藍什麼關係，竟然這麼包庇他。”掃了一眼唐於藍，他倒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張口吐着菸圈。
鄭警督故作沉思了一番，笑道：“陳局長，咱們做事都講究證據，您這真太讓我爲難了。下面警員忙活了一天一夜，到現在連口飯都沒有吃，如果您一句話，就讓我把唐於藍給放了，上面追究問責下來，誰來承擔。我作爲警督，如果不能秉公執法，又如何跟下面警員樹立榜樣，法不容情。古裝劇上常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想這唐於藍算不上天子吧。”
陳永剛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臉色漲紅，強行忍住怒火，道：“鄭警督，唐先生的事上，我不干涉。不過有些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初來乍到，凌江市有很多情況你並不瞭解，只有對大局掌握的一清二楚，嚴打才能進行的更全面，更徹底。”
鄭警督聽出陳局長話中玄機，心裡冷笑一聲，昨晚嚴打，他也有問題想要詢問陳局長，可陳局長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中。如今陳局長親自找上門來
，再說爲了凌江市的大局和嚴打問題，傻子纔會相信，他這分明就是想把自己拽到安靜無人的地方，多半是要勸自己放掉唐於藍。
哼哼，這怎麼可能？
唐於藍爲飛鳥團的老大，逮住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至於唐於藍的犯罪證據，那可就太好找了，說什麼也不能讓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陳永剛抿了抿嘴脣，追問道：“鄭警督，你在考慮什麼呢？”
鄭警督趕緊笑了笑，說道：“陳局長爲民所想，爲民所憂，實在是我們的楷模。私下的時候，警員提起您，都會豎起大拇指，讚揚您剛正不阿，是難得的好局長。我對您也是崇拜的很。今天，我懇請局長當着衆人的面，認真指教一番。我們有什麼做得不足的地方，也請陳局指出、批評、教育，我也好自查、糾正、改進。”
鄭警督一番話，巧妙的回絕了陳永剛的邀請，順便給陳局長戴上一頂高帽，讓他沒有機會說出幫唐於藍求情的話。
“鄭克根！”陳永剛咬了咬牙，道：“你可真是好警督，好，很好！”說完，一扭頭，氣沖沖的離開。
門口處圍攏着的幾名警察趕緊讓開路。
鄭警督長長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今天的事已經把陳局長徹底給得罪了。
就這時，唐於藍忽然笑了，菸頭在嘴角打着顫，陣陣刺耳的輕笑聲嘲笑般的傳入到鄭警督耳朵裡。
鄭警督瞥了唐於藍一眼，哼道：“都多久了，徐小冬怎麼還沒來？”
一名警察趕緊打電話催問。
唐於藍伸展了一個懶腰，道：“算了，你這麼沒有誠意，喝口茶都費勁。”
“閉嘴！”
“摳門，還不讓人說麼？”唐於藍將口中菸頭吐掉，懶洋洋的說：“鄭警督，你別忘了一點，不是你抓住了我，而是我主動願意跟你來的，這很重要。”
“你廢話一直這麼多麼？”鄭警督推開一名警員，甩肩、扭腰、右腿如長鞭，狠狠的朝唐於藍軟肋踢過去。
這一腿又快又狠，簡直可以當成掃腿的模範教學標本，身體幾處關節同時發力，給人感覺就算是一頭成年公牛，恐怕也要被一腿踢倒。
更主要的是，鄭警督突然出腿，事前沒有任何徵兆，讓人防不勝防。
再說唐於藍，他一直被槍口指着，精神和注意力本來就很分散，對方出腿的一瞬間，他似乎都沒有察覺。
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被鄭警督給佔盡了。
也就在鄭警督快要得手的一剎那，唐於藍眼神中閃出一絲不屑，口中輕道：“去！”隨手像驅趕蒼蠅，輕輕掃了出去。
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掃到鄭警督的腳踝處。
“咔！”
一聲脆響。
整個審訊室內安靜了下來。
在沉靜了幾秒鐘之後，鄭警督踉踉蹌蹌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嚎叫。
警員們瞪大眼睛，表情錯愕，他們都沒有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襲……襲警！”鄭警督蜷曲着身子，
雙手抱着腳踝，痛苦的叫着。
“不許動。”
“舉起手來，轉過身去。”
警員們慌亂的大叫道。
唐於藍眯着眼睛，笑道：“你讓我不許動，他讓我轉過身去，我到底是動還是不動。”
“蹲下，雙手抱頭。”又一名警員厲聲道。
幾名警員目光灼灼的盯着唐於藍，槍口在他身上晃來晃去。
“放心，他只是腳掌脫臼了，並沒有大的傷害，不過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唐於藍的聲音很輕，可偏偏清晰的落入每個人耳中。
一名警員扶起鄭警督，另外一名警員搬過椅子，讓給鄭警督坐下。
鄭警督剛坐下，隨手奪過警員的手槍，口中罵道：“渣滓！”手指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中射出，直朝着唐於藍大腿打了去，他並不想要了唐於藍的生命，而是想先懲罰一下他。
鄭警督的槍法準是很出名的，這同樣也是警員們佩服他的原因。
可這一槍並沒有打中唐於藍的大腿，反而將他褲腿外面擦開一道口子，打在後面軟材料包裹的牆壁上。
“見鬼了？”鄭警督擡槍，再射！
又一槍失手，最爲關鍵的是，唐於藍站在那，動也沒動。
92式手槍射擊的符合國人手型，握持舒適，而且射擊時吸收套筒後坐能量，不震手，精準度也十分高，所以警員大多都配用這款手槍。
鄭警督和唐於藍相距不過三米，如此近的距離，就算是沒有學過射擊的人都難以失手。
“去死吧！”鄭警督腳踝處的疼痛，讓他心底的暴戾徹底發泄出來，連連扣動扳機。
接連六槍，子彈全部都打在了唐於藍身後牆上。
鄭警督單腿用力，站起身，伸直手臂，縮短槍口和唐於藍之間的距離，再次開槍。
這一次，他出手更加狠毒。
第一發子彈近距離衝向唐於藍心窩。
唐於藍身子微微一晃，躲了過去。
再一發子彈衝着唐於藍眉心。
唐於藍腦袋一歪，子彈穿梭而過時，彈體上的溫度額頭皮膚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鄭警督向前傾着身子，面色猙獰，再射出第三發子彈，這一次是衝着唐於藍咽喉。
唐於藍沒有再躲，腦袋一低，子彈沒入下巴和脖子夾縫中。
“哈哈……躲多了吧！”鄭警督大叫着，表情顯得十分瘋狂。
“咣噹！”
聲音從審訊室門口傳來。
一隻水桶掉在地上，塑料桶身裂開，灑了一地。
鄭警督轉過頭，他看到徐小冬懷腋下夾着電棍，懷裡還抱着幾件破衣服，而徐小冬的身後是兩名年輕警員，警員的身後，則是聽到槍聲後，去而復返的陳局長。
陳局長耷拉着臉，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鄭警督趕緊丟下槍，道：“陳局長，您怎麼……又回來了？”
審訊室內，警員們也手忙腳亂的收起槍，緊張的氣氛壓抑得他們喘不過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