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隨着雷熊進了雷家。
客廳內有幾位客人,見到葉寧後都是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各做各的工作,雷熊則是直接帶着葉寧上了爺爺的屋子。
葉寧雖然在來時候的路上,就已經幻想過這位從未謀面的老人是什麼模樣,但等葉寧親眼看到了,心中卻又是震驚無比。
只見一位沒有了雙腿的老人,坐在輪椅上,雙手平放於椅背,正在閉目輕輕呼吸。
“爺爺,葉寧來了,”雷熊說完話,對葉寧點了點頭,然後便走了出去。
房間內只留下了葉寧與雷老爺子兩個人。
房間內沒人說話,安靜得很。
雷老爺子過了良久,慢慢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睛看向了葉寧,眼神之間竟然有微微閃動的淚光。
“像,真像,”雷老爺子不知道看到葉寧想起了什麼,忽然嘴脣抽動着說道。
葉寧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雷老爺子,您說我像啥?”
“你的爺爺,葉南天,”雷老爺子微微嘆息道。
“我的爺爺,”葉寧慢慢吐出這幾個字,許久沒有說話。
“葉寧,剛剛我已經接到了一個電話,說雲家的那個老頭子,雲天清,已經仙逝了。”雷老爺子慢慢說道。
“是的,雲老爺子上午去逝,當時我就在雲老爺子身邊,”葉寧慢慢說道。
“雲家那個老頭子,唉,”雷老爺子搖了搖頭,突然開口道,“葉寧,我知道你來找我,必定是有事想和我說,你也不必自謙,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可以了,我雷戰霆這輩子試問做的事,不能說是件件都對,但唯獨對你葉寧做所的事,卻在這麼多年以來,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結,今天如果通過你可以打開我的心結,那麼我雷某死了也能夠瞑目了。”
葉寧連忙說道,“雷老爺子,這可使不得,您這話言重了,我再怎麼算也只是和您的孫子雷熊是一個輩份的,我是您的晚輩。”
“行了葉寧,我實話實說,”雷老爺子緩緩推動着輪椅,來到了窗子旁邊,看着院內的白花道,“二十年以前,你爺爺辦大壽,而我當時與另外幾家人,是你爺爺的至交好友,所以受你爺爺邀請,去參加他大壽,但是中途卻是出了些事情,導致我們幾家人失去了聯繫,而有幾個老友也因爲死去,我的那雙腿,也是在那次事故中斷掉。”
葉寧這幾天以來,已經反覆聽過很多人跟他講的“二十年以前葉南天的大壽”這些字眼,此時聽到雷老爺子直接說了出來,不由得心中難掩疑惑的問道,“雷老爺子,我就想問問您,二十年以前,到底在我們葉家發生了什麼?”
“孩子,我且問你一件事情,你的師傅,是不是葉天生?”雷老爺子問向葉寧。
葉寧一愣,“葉天生?不好意思,雷老爺子,我並不知道我師傅的名字,他從小就只讓我喊他師傅,但他的名字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哦,這老東西,還不願意告訴你,可能是怕你笑話他吧,”雷老爺子笑了笑,搖了搖頭道,“你師傅葉天生,原本是你太爺爺在路上撿來的
孩子,你肯定還有一位師伯吧?你師傅的名字,就叫葉天養。”
葉寧一聽這兩個名字,不由得黯然念道,天生天養?原來這是師傅和師伯的名字啊。
雷老爺子繼續道,“當年你爺爺葉南天餘十多歲時,你太爺爺將你的師傅和師伯從路邊撿了起來,葉寧,你不知道那個時候啊,窮啊,所以人家都把孩子和女兒扔掉了,你師傅和師伯正巧趕上你太爺爺,所以被救了,但因爲不知道姓名,所以你太爺爺給他們起名字爲天生天養,從那以後,你師傅和你師伯就住在了你們家。”
葉寧已經被雷老爺子的這番話所吸引住了,不自覺的問道,“可是我的師伯呢?按歲數來講,我師傅和師伯與您的歲數應該差不多,那們的事情您應該多少知道一些,爲什麼我師傅和我師伯那麼多年沒有見過面,而我師傅和師伯明明長相相同,但是身高卻差那麼多?”
“你師傅和師伯的身高,是因爲他們練的功夫不同,你太爺爺是老輩江湖人,好小孩子抓鬮一說,既然是古武家族,那必須是抓日後要聯繫一生的武術,你爺爺抓的是橫練的功夫,所以多以下盤穩妥爲主,自然用重物聯繫,所以身高被壓制了,而你師伯,抓到的則是輕體武功,所以多是以柔韌度爲主,身高自然就被拉長。”雷老爺子道。
“那他們中間不是因爲某件事情分開了嗎,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而分開的?”葉寧突然對師傅和師伯當年的事情非常好奇。
“能夠讓親生的兩個兄弟鬧崩,難道是因爲利益和金錢嗎?當然不可能,而讓一對親兄弟而鬧崩的,除了女人,又還能有什麼?”雷老爺子可能也是想到了當年的一些趣事,反而笑了起來。
“女人?居然是女人?”葉寧聽到這個答案,倒是愣了很久。
葉寧自小被師傅教育的,就是他葉寧是被師傅從山下撿到的,然後是吃百家奶長大的,現在看來,師傅都是騙他的啊,並且師傅從來沒有說過自己還因爲女人而與親兄弟鬧崩過這件事情,葉寧不由得問道,“那我應該還有個師孃一類的人啊?爲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事情,唉,”雷老爺子搖了搖頭,突然苦笑一聲道,“葉寧,你歲數也不小了,應該也經歷過愛情這種事,你要知道,愛情這種東西,不是你追,就能夠追到手的,愛情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對不對?”
葉寧也身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葉寧,雖然我與你爺爺輩份相同,但年齡卻是跟你師傅一般大小,所以當年你師傅和你師伯認識那個女孩子的時候,我正巧也認識了她。”雷老爺子說到了這裡,突然自豪的笑了起來。
“那您的意思是?”葉寧突然靈光一閃,“最後那個原本應該成爲我師孃的女孩子,變成了您的夫人?”
“呵呵,小鬼還是挺聰明的嘛,”雷老爺子突然就笑了起來。
然而,雷老爺子沒有笑多久,卻突然就用力的咳嗽了兩聲,但依然擋不住那發自內心的喜悅。
又是足足笑了半天,雷老爺子的笑聲才慢慢減弱,“我和那女孩子相知相愛
,最終走到了一起,然後就結婚了,後來就生了我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雷熊的父親。”
雷老爺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慢慢消失,過了一後,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的苦笑。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慢慢長大,到了四十歲的時候,又生下了雷熊,算起來你的年紀應該與雷熊的歲數差不多大小吧,黑熊可能比你小了幾歲。”
雷老爺子說到這裡,突然嘆了口氣,“就在我四十來歲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接到你爺爺的邀請,他要辦六十大壽,我們這羣做晚輩的自然要去祝賀他。”
雷老爺子說到這裡,臉色忽然慢慢開始變得有些白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這時候卻是出了事,而我的一雙腿,亦是斷送在了那裡。”
葉寧一聽到這裡,眼睛又是瞪圓了,又是六十大壽,於是他連忙對雷老爺子道,“雷老爺子,那您快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那時候有人蠱惑你們,那個人到底是誰,您的腿爲什麼會斷掉?”
然而讓葉寧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候雷老爺子卻是面色陡然之間由白轉紅,突然一口血就是噴了出來,葉寧一看大驚,連忙拉開房門高聲喊道,“雷熊,雷熊,你快來,你快來!”
雷熊不到兩秒就突然躥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口吐鮮血的爺爺,不由得大吼一聲,“爺爺,爺爺,您怎麼了,您到底怎麼了?”
這時候正在雷家作客的客人們,自然是聽到了樓上的劃響,所有人都是奔上來看望,一見到這雷老爺子的樣子,不由得全都大吃一驚,所有人都問道,“雷老爺子,雷老爺子,怎麼回事,雷老爺子怎麼了?”
葉寧站在門旁邊,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這已經是第二個了。
雲老爺子也是在說到關鍵的地方的時候,突然就心跳停止,去逝了,而此時的雷老爺子,顯然那情況與雲老爺子也是相差不多。
這時候雷熊已經快崩潰了,連忙高聲喊道,“快喊醫生,快喊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讓雷熊沒有想到是,這時候原本面色已經如金紙般氣結顏色的雷老爺子,卻突然怒目一睜,看着雷熊大吼道,“大熊,住嘴!”
雷熊立刻閉嘴。
雷老爺子環視一週,突然說道,“雷熊,爺爺的壽命到了,你也不要難過,你且聽爺爺的話,你爸媽早逝,以後這雷家就交給你了,爺爺不期望你別的,就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有遇到了什麼大事,就找葉寧,讓他幫你做主,雷熊你記住,咱們雷家永遠欠葉寧的!”
雷熊已經傻住了,沒有答話。
看到雷熊這樣子,雷老爺子頓時就怒了,“雷熊,我問你,記住沒記住,咱們雷家,永遠欠葉寧的!”
雷熊見爺爺大吼,立刻打了一個冷顫高聲答道,“爺爺,我記住了!”
“很好,很好,”雷老爺子說着話,呼吸慢慢減弱,然後慢慢的扭頭,看向了葉寧所站立的方向,慢慢露出了一絲的笑容,然後輕輕的闔眼,就此仙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