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武當山乍暖乍寒,天柱峰上還見得到雪,山下的玉虛宮卻已經脫去了冬日的蕭索景象,。
一大早天還未全亮,玉虛宮大門前的停車場人頭鑽動擠得水泄不通,就等着玉虛宮開門。
因爲這回的武林大會,武當派一開始採取邀請方式,所以前三日的觀衆多半是與會人員和附近幾個城市的綀武人,最多時也不過五六千人。
可是隨着比賽進行,全國各地的武人聞訊後紛紛趕到武當山,雙陽市的大大小小旅店全滿,估計到場人數可能會過萬,所以人人都起早想衝進去搶個好位置便於圍觀。
這不新來的人忙着請已經看過幾天比賽的熟人指點一番,以便湊上一腳下注助興,幾個早到的話癆子被問得煩不勝煩,乾脆找塊空地直接開講,倒還真吸引了不少人聽講。
不過,大部分人私底下的話題都圍着昨晚上發生的伏殺慘案打轉。
“昨晚上出了大案,一下子死了三十幾個人,聽說武當派搞得雞飛狗跳,大失面子。”
“對啊!我還聽說死的人包含了好幾個門派的弟子,大部分人都是被弩箭射殺。”
“別說了,這裡頭牽扯了好幾個今天決賽的選手,一個處理不好就是一場武林浩劫。”
聽聞者噤若寒蟬,卻又禁不住八卦私底下竊竊私語,不到半個鍾已經傳遍了整個賽場。
正如羣衆們猜測的,大會的大帳里人滿爲患,這幾天來很少出現的各門派帶隊人齊聚一堂,吵得天翻地覆,就連今天的比賽要不要往下進行都有問題。
“唐門,這事你們要怎麼交代?”南宮世家的長老南宮慶拍着桌子大聲道。
唐門暗器房長老唐陸天咬着牙籤蹺着腳四平八穩地坐着,這時斜眼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什麼交代不交代?關我們唐門啥事?”他一付事不關已的樣子,頓時激怒了對面不少人。
站在南宮慶旁邊,長白派長老賀仁壽站出來問道:“樑弓不是們唐門的未來女婿嗎?更何況不聲不響伏殺三十幾個人除了你們唐門外還有誰能辦到?”
唐陸天臉色一沈,“砰!”一掌拍在鐵桌上:“開玩笑,樑弓是樑弓,唐門是唐門,不要混爲一談,況且唐門殺人還需要弩箭嗎?你那時候聽過唐門以弩弓殺人?真要殺他們,唐門多得是方法可以無影無形辦到,那需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法?”
話一出,大帳裡也有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這事南宮世家、長白派和泰山派做得不地道,還沒拿到證據就跑來衝着唐門直嚷嚷,確實是有點仗勢欺人,不過用在其它人身上或許有用,用在唐門則是撞到鐵板。
南宮慶鐵青着臉道:“這麼說來,你們是不承認嘍?”
“哼!這事跟唐門一點關係都沒有,承認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們三派出動八個先天,幾十個後天把樑弓約到那邊是打什麼主意?”
話纔剛出口,他對面七八個人氣勢爲之一滯,這問題問得好,大會明明規定不得私鬥,違者取消參賽資格,三個大門大派這麼多弟子把孤家寡人的樑弓約到荒郊野外,爲得是什麼?就算不打算殺人傷人也難逃瓜田李下之譏。
南宮慶支支唔唔了半天才道:“他們是因爲與樑弓有點糾紛才約出去談談。”
“好一個談談!談談需要連南宮火都出面嗎?談談需要派出八個先天嗎?我吥!青城派正要向大會檢舉南宮世家,長白派和泰山派意圖欺壓樑弓,依規則應該取消南宮風,黃剛和王尚的決賽資格。”青城派的劉泰山掀帳而入,大步走到唐陸天身旁毫無懼色地看着南宮慶等人。
南宮火是南宮世家的內宅長老,一身修爲即將踏入先天后期,他出現在伏殺現場本來就是南宮世家無法解釋的事,這時被劉泰山挑出來說嘴,頓時大帳裡其它人議論紛紛一面倒向樑弓和唐門,質疑起三大門派的作爲。
“你……胡說!”南宮慶、賀仁壽同時臉色大變,這纔是他們的要害,南宮風還好說,可長白派的黃剛現在呼聲最高,如果不出意外,一個穩穩的新秀冠軍到手應該沒問題,倘若因爲這事攪黃了,賀仁壽都不知道怎麼回去跟掌門交代。
“我有啥好胡說的?樑弓跟我青城派又沒有什麼關係,老子純粹是看不慣你們三派既想當女表子還要立牌坊。”劉泰山拉過椅子坐下來,看樣子打定主意跟南宮慶等人扛上了。
“劉兄說得沒錯,我峨眉派也對這事有異議,應該提請大會處置。況且……只准你們派人圍殺樑弓,就不準別人反殺了他們嗎?這又是什麼道理?”人還未到聲先到,衆人轉頭看向大帳門口,果然是峨眉派的嚴青和傅惠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這下可好了,變成巴蜀三大門派合起來對抗南宮世家等三派,而且峨眉派還說得更露骨,三派爲了今天的比賽前一晚派人把奪魁大熱門樑弓給圍了,一個不好被人家反殺本來就是活該,那有在這裡大聲嚷嚷之理。
南宮慶陰着臉道:“你們峨眉也要淌這趟渾水?”
傅惠冷臉道:“事不平衆人踩,我峨眉要怎麼做還要你們南宮世家來管嗎?”
南宮慶被她嗆得一噎,南宮世家雖然勢大,但怎麼說跟峨眉派還差上一頭,峨眉派的確不必懼怕南宮世家。
衆人在這裡鬧哄哄,卻不知大會高層已有了決斷,這時武當派的淨樂道人走進帳內宣佈:“大會決定今天的比賽照常舉行,至於其它事情留待賽後再討論。”既然上頭硬壓下來,衆人各懷心思,表面上都無異議先後走出大帳。
外頭遺址上的圍觀羣衆早已等得不耐煩,整個廣場亂成一團,什麼樣的流言都有,甚至連中原三派向巴蜀三派宣戰的話都傳出來了。
不料,突然金鐘一響,衆人把目光投向魚貫走上一號擂臺的各門派長老身上。
淨樂走到擂臺中間拿起麥克風道:“大家久等了,貧道是武當淨樂,現在開始武林大會新秀賽決賽第一輪抽籤,共有十二位分組獲勝的選手將分成六組捉對撕殺,單敗淘汱,規則同前。”
於是命人搬出了一個透明櫃子,放入十二顆寫上人名的塑料球后,請出某位武林耆老代表抽籤:
“第一場:峨眉派元芳對南宮世家南宮風。”
“第二場:樑弓對泰水派王尚。”
“第三場:南海派鍾振雷對龍門派全理。”
“第四場:長白派黃剛對崆峒派苗山。”
“第五場:青龍會聶波對武當派道寂。”
“第六場:點蒼派柳森對唐門唐沁。”
抽籤結果一出,臺上臺下都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圍觀羣衆們則是忙着找莊家下注,有的比賽如黃剛對上苗山是強強對碰勢均力敵,壓注的熱烈情況更甚於前幾天,至於勝負十分明顯如樑弓對上王尚一戰,則是根本沒有任何人投注,半分錢未收。
聽到抽籤結果,本來就已經是愁眉苦臉的王尚,這時更是大驚失色。
好的不靈壞的靈,怕什麼就來什麼,他原本已經在頭痛如何跟門派交代,抽完籤更是苦上加苦。
昨晚上三家聯合,他私下商請五個師兄弟應卯,雖然沒有先天高手,不過去的五個人都是後天顛峰境界的內門弟子,那知道一下子全栽在伏殺現場,就算他是掌門弟子回去恐怕也難逃門規處分,現在他居然還要上場面對樑弓這個殺人魔?這下子可真正是坐臘了。
難道非得上臺認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