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權璟能不能躲過那死劫,日子還得過,只是自打秦流西判了權璟的死期後,他在非常道道室待的時間就較之前長了些。
一來在道室靜修實在是舒坦,二來麼,秦流西在這裡,也安心些。
只是權璟沒想到,再怎麼防,也沒防住宛白髮瘋,她也真如秦流西說的,給自己配了一副所謂的有效解藥,而且還是連同她師父毒娘子一道。
不知秦流西之前的預警也就罷了,畢竟毒娘子也曾幫過他,可聽了秦流西的預警,再面對那顆藥丸,權璟他可以說是毛骨悚然,慌得一批。
“宛姑娘,我說過我可以等少觀主的方法,而且我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權璟沉着臉道:“我以爲當日我已經說得很明白。”
宛白有些受傷:“你是聽信那邪道的話,不信我?權公子,自你中毒以來,我和我師父一直爲解這毒鑽研,哪次不是我們師徒把你從鬼門關帶回來,你真認爲我會害你?”
“我相信你。”權璟沉聲道:“只是一事不煩二主,既然我已經遵照少觀主的安排去治,就不必再費這百毒丹。想來毒娘子要湊齊這藥材也十分不易,不妨留給別的有緣人。”
毒娘子撩了他一眼,對徒弟說:“廢什麼話,宛白你直接喂他吃了就是,這天下玩毒的,誰能及我堪稱毒人的毒娘子。”
宛白上前:“權公子,相信我,這真的能解你身上的毒,你就吃了吧。”
權璟抿着脣,王八蛋,他從前看過一出影子戲,那毒婦端了碗毒藥到牀前,哄她男人喝下時,是怎麼說來着?
大郎,喝藥了?!
眼前這一幕,像極了那齣戲。
秦流西說了他有桃花煞的跡象,莫非就應在這了?
毒娘子不耐煩了,身形一掠,點了權璟的穴,對宛白道:“喂他吃下去。”
權璟憤怒地盯着宛白:“宛姑娘,你真不怕我會被你害死?”
“權公子,我怎麼會害你,我都是爲你好。”宛白十分委屈:“你怎麼就不瞭解呢?”
權璟忍了忍:“要我吃也行,你先讓權安去請了少觀主來。”
這兩個瘋子,就爲了喂他吃這藥,不惜下毒藥倒了他的人。
大意了。
本以爲送走這宛白就萬事大吉,卻不想她會發瘋。
宛白一聽他提秦流西,就怒了,想也不想就把藥丸塞進了他嘴裡,一拍後背,落下,道:“我就不信,她不過十來歲,還能比我師父厲害?你是被這個邪道給迷惑了。”
她想起之前見鬼的事就恨得牙癢,那邪道非但對她用那邪惡的術數,還慫恿權璟把她趕跑了,她就是個心術不正的狐狸精!
權璟感覺那顆藥丸一入喉嚨,心想這下要完,他怕是真的要英年早逝,交代在這裡了。
宛白和毒娘子都盯着權璟的反應,尤其是宛白,比毒娘子更緊張,道:“師父,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之前他的毒血我特意留着餵給一貓兒,再喂下這解毒丹,那貓在我來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呢。”毒娘子信心十足。
宛白微微鬆了一口氣,解開權璟的穴,道:“等你好了,就會知道我和師父不會害你。”
權璟得了自由,一下子就抓着她的手臂,剛要張口,哇的一口黑血向她噴了個正着。
宛白尖叫出聲。
“沒事。”毒娘子老神在在的,道:“這都是毒血,都吐出來了,反而是好事。”權璟有苦難言,我他孃的,我前世是挖了你們祖墳嗎?
他只覺得胃部翻滾,再次吐了一口污血。
緊接着,他就感覺原本像是蟄伏起來的霜火蝕骨被什麼喚醒了,開始瘋狂地反撲。
一股炙熱的熱浪在四肢百骸流轉,傳至經絡各處,骨頭像是被萬蟻被撕裂噬咬,痛得讓人冷汗津津。
權璟痛苦地吼叫出聲,甩開宛白,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砰的一聲。
他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打滾。
宛白嚇壞了,連忙蹲下,去扶他,道:“師父,你快看看,好像有點不對。”
毒娘子皺眉,不可能啊,這解毒丹明明有效的。
她剛蹲下,權璟擡起頭,她嚇了一跳,只見他的雙眼赤紅,七竅躥出火紅的螞蟻,小小的,像剛生出來。
毒娘子驚呆了,一時不察,就被一隻螞蟻蟄了。
而抱住權璟的宛白更難以避免,直接被兩隻螞蟻飛快蟄了手,巨大的疼痛使她下意識地甩開權璟,放聲尖嚎。
此時,秦流西剛要睡下,就被雌雄雙煞給喊醒了,無他,留在權璟院裡的那個吊死鬼來報信了。
權璟出事了。
那宛白和她那個師父把人都藥倒了,要給權璟解毒。
秦流西一怔,掐指一算,完了,過了子時就是二十五了,權璟的死期。
她連忙取了金針,然後把小人蔘精整個挖起來往懷裡一揣,躍上屋頂,直接施了縮地成寸的法術往那小院躥去,快得只餘一個殘影。
打更的靠着牆抿了一口酒,看到那殘影,還揉了揉眼睛,哆哆嗦嗦地把剛要蓋上的瓶塞又打開,再次灌了一口酒,這才五月尾,離七月還遠着呢,就這麼猛了?
秦流西的腳程很快,一看小院那倒了一地的人,而權安跟條蟲似的往權璟的屋子艱難挪去,不禁罵了一句:“我去,那女人是瘋批啊!”
她彈了一顆解毒丹過去,然後飛快進屋。
權安看到她宛如見了救星,眼都紅了,把丹藥往嘴裡一塞,感覺力氣回籠,踉踉蹌蹌地爬起來衝了進去。
屋內,一片狼藉。
權璟躺在滿是污血的地上奄奄一息,有幾隻紅如火的螞蟻從他的耳鼻躥出,而那毒娘子和宛白,兩個人都面腫如饅頭,臉色慘白,正盤腿坐在地上調息,雙手潰爛,在二人身邊,有一圈粉末。
秦流西走過來,意念一動,炙熱的火焰氣息裹着整個手,她掃過去,所過之處,赤焰蟻頓時烤成灰。
“少爺。”權安看到權璟那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睚眥欲裂,撲了過去。
秦流西的雙指搭在權璟的手腕上,脈急且快,再看他胸腔,那起復之快,這心臟都快得快跳出來了。
真讓她猜對了,這霜火蝕骨毒,全面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