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城西南,距離三太子府不遠處,禁軍來來往往,雖未靠得太近,卻是一刻不停地監視着三太子府的情況。
三太子府內,白衣、素衣對視而坐,商議對策。
“十三弟來時想必已經看到了,如今,禁軍已經包圍了這裡,若沒有兩位魔皇的授意,玄墨大統領不敢有此行爲,沒想到就連兩位魔皇也認爲慶元侯和北真王是我所害,這一次,我真是百口難辯。”玄清苦笑道。
“那此事究竟是不是皇兄所爲?”寧辰看着眼前之人,正色問道。
“不是”
玄清神色認真地搖了搖頭,道,“我還不至於愚蠢到將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即便要除去這兩人,我也會使用其他的辦法,而不是選擇這種極端的手段。”
寧辰點頭,沉默片刻,開口道,“現在的局勢,確實對皇兄有些不利,大皇子雖然損失了兩位得力干將,但是,皇兄你卻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我明白。”
玄清神色凝重道,“所以,我需要十三弟你的幫助。”
“我?”
寧辰皺眉,道,“皇兄應該知道,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那位玄羅來到皇城後,我不得不時刻小心,畢竟一位王境中期甚至後期的高手,現在的我尚且難以應對。”
“要除掉此人,我或許有一個辦法。”玄清正色道。
“哦?”
寧辰眸子微微眯起,道,“皇兄有辦法了,還是說,皇兄願意借兵與我?”
“都不是。”
玄清搖頭,道,“不知十三弟是否聽過一種術法,名爲咒術?”
“聽聞過,不過,並沒有太多瞭解。”寧辰凝神道。
“數萬載前,原始魔境有一個以術法聞名天下的大族,名爲岐黃,因爲擅長各種奇異咒術,鼎盛一時。傳說,凡是被岐黃一族下咒之人,即便遠在萬里之遙外,也難逃死亡的命運,後來,岐黃一族因爲多行不義,被幾大皇族聯手剿滅,岐黃族大長老臨終時,以自己的生命本源刻下了最後三枚咒符,名爲天、地、人三符,其中,最強大的天符、地符早已不知所蹤,而人符幾經流轉,如今落到了我手中。”
說話間,玄清拿出一個木盒,木盒中,黃色的綢緞上,一枚青色玉符靜靜躺在那裡,奇異的氣息流轉,十分不凡。
“這便是人符。”
玄清正色道,“人符雖然沒有天符和地符那般強大,卻依舊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據我推斷,這枚人符中蘊藏的力量,足以使初入王境的強者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斃命,只要那位玄羅的修爲沒有超過王境後期,這枚人符縱然無法要其性命,也定能讓他重傷,以十三弟的實力,要除掉一位重傷的王境強者,應該不會太難,皇兄現在行蹤被人時刻監視,無法隨意行動,就只能幫十三弟到此了。”
寧辰看着木盒中的符咒,安靜思考許久,將符咒收起,開口道,“多謝三皇兄。”
見前者收下人咒,玄清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老十三肯領情,接下來便好說了。
“十三弟當初離開魔域的日子裡,是否遇到了一些黑衣刺客的圍殺?”玄清正色道。
“嗯”
寧辰點頭,沒有隱瞞,道,“前前後後不下十次。”
“十三弟可曾想過,這些人是誰所派?”玄清問道。
“猜到幾分,不過,沒有證據。”
寧辰看向西北方向的大太子府,道,“整個皇城也只有那位處心積慮的要除掉我了。”
“十三弟,我知道你不想被捲入我與大皇兄的奪嫡之爭中,但,如今的局勢,你也看到了,你與我都是大皇兄不惜代價要除掉之人,我們若不聯手,很快就會被他一一擊破。”
話已至此,玄清沒有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道,“十三弟,我需要你的幫助。”
寧辰沉默,片刻後,開口道,“皇兄需要我做什麼?”
玄清聞言,眸中閃過喜色,強壓內心的激動,道,“很簡單,十三弟只需要站出來替我說一句公道話,其他的什麼也不需要做。”
“好。”
寧辰點頭,認真道,“皇兄既然是被人冤枉,皇弟站出來替皇兄說一句話也沒有什麼,除此之外,我會想辦法把皇兄的冤屈告知玄墨大統領,希望大統領不要再變相監視皇兄的行蹤。”
玄清聽過,站起身子,抱拳躬身一禮,道,“十三弟,皇兄先在此謝過了。”
寧辰見狀,也站起身,扶住眼前人,輕聲道,“皇兄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該說之話說完,寧辰沒有再多留,告別之後,離開了三太子府。
外面,夕陽西行,一天將要過去,寧辰看了一眼太子府外不遠處巡邏的禁軍,淡淡一笑,邁步離去。
十三太子府,日落之時,寧辰歸來,府中,詩雨詩晴已經先一步回來,靜靜等候。
“茶送去了?”寧辰走入大殿,開口問道。
“送去了。”詩雨輕聲道。
“師尊怎麼說?”
寧辰端起桌上的清茶,輕酌一口,平靜道。
“魔皇讓殿下謹言慎行,不怕事,卻也莫要多事。”詩雨說道。
寧辰聞言,啞然一笑,他這位師尊還真是瞭解他,知道他又要惹事了。
“明天,再換一樣茶送去。”寧辰囑託道。
“是。”詩雨恭敬領命道。
“你們先下去吧。”寧辰道。
“是”
詩雨應了一聲,帶過身邊詩晴一同朝殿外走去。
方出大殿,詩晴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疑問,小聲問道,“姐姐,九幽魔皇似乎並不喜歡喝茶啊,殿下爲何還要送茶過去?”
“殿下並不是在送茶,而是在問話。”詩雨輕聲道。
詩晴聞言,面露不解,道,“什麼意思。”
詩雨回頭,看着殿中的素衣身影,開口道,“殿下應該是在向魔皇詢問某些事情。”
“不懂。”
詩晴晃了晃腦袋,道,“好麻煩,殿下爲何不直接過去問。”
“我也不是很明白。”
詩雨輕嘆道,“或許是不能去吧,好了,這些事,不該我們知道,認真做好殿下交給我們的事便好。”“哦。”
詩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輕聲應下。
大殿,寧辰靜坐,一杯又一杯喝着茶水,眸中思緒不斷閃過。
至今爲止,有兩件事迫在眉睫,必須儘快解決。
第一件事,便是玄羅這個麻煩,玄羅知曉他的身份,雖然暫時畏於師尊的存在,不敢站出來挑明事實,但是,這畢竟是一個不安的因素,一旦玄羅察覺危險,很可能會選擇將一切捅出,玉石俱焚。
若真到了那一天,即便師尊也很難護他周全,天外天和原始魔境的戰爭雖然還未爆發,但是,三位魔皇既然已打算兩境戰爭,就不會讓他活着離開。
至於第二件事,便是儘快挑起天魔皇族的內亂。
相比第一件事,此事其實更加難辦。
挑起天魔皇族內亂之事,必須瞞着師尊,畢竟,師尊還是天魔一族的皇,不可能允許他肆意妄爲。
這兩日,他不敢前去九幽王府,就是怕師尊察覺到他身上的血腥氣,皇道至尊的強大,已非常理能夠衡量,他不得不小心。
殿外,夜色降臨,寧辰起身,邁步朝着殿外走去。
這時,詩雨端着方纔煮好的熱茶走來,待看到眼前殿下又要出去後,神色明顯一變。
“不要多想,今天只是出去走走,順便找人喝杯酒。”
寧辰看出眼前丫頭心中所想,輕輕笑了笑,旋即邁步朝府外走去。
皇城街道上,禁軍奔走,全城戒嚴,兩位皇權貴胄出事,如今皇城之中,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人就輪到自己。
寧辰安靜地走在街上,神色平靜淡然,絲毫沒有受到皇城緊張氣氛的影響。
皇城東南方向,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中,燈火亮起,一位面色秀美的婦人忙裡忙外,爲歸來的丈夫準備晚飯。
卸下重甲,玄墨臉上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平和,坐在桌前吃飯。
家的感覺,總是在最簡單的一碟青菜,一碗稻米中,讓人流連忘返。
“你也坐下吃吧,吃過再收拾。”
看到婦人依舊忙來忙去,玄墨開口說道。
婦人聽到,溫和一笑,道,“好。”
“這兩日辛苦你了。”
玄墨看着坐在對面的妻子,輕聲道。
“你在外面忙,家裡的事情,自然要由我來做。”
婦人笑道,“這兩天,你也累壞了吧。”
“嗯”
面對妻子,玄墨也沒有故意掩飾,提醒道,“皇城出了些事,如今已經戒嚴,要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門了。”
“好”
婦人沒有多問,點頭應道。
小院外,素衣身影靜立,看着院中溫暖的一幕,沒有進去打擾。
魔,生性無情,卻也有着例外,師尊還有眼前的玄墨,都是至情至性之人,這也是他在這冰冷的天魔皇族,能看到的爲數不多的溫暖。
他不知道,這零星的溫暖還能保持多久,縱然心有不願,但,未來某一日,他或許將親手摧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