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叫做火石的東西?”一陣風吹過,夏侯玄打了個寒顫,從昏迷中轉醒,看着背對着自己忙活得不停的女子,含笑道。
葉嫵扔下手上的枝條,欣喜地轉過身,看向望着自己的夏侯玄。
夏侯玄扶着樹幹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塊火石,扔給葉嫵,葉嫵手忙腳亂地接過,臉上略尷尬地問道:“這個怎麼用?”
夏侯玄吃力地走過來,從葉嫵手上拿過火石,坐到葉嫵身側,微微倚靠着葉嫵,隨手抓過幾片乾枯的葉子包裹住火石,隨意撈起地上一塊石頭,只聽“砰”地一聲石塊撞擊的輕響,火花迸了出來。
夏侯玄撥了撥燃着的火堆,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着他的臉,略略有些些許的紅色。夏侯玄從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葉嫵,道:“阿嫵,趁着天色未暗,你去砍一些樹枝過來,這些不太夠。”
葉嫵接過匕首,點點頭,往林子裡走了走。夏侯玄看着葉嫵的背影,開口道:“別再走遠了,讓我能看到你。”
葉嫵應了一聲,擡手砍向周圍的樹杈。
待葉嫵抱着一小堆樹枝回來的時候,夏侯玄已經砍了幾根樹枝架了一個小架子,手上還翻烤着幾條魚。
葉嫵連忙跑過來,扔下手上的樹枝,繞到夏侯玄身後仔細地看了看他的傷口,果然不出所料,又滲了血。
“受傷了還四處跑,傷口又開始流血了。”葉嫵不滿地道。
夏侯玄翻着手上的魚,道:“長夜漫漫,不能空着肚子啊,何況我還是個傷病號。”夏侯玄另一隻手指了指旁邊的架子,“快把衣服脫了烤一烤,彆着涼了,你要是病了誰照顧我?”
葉嫵看了一眼夏侯玄,道:“你把臉轉過去。”
夏侯玄按照葉嫵所說,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口中道:“我倆算不算赤~裸相見了?你要對我負責啊。”
葉嫵麻利地將中衣脫了下來搭在架子上,道:“把你的衣裳也脫了,溼淋淋地在身上,傷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夏侯玄擡了擡手臂,放下手臂,道:“不必了,這一會兒已經半乾了。”
葉嫵往夏侯玄坐着的方向移了移,雙手搭到夏侯玄衣襟處,“是手臂不方便擡起吧?別逞能了,讓我幫你脫吧。”
夏侯玄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葉嫵解開他的衣襟。
葉嫵儘量放輕手上的動作,沿着他背部的傷口一點一點地撕下已經沾在傷口上的衣襟,一邊撕一邊輕輕地吹着他的傷處。
幽蘭的氣息吹拂過夏侯玄的背部,夏侯玄不禁繃直了腰,葉嫵手上頓了頓,以爲她弄疼他了,動作更加輕緩起來。這讓夏侯玄不禁苦笑了一下,如此讓人遐想聯翩的吹拂,即便是傷患,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葉嫵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把衣服從夏侯玄身上脫了下來,夏侯玄也長舒了一口氣。
“是不是我動作太重弄疼你了?”葉嫵問道。
“還不至於。”夏侯玄笑道。
葉嫵低聲“嗯”了一句,拿着夏侯玄的上衣和中衣走去了河邊。
待葉嫵回來,她看到的便是夏侯玄赤~裸着上身坐在火堆旁,火焰下,他結實而不誇張的肌肉顯出金屬般的顏色,直着腰身繼續翻烤着魚,動作優雅。
葉嫵紅着臉跑近夏侯玄,低垂着頭把手上的外衣一併兒搭到架子上,“你轉過身,我幫你擦一下傷口,反正你的中衣也染上了血,擦一擦我再去河邊洗乾淨。”
夏侯玄聽話地轉過身,接着火光,葉嫵輕撫過夏侯玄猙獰的傷~口,血~痂亂七八糟的乾涸在背上,有的地方還冒着血~珠。葉嫵眼睛有些酸脹,她抹了抹眼睛,小心翼翼地擦着夏侯玄的傷口。
待清理好夏侯玄的傷口,葉嫵想也不想拿下她已經晾乾的中衣,拿起之前夏侯玄給她的匕首,手起刀落,中衣被她裁成布條。
“你幹什麼?”夏侯玄聽到衣服破裂的聲音,轉頭問道。
“我的中衣是棉麻的,我不喜歡綢緞,剛好可以給你包紮傷口。”葉嫵手上的動作不停,布料發出撕裂聲。
夏侯玄眼神深邃地看着葉嫵,他剛纔還在納悶,爲何她要先把中衣晾乾,原來是爲了幫他包紮傷口。
葉嫵笨拙地雙手繞過他的背,替他包紮着傷口,時不時還會碰到他的傷口,可是夏侯玄覺得,這世上應該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葉嫵氣喘着坐回地上,“沒想到包紮傷口這麼難。郎中難做啊。”
“我倒是覺得,以後若是我倆落魄了,可以掛個懸壺濟世的牌子四處闖蕩。”夏侯玄撫摸着胸前葉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的結,道。
“你別打趣我了,就這種技術,遲早有一天出現醫療事故。”葉嫵勻了勻氣,道。
夏侯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你可以在我身上多練練。”
葉嫵轉身捂住了夏侯玄的嘴,“不準亂說。”
夏侯玄藉着葉嫵的動作,輕吻了一下葉嫵的手心。葉嫵臉騰地紅了,火燒一般拿開了手。
“葉神醫,小生無以爲報,唯有烤魚一條。”夏侯玄心情極好地拿過一條烤魚,遞給葉嫵。
葉嫵不客氣的接過,故作鎮定地道,“讓我嚐嚐你的手藝如何?”
“小心燙。”夏侯玄也拿過一條,吹了吹,咬了一口。
葉嫵學着夏侯玄的樣子,也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入口鮮美,沒有加過任何的佐料,有的只是魚本身的鮮香。
“味道真不錯。”葉嫵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夏侯玄。
夏侯玄擡手揉了揉葉嫵的頭髮,沒有說話。
“你先休息一下,我守夜。”酒足飯飽之後,葉嫵撥了撥火堆,道。
“好。”夏侯玄略一猶豫,點了點頭。他本來就受傷失血,的確應該休息一下,養精蓄銳,萬一夜中發生何事,他還有力氣應對。
“公子——葉小姐——”遠遠近近傳來呼喊聲。
火光下,夏侯玄猛地睜開眼睛,彈跳而起,一把捂住葉嫵的嘴,低聲道:“不要回答。”而後迅速鬆開手,撲滅了火堆,帶着葉嫵隱入林中草叢中。
葉嫵不解地看向夏侯玄,夏侯玄貼近葉嫵耳邊,道:“知道我們落下來的除了自己人還有黑衣人。”
“這裡還有熱度,人應該沒有走遠,這邊搜!”來人低頭摸了摸熄滅的火堆,道。
葉嫵微閉了閉眼睛,夏侯玄還真是料事如神。一旁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緩緩捂住了葉嫵的嘴,葉嫵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忽然,一支長矛猛地刺入葉嫵身旁,還往一旁掃了掃,若不是夏侯玄捂住她的嘴,她恐怕要驚叫出聲。
“唿——”遠處又響起一陣唿哨,領頭的黑衣人一擺手,“走,應該是他們的人來了!”
“我們不再搜一下嗎?他們肯定就在附近!”拿着長矛的人心有不甘地說道。
領頭的黑衣人嗤笑一聲,道:“今天跟他們交手的兄弟幾乎全軍覆沒,只回來了兩個,一個到現在還沒醒另一個武功被全廢了,連偷襲都無法全身而退,你覺得你可以正面跟他們拼,你就留下來。”
拿着長矛的人沒有說話,灰溜溜地跟着領頭的人走了。
聽着遠處的聲音漸漸走近,又一聲唿哨傳來,夏侯玄收回捂住葉嫵的手,食指含在嘴中,也打了個呼哨。
“公子!小姐!總算找到你們了。”護衛們圍了上來,在火把下,葉嫵看着夏侯玄臉色更加白,面如紙色,身子也稍晃了一下,而肩頭,一個血~淋~淋的洞往外淌着血。
…………
“不過去上個香,竟然搞的如此狼狽,好險,若不是我借了夏侯給你們,恐怕你也回不來了。”趙承愷看着大夫給夏侯玄處理傷口,搖着扇子在一旁嘖嘖道。
“下官多謝夏侯公子護小女一命!”葉洪彥一揖到地。
“葉大人多禮了,晚輩萬萬受不起。”夏侯玄身子一側,避開了葉洪彥的長揖。
趙承愷忙扶起葉洪彥,道:“葉大人不要再客氣了,再這樣夏侯沒法處理傷口了。”
“爹,我也有幫夏侯玄處理傷口。”葉嫵撅了撅嘴,朝着葉洪彥嬌俏地道。
“是啊,令媛也有救我。”夏侯玄笑道。
“還有一件事要謝過夏侯公子。京中來了聖旨,下官遷爲大理寺少卿,不日啓程,公子可否同去京中?”
“勞煩葉大人了。”夏侯玄微微躬身道。
“公子客氣了。下官這就去準備。”葉洪彥說罷走了出去。
“公子,已經包紮好了,待我開一幅止血藥,煎好服下。”大夫道。
“大夫,請。”趙承愷帶着大夫下去開藥。
葉嫵心疼地目光流連在夏侯玄的繃帶上,夏侯玄心中一熱,一伸手把葉嫵拉到懷中,葉嫵受驚兔子一般就要跳開,夏侯玄緊緊拽住葉嫵,道:“別動,我的傷口好痛。”
葉嫵一聽,剛想掙扎開的動作頓了頓,乖乖呆在夏侯玄懷中。
“是不是有話問我?”夏侯玄輕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