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劍南道前十里外龍驤軍大營，皇甫旭正坐在案板前比劃着什麼，案板上是一塊巨大的黃娟布地理圖，上面將蜀州一地的城池村縣以及山勢水域都標註的一清二楚。
“不對，怎麼看還是不對，十二萬新軍，放到蜀州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要不是皇天之亂朝廷幾次征剿，消耗了叛軍的大部分有生力量，憑十二萬新軍想掃除敵患，簡直實在癡人說夢。
也正因爲如此，現在的龍驤新軍一定要以穩爲主，大帥太過冒險了，就算打通了劍南道，真和皇天硬橋硬馬的對打，以新對老，輸的可能性超過八成，就算是親王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
在皇甫旭身邊，潘沉與黃九兩人恭敬的立在一旁，比起之前，潘沉的氣勢大幅度上升，成爲軍營內第五個陰神宗師，比其他三部的副都統高了一個層次，以他現在的實力，做一個都統那也是綽綽有餘。
“不錯，果親王統軍一向是滴水不漏，絕不可能犯下這種錯誤，屬下猜測，大都統可能是另有打算，只是軍機要秘，不便透露。
還有宇文慕都統，那也是極爲精明的將軍，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次這麼熱切的想要對付李炳赫，想來也是有什麼依仗。”
潘沉皺着眉頭說道，知道是一方面，能不能理解又是一方面，在他看來，打通劍南道對於龍驤新軍而言，沒有多少壓力，就算有損耗，也不會太大，更不可能達到大軍承受不了的地步。
關鍵是打通劍南道之後，長驅直入成荒，到時不想和皇天一較高低都不行，因爲那時候已經身不由己。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咱們雖然神兵天降，但到底還是露了形跡，皇天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況果親王的名聲放在這裡，誰也不敢輕視。
這樣情況下若是一心練兵，攻一線關，皇天未必會給我們這個練兵的機會，說不定張開口子打算我們全吞下去。
但現在大帥擺明要打通劍南道，就打了皇天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皇天反應過來，增兵劍南道，再虛晃一槍分派一隻兵馬打一線關。”
皇甫旭右手比劃一陣，雙目有些失神道，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當然，軍事從來不是墨守成規，一切要因地制宜，隨時根據情況變化。
對於劍南道與一線關，若是分兵兩處，那就不存在誰主誰次，只要能練兵，那就真打，只是不知道他的猜測是否是姬仁心中所想。
“沒想到蔣驚濤他們這些人沒猜到，卻是你猜中了我的心思，被稱爲有望傳奇的天驕，果然厲害。”
聲音飄落，一道雙手垂立的身影出現在大帳中，亮銀鎧甲顯得威武霸氣，不是果親王姬仁又是誰？
“屬下參見大帥，您過譽了，這些不過是屬下的一些個人之見。”
皇甫旭連忙起身和潘沉黃九一道向姬仁行禮，臉上恭敬，心裡卻是一動，姬仁深夜來訪，又說自己猜中了他的心事，難不成分兵之人是自己？
“不必多禮，剛剛你說的不錯，皇天不是簡單的角色，劍南道，一線關，這兩地都能打通入蜀的道路，我大張旗鼓的來打劍南道，的確是存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心思，可惜被他看破。
今日我們登山望遠，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卻察覺到劍南道中一道如九天至尊垂落人間的氣息，這是皇天所修煉的平天下心法所營造的氣勢，雖然刻意收攬，卻瞞不過我。”
平天下？這是皇甫旭第一次聽說皇天的修煉功法，聞所未聞，不過能讓一個賣黃瓜的練成大宗師武道，絕對是難得一見的蓋世神功，必有其獨到之處。
更令皇甫旭震驚的姬仁所說的皇天就在劍南道中隱藏，如果貿然進攻，很可能損失慘重，皇天可不是閒雲野鶴，身邊必然有大批親衛軍隊跟隨。
“皇甫旭，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廢話了，練軍，一定要練軍，不然所謂剿滅皇天就成了一個口號，而練軍又要掌控尺寸火候，這一點想必你也知道。
劍南道這邊我會拖住，以我的修爲，和這裡連綿七十里軍營的大軍，皇天不敢輕易來犯。
你所統帥的部衆今夜換上荊州軍的軍服，往一線關連夜進發，這是第一批練兵之人，至於統帥，我想潘沉副都統足以勝任。”
皇甫旭聽着姬仁的話，也領悟了更深層次的一些東西，比如說練兵，那麼他們可以分兵，皇天自然也可以，但區別在於他們不怕打仗，怕的是大決戰。
只要拖住皇天這個人，其餘之地的對決，對於龍驤新軍就是鐵與血的考驗，損失死傷一定會有，但換來的卻是能與皇天決戰的百戰精兵。
其實說起來這是浩蕩陽謀，就算皇天發現，也沒有什麼好的措施，不過姬仁假扮荊州軍也是存着能多隱瞞拖延一段時間的想法。
當然，這只不過是大體上的戰略，具體的戰術還有待商榷，比如皇天派遣大隊人馬絞殺分兵出去的練兵一部該如何應對，皇天腦子抽風傾巢而出要幹掉他們駐紮在劍南道前以作迷惑的大軍該如何應對。
軍事，比起政治經濟文化上的鬥爭，更加血淋淋，更加容不得失敗，因爲一個決策失誤，死傷就是成千上萬，眼下姬仁選取潘沉做統帥練兵之人，也不是心血來潮。
四大都統，肯定要留在這裡陪他迷惑皇天，四個副都統，潘沉雖然年歲最小，但武道最高，心思最縝密，能力也算得上衆人之冠，是執行姬仁計劃的不二人選。
潘沉這邊聽到姬仁的話，也是大喜過望，不過轉而看向皇甫旭，他通過朱月莽蛤的幫助成就陰神，如今在軍中算是皇甫旭的人，他不答應，自己也不敢擅自做主應下，雖然在他看來借皇甫旭十個膽子也不敢違抗軍令。
皇甫旭心內權衡，最後笑着點點頭，“不錯，潘沉爲人沉穩機敏，武道又高，適合這個位置，黃九，你先出去把守，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進來。
大帥，還請詳細講一講我們該如何做。”
黃九領命，轉身離去，姬仁則是安心點點頭，不管黃九是不是皇甫旭的嫡系心腹，軍機要務，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好，那我就詳細說一說。潘沉，這次你先率領本部三萬人往一線關前去，去到那不要急着破關，以練兵爲主，中途……”
皇甫旭和潘沉仔細傾聽，不時點頭，姬仁果然早有謀劃，其中許多事情可不是臨時能想出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