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願

是夜。靜謐安寧,夜沉似水。

守闕堂內,燭火搖曳,光線昏暗,充斥一股沉重氣息。霍玄跪拜在先祖靈位前,身形如鍾,一動不動,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

門外,阿鐵默默守護,他看向跪拜在堂前的霍玄,眼眸中不禁閃過一抹擔憂之意。

一道人影從昏暗的廊道走來。行到近處,阿鐵見是主母來了,連忙上前欠身一禮。許詩燕朝他點了點頭,便徑直走進守闕堂。

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直跪拜在地上,凝視先祖靈位的霍玄,此刻眉頭微微一皺。習武之人,耳目聰明,他雖沒有回頭,卻從傳來的腳步聲,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她來做什麼?”對於自己這位二孃,霍玄心中除了厭惡,沒有半分好感。

“玄兒!”

許詩燕來到他身後,默然半響,方纔開口輕聲一喊。霍玄恍若未聞,沒有半點回應,一聲不吭。

“你爹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霍玄緩緩起身,冰冷的目光看向許詩燕,自己的二孃,手一伸,牙縫中蹦出兩個字,“拿來!”在他目視下,許詩燕取出一個錦囊,交給了他。

霍玄眉頭微皺,打開錦囊,卻見裡面有一枚色澤湛藍,看上去很普通的玉佩。還有一張紙箋。目光朝紙箋上看去,上面龍飛鳳舞寫着一行大字:“玄兒,若想知道你娘下落,你必須去郡府參加二十年一屆的論武大會,奪回屬於霍家的一切,重振家業。”

“人都走了,還想誆騙我上當,哼!”霍玄一揮手,真氣激盪,紙箋化成片片紙屑,如雪花般飄灑落下。

至於那枚玉佩,他卻拿在手上,仔細撫摸。在這玉佩跟他手指接觸的一剎那,他便有一種骨肉相連的玄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老爺從未騙過你!”許詩燕的話語聲輕輕響起,“這玉佩是夫人離開霍家之時留給你的,原本,老爺不打算給你,可是他這次離家……考慮再三,還是吩咐我將玉佩轉交給你,並且,老爺還將夫人的下落告訴了我……”

“我娘在哪兒?”不等許詩燕將話說完,霍玄臉色一變,抓着她的手腕,大聲問道。

可能是他情緒激動,手勁大了些,許詩燕臉上明顯閃過一抹痛色。這較弱女子卻吭都未吭一聲,仍帶着三分笑意,柔聲道:“玄兒,你是知道的,對於老爺的吩咐,我從來不會違背。只要你能完成老爺的心願,我一定會將夫人的下落告訴你。反之,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她聲音輕柔,如清風拂面,語氣卻無比堅決,沒有半點商量餘地。

霍玄緩緩鬆開手,目光瞅見這女子腕上,顯出一圈青紫痕跡,心中不由有些歉意。他想了想,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去參加論武大會,也一定會奪回我霍家失去的東西,你等着瞧吧!”

丟下這番話,他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目視他離去的背影,許詩燕臉龐上泛起一抹欣慰笑意。這柔弱女子轉過身,來到守闕先祖靈位前,跪倒在地,雙手合什,喃喃禱告:“先祖在天有靈,求您庇佑玄兒,重振家業,完成老爺心願……”

回到廂房。這裡一切擺設都原封未動,還跟自己三年前離家一模一樣。房內點塵不染,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霍玄進屋之後,深吸一口氣,感受久違的溫馨。

“少爺……”阿鐵也跟着進屋,看向霍玄,似有話說。

“天色不早了,阿鐵,回去休息吧,咱們明日再聊。”

霍玄揮了揮手。他知道阿鐵想說什麼,他不想聽,不想知道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

阿鐵躊躇半會兒,默默退下。他知道少爺此刻心煩,也不想打擾。阿鐵離開後,房內只剩霍玄一人。他來到牀榻前躺下,手中拿着那枚玉佩,一邊觀看,一邊輕輕摩挲着。

這塊玉佩看上去十分普通,質地卻頗爲奇特,整體呈湛藍色,半透明狀。透過燈火仔細看去,會發現裡面的玉質紋理如水般輕輕流動,就好像是一窪藍色清泉,澄淨而神秘。

“娘,你在哪裡……”

輕輕摩挲這件孃親留下的唯一飾件,霍玄滿臉溫馨,喃喃囈語。玉佩像是有靈性一般,在此刻透出一抹清涼氣息,從霍玄手指傳向遍身,讓他鬱積的心緒在這一刻瞬間寧靜下來……不知不覺中,進入甜甜的夢鄉。

灰濛濛的空間。阿杜負手而立,眼中所見,也是霍玄手中的玉佩。他的臉龐,此刻盡是驚奇之意,“好古怪的玉佩……這小子,越來越有趣了……”

次日清晨。霍玄早早起身。三年多的毒谷生活,讓他養成清晨修煉的習慣。天還矇矇亮,他便來到霍府後院的練武場。

剛來到這裡,耳邊便聽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目光看去,卻見練武場上,阿鐵赤膊光身,只穿着一件短褲衩,正在勤修武道。

他修煉的方法,連霍玄見了都爲之震驚。一丈多高的巨石,足有兩三千斤重,被他舉過頭頂,不斷拋起,巨石剛一落下,被他借勢揮掌,又擊飛到半空。

就這般,小山般大的巨石,在阿鐵手中就像陀螺一樣玩耍,舉重若輕。

“好傢伙!”

霍玄心中暗贊。他很早便知道,阿鐵天生神力,勇猛無比,修煉資質比起自己分毫不弱。這三年多來,他藉助大量丹藥之力,方纔修爲飛快提升,達至先天九層境界。然而阿鐵修煉條件不如他,修爲卻也十足長進,已經達至先天五層境界。

霍玄清楚,阿鐵修爲雖然不及自己,可他天生神力,若自己不施展身法武技,與之硬碰硬交手的話,孰勝孰負,還真說不準!

一念至此,霍玄心癢癢的,想跟阿鐵過過招。他雙腳一跺,飛身而起,便朝阿鐵撲了過去。

“接招!”

人騰起在半空,霍玄輕喝一聲,右手探出,朝阿鐵右肩拍去。阿鐵見到來人是自己少爺,精神一振。吐氣開聲,一掌擊向落下的巨石,巨石立刻斜斜朝霍玄撞擊過去。

“有兩下子麼!”

霍玄輕笑一聲,體內真氣運轉,一掌便將撞擊而來的巨石抵住。稍一用力,他人隨着巨石一起朝阿鐵撞去。阿鐵如法炮製,也是一掌將巨石生生抵住。二人各出一掌,抵住巨石,僵持在那裡,腳步都穩若磐石,動也不動。

“阿鐵,留神了,少爺我可要使絕招了!”霍玄在巨石一邊,笑着說道。

“來吧,少爺!”阿鐵憨憨一笑。

霍玄此刻深吸一口氣,右腳猛一跺地,渾身骨節‘噼啪’作響,吐氣開聲,一掌轟去。

“烈虎勁!”

一聲低吟虎嘯。無比剛猛的氣勁透掌而出,巨石表面立刻碎裂綻開。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阿鐵,也揮起左拳,拳頭表面裹挾一層黑色真氣,視若破竹,一拳直搗而去。

轟!

巨石碎裂,如雨點般四下迸射亂飛。兩道人影穿過石雨,拳掌碰撞到一起,凌厲氣勁迸射而出,剛猛之極。

阿鐵身形亂晃,‘噔噔’後退三四步,方纔穩住。霍玄也是原地‘滴溜溜’轉了個圈,方纔將巨大的反震之力化解。

二人此刻全都停下手。霍玄看向阿鐵,豎起拇指讚道:“好霸道的拳勁!阿鐵,你何時練得這門威力強大的武技?”

阿鐵摸了摸腦袋,憨笑道:“才練沒多久!”

霍玄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阿鐵的身世來歷,從霍玄七歲那年,將流落街頭快要病死的阿鐵領回霍府,他便沒有問過,也不許其他人過問。

在他心中,他只曉得阿鐵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其它,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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