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一拳轟出,就不再停留,整個人似乎化爲了狂風暴雨,出拳,踢腿,轉身,閃轉騰挪,動作如行雲流水將基石拳法的大開大合演繹了出來。
從十歲一直到如今,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冷霜冰雪,徐階都沒有停止對基石拳法的演練,不但在學院練,打工之餘也在練,回到家中,空閒的時候徐階依然在練,八年的風雨無阻,徐階雖然沒有覺醒,但是他的肉身已經被淬鍊到一個極限的峰巔。
舉手投足間,肌肉骨骼震盪,發出炸雷般的聲響,暴雨形成的雨幕,被打出一條條水浪。
鼓聲突然變得緩慢低沉,好似千萬重騎兵正邁着沉重的步伐發動進攻,徐階拳勢一收,動作也隨之改變。
“吼,哈……”雄壯而嘹亮的人聲,在鼓聲的間歇中響起,激起人心靈中狂暴的因子,徐階的動作立刻多了一份野性的兇狂。
人聲漸漸隱去,鼓聲由緩慢低沉漸漸轉入了急促高亢,好似交戰的雙方終於交鋒,千萬刀鋒在虛空中碰撞,徐階的動作也化爲了綿密的風雨,在虛空中舞出一道道幻影。
回到學院大樓中的學生們,通過迴廊上的窗戶看到了徐階的身影,知道徐階身份的人立刻發出了無情的冷嘲熱諷。
“白癡,下雨了還耍個什麼勁兒!”
“傻子!難道雨中演練就會覺醒麼!”
“都已經過了五歲到十五歲覺醒的黃金年齡,還是歇歇吧,怎麼努力也不會有奇蹟發生了!”
“沒有雄厚的物質與經濟基礎,還想要修真,簡直是癡心妄想,還是趁早放棄,那樣也許會過的輕鬆!”
杜星宇摟着許雪柔的纖腰,臉上滿是志得意滿的笑意,從迴廊上走過,不經意間看到了徐階雨中的身影,眼中輕蔑的神色一閃而過,轉瞬之間就將徐階忘到了九霄雲外,對擁有強勢出身的他來說,徐階的存在就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
在杜星宇懷中的許雪柔眼角的餘光也掃了徐階一下,明媚的眼神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有憐惜,有愧疚,卻又無可奈何,這些情緒轉瞬即逝,化爲了在杜星宇調弄下的一聲嗲嗲的嬌笑,惹得杜星宇的大手更是肆無忌憚。
徐階自然不知道這些人的議論與複雜多變的心緒,他依舊在忘情的演練着,他揮舞的不僅僅是拳腳,更是對力量,對出人頭地,對功成名就的渴望。
可能是這突如其來暴雨的原因,徐階從沒有像今天這般酣暢淋漓,將基石拳法的奧義演繹得妙到毫巔,他整個人似乎化爲了大道基石,隨着拳腳的揮灑,他的身體,他的心中一種玄妙的感覺在釋放,晉升入一種了無羈絆的奇妙境界之中。
他整個人與這方天地融爲了一體,與這滂沱的大雨融爲了一體,那鼓聲再度變得迅疾,厚重,而且一聲比一聲更威猛,向着一個無法言說的極限高峰攀登,一種不可名狀的境界使着徐階感知到,天地間也有一種狂暴的能量正隨着鼓聲凝聚,而他的身體中,則浮現出一條神秘的枷鎖,將他緊緊的束縛。
鼓聲越是厚重威猛,天地間的能量就越凝重,而他身體中的枷鎖則越收縮。
咚,磅礴的鼓聲爆發出最強音,徐階被身體中的枷鎖束縛得難受到了極限,只能用演繹到極致的基石拳法去發泄,裹挾着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意志,徐階飛天而起,基石拳法的最後一拳,轟然而出,以雷霆萬鈞的氣勢轟向他身前的虛空。
這個時候天地間那狂暴的能量徹底的爆發,一個巨大的閃電支離破碎了徐階身前的虛空,一瞬間造成了史詩般的畫面,似乎徐階一拳轟碎了無盡的虛空,而身在半空,仍保持揮拳姿勢的徐階,則化身成爲天地間不可一世的絕世戰神。
轟隆隆,滾滾的炸雷之聲隨之而來,大地劇烈的震顫。
徐階震驚的發現碎裂的不僅僅是身前的虛空,他身體中的那神秘的枷鎖也在揮拳之間轟然碎裂,一瞬間他眼中的,他感知中的世界再也不同。
“難道,難道……”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徐階的心間流淌而過,他簡直不可置信,他整個人猶如夢中。
徐階再度看了眼,眼中那不同以往的世界,巨大的喜悅彷彿驚濤駭浪般在他的心中涌起,他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落在地上,隨即仰天咆哮:“啊……我終於覺醒了啦!”
八年的風雨無阻,八年的抵死磨練,這一刻終於到來了收穫的時刻,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開心處,這一刻徐階終於喜極而泣,雙眼中流下的滾燙的淚水……
許久,許久,徐階的眼中終於不再流淚,他那喜悅的心情也略微平復,他好似盲了一輩子的人,終於恢復了視力般,眼中帶着無盡的深情,再一次看向這個他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世界。
滂沱的雨水依舊在天地間潑灑,但是徐階卻抓住了雨水那神秘的軌跡,這軌跡似乎符合天地間某種神秘的大道,是那樣的壯烈,他甚至可以捕捉到哪個雨點,會以哪個角度,在哪個時間降落到地面之上,更知道會濺射成幾個更加細小的水滴,就連雨點落到泥濘中的聲音都變得妙不可言。
徐階放眼朝着遠方看去,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細節,他看到了三裡外的一顆雲杉上的一片嫩葉的清晰脈絡,更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蚜蟲在嫩葉的下方躲避風雨。
他的視線下降,鎖定在五里外的地面之上,那裡有一隻小小的蚯蚓正在緩緩的蠕動着,想要脫離水窪,去尋找更適合生存的土壤。
更遠的地方,一艘帆船在大龍江上緩緩航行,透過重重雨幕,徐階看到了船帆的清晰紋路。
徐階從沒想到世界竟然可以這樣精彩,多層次的精彩,才知道以前看世界的眼光是多麼的膚淺,更爲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無論多麼密集的風雨,都掩蓋不了的漂浮在虛空中的靈氣光點,這一刻他知道修行的大門已經在他的身前敞開,只等着他邁步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