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幫和漢水幫的大本營本處在荊州的襄陽城,近幾年來卻在豫州、揚州、冀州、雍州鬧事,在荊州反倒是很少行動。
去年更是脫離荊州襄陽,應該只是表面上的脫離,還有隱藏的實力尚未展示。
目前。
天羅幫在豫州攻擊滎陽。
而漢水幫正在攻擊冀州的河東郡,同時對雍州的馮翊郡造成威懾,最近更是要突進豫州的弘農郡,實打實的跨州作亂。
也不知道朝廷會怎麼應對。
目前大燕的外患嚴重,兵力緊張是一定的。
李無常估計,想要平定滎陽的天羅幫還得是洛陽出兵,所以纔會從河東調回一批精銳。
馮翊暫時無恙。
而河東之亂局,還不知道會怎樣。
弘農郡,目前是從雍州調了一批支援,以備萬一,其中一部分軍士由顏重之流率領,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李無常管不了那麼多,該搞的事還得搞,就拿在弘農郡的莊子開刀,也算是“跨州”。
大戶人家都有農莊,很自主,一般是將田地租出去,讓租戶種植,按比例租金,多半是直接收糧食或者其他農作物,收上來之後,很多時候是直接運到莊子所屬的城裡賣掉,按季度給家裡上繳錢財。
這種莊子和李無常的莊子以及馮翊的兵莊有很大的區別。
李無常的莊子是屬於他自己的了,上面沒有家族壓着,而馮翊其他地方的兵莊則是掛在內庫的。
大家族的莊子,多半都是家族的子弟親自出面管理。
有人說,大家族的農莊一般是用來發配家族犯了錯的子弟的,這說法也有一定的根據,的確有很多家族是這麼做的。
張家在弘農郡有那麼幾個不大不小的莊子,都是張家子弟管理的,之前已經打探過了,防衛力量都不強。
一來,弘農郡沒有漢水幫和天羅幫之類的大幫派作亂。
二來,張家的牌子大,官府當然會留意,所以一般的烏合之衆也不敢去惹,以免被張家和官府盯上。
趙遜等人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這次來弘農就是去張家莊子搞事的。
一夥九個人,由趙遜帶隊,下面有翟長平曹浩之類的高手,還有肥熊陳連豹之類的流氓角色,配置合理。
一個個都非常興奮,這次可是奉命搞事,搞的還是這等搗亂劫財的事。
裝備齊全,有備而來。
李無常有吩咐,對張家人不要客氣,閒雜人等就別理會了,放人一馬就儘量放一馬,別搞得跟真的土匪一般。
按照情報,趙遜決定先拿張家在弘農最大的一個莊子下手。
詳細做了一番計劃,大家按照老規矩,喬裝打扮一番,抹黑臉龐是必須的,以往在馮翊城搗亂就是那麼幹的。
弘農西部,張家莊子。
大廳裡,張帆和衆手下正在喝酒。
張帆是張家旁支一個子弟,和張彥邦是一輩的,有些有本事,武功在五品中階左右,因爲犯了一些小錯,被家裡發配到了這裡。
本以爲非常難熬,可事實並非如此。
張帆來到這裡之後,簡直成了一個土皇帝,想幹什麼幹什麼,一般的小土匪不敢惹來莊子鬧事,官兵來此也得小心和他賠笑。
除了從張家帶來的打手,閒暇之餘,張帆還糾集了一夥狂徒,整日裡作威作福,欺負小老百姓是常事,偶爾去弘農城裡瀟灑一番,有張家的牌子,他過的比在長安城的時候要瀟灑多了。
爲了偷偷撈一筆,張帆甚至偷偷提高了田地的租金,一切都是瞞着張家進行的。
張帆還略有頭腦,利用張家的牌子,還在城裡弄了一些鋪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攢了不少的錢財。
簡直不要太爽。
不過最近張帆有些煩惱。
因爲他在城裡喝酒的時候,聽說漢水幫就要來弘農作亂了,朝廷也派了一些軍士過來,彷彿是印證了這一點。
他可不想面對漢水幫。
“帆哥,這幾年咱也撈了不少了,要不要找個由子回長安去,漢水幫若打弘農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河東那麼官兵,甚至還有洛陽城去的精銳,都拿不下漢水幫,由此可見他們的實力。”有手下建議。
“怕什麼,不是有官府擋着嘛,而且朝廷也派了一幫人過來,我可聽說了,顏家大少和葉家二少都過去了。”有人撇嘴,看樣子並不想離開。
“顏家大少算個屁,當初他在馮翊可是當了逃兵的,最後馮翊那個王太守都發火了,直接上書將顏大少等一衆公子哥調走,大家都聽過吧?而顏大少等人卻一直說是立了功纔回去的,切,還以爲別人不知道,只是沒有人直說罷了。”大多數人都聽過顏重的大名,此時說起他的光輝事蹟,語氣頗爲不屑。
“說起那個王太守,真是迂腐,竟然不惜同時開罪幾個大家族,我估計他將來一定會倒大黴,哪裡比得上弘農的郭太守呢。”有人對比起了兩郡的太守。
“郭太守不錯,這幾年對咱們還是很照顧的,城裡的鋪子都是他親自劃的地方,還經常派人來莊子巡邏,震懾一般的雜毛土匪,壓制鬧事的賤民。”有人念起郭太守的好。
“還不是爲了巴結咱們張家,如今咱們家主貴爲兵部尚書,他敢對咱們不照顧嗎?除非他不想混了……誒,你們知道以前河東的魏同嗎?聽說就是因爲得罪了哪個大家族從而被整了。”有人的語氣特別不屑,一點也沒有將弘農的地頭蛇郭太守放在眼裡,說起了前河東太守魏同的下場。
“帆哥,你怎麼說?”衆人都看向張帆,畢竟他纔是莊子當家的,是走是留要看他的決定。
“先看看再說,漢水幫想打進來應該還有一些日子……別管那麼多了,來,繼續喝,話說柳家那個小娘子是越來越水靈了,嘿嘿嘿!”張帆並不想這麼急着回長安,好日子還沒有過夠呢。
大夥聽着張帆那個風騷的笑聲,都猥瑣的笑了起來。
“今天這酒怎麼不對勁啊,才喝幾碗,我的手怎麼不聽使喚啊?好像癱瘓一樣,是我不勝酒力嗎?沒可能的呀。”有人搖頭晃腦的。
“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不對勁,不光是手沒力氣,連腳也沒力氣。”有人說着還站起來,結果一下摔倒在地上。
衆人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哈哈哈哈……”
一陣長笑傳過來。
接着是近十個勁裝黑衣人闖進了大廳。
這夥黑衣人都抹黑了臉龐,皆大笑不已,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眼珠子盯着衆人,就像打量一羣瘟豬。
“你們是什麼人?”張帆大吼一聲,頭腦清醒了不少。
衆人皆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有人打上門來了?
看來酒裡是被人下藥了。
豈有此理!
這夥人當然是趙遜一夥。
他們以雷霆之勢將看門的人打暈,然後偷偷下藥,用的正是半身癱,因爲怕味道太重被人察覺,所以沒有下多少。
想不到效果這麼好,除了張帆尚好,其他人都成了任人宰割的軟腳蝦。
“什麼人?劫財的人啊,這都看不出來?”陳連豹譏諷一聲,接着哈哈大笑。
“劫財?你們知否這裡是什麼地方?……張家的莊子!我告訴你們,識相的趕緊自縛手腳,我可以考慮給你們留一個全屍。”張帆咆哮道。
哼!竟敢來張家的莊子鬧事,定要將這幫狂徒碎屍萬段。
張帆這般恨恨想着,同時暗中運功逼毒。
趙遜對聶全和翟長平使了個眼色,着他們去外面守着。
翟聶二人領命而去。
府上沒有多少僕役,此時都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也不敢出去通風報信,怕眼前的黑臉狂徒們一言不合就殺人。
“張家?哪個張家?是否什麼不好惹的大家族?”趙遜攤攤手,看着左右的人,配合他一副漆黑的臉龐,顯得有些滑稽。
“哼!張家都不知道,我來告訴你,我們族長是兵部尚書張修大人,識相的趕緊給我跪下,否則定要誅你們九族!”張帆的手下都成了軟腳蝦,卻不妨礙他們放狠話。
他們平時都是橫慣了的主,只要亮出張家的牌子,在弘農郡這一畝三分地上都是橫着走的角色。
“兵部尚書?”趙遜自言自語道。
“知道怕了吧,還不跪下?”
“你們下了什麼藥?速度將解藥交出來,否則大爺有你們好看的。”
“張家都敢來惹,簡直是不知死活!”
“一幫小毛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張帆的手下見趙遜的語氣有些軟了,紛紛叫囂起來,可惜渾身乏力,動不了,否則他們早就衝上去了。
趙遜嗤笑一聲,向左右吩咐道:“打成豬頭,全部捆起來,管他孃的什麼狗屁尚書,栽在本大爺手裡,還敢如此囂張,簡直是活膩了。”
曹浩拎起一個板凳對着正在逼毒的張帆狠狠砸下去。
“咔擦!”
張帆被拍了個滿頭是血,栽倒在地上。
肥熊陳連豹等人也獰笑着,對着一幫軟腳蝦一頓亂拳,然後用繩子捆好。
接着對那幫僕役吼道:“你們都給我好好呆着,沒你們什麼事,敢偷偷溜走的話,小心大爺們翻臉無情。”
僕役們趕緊點頭,大氣都不敢出。
叫罵和慘嚎身此起彼伏,混亂不堪。
“你們當真不怕死嗎?難道就不怕弘農太守?難道就不怕張家?我告訴你們,弘農太守可是經常會派人來巡邏的,識相的馬上交出解藥,然後給我滾,我可以考慮不找你們麻煩。”張帆見對方來真格的,忍着頭上的疼痛,強自鎮定下來,想着先唬住對方再說。
哪有這種人?
簡直就是一幫亡命之徒。
這是張帆等人從來就沒有遭遇過的。
“我們漢水幫會怕弘農太守?會怕什麼狗屁兵部尚書?實話告訴你們,漢水幫早晚要打進弘農郡,我們只是來探路的。”曹浩冷笑一聲。
此言一出,張帆一夥人面如土色。
竟是漢水幫的人!
難怪如此囂張。
趙遜搬來一張凳子坐下,好整以暇,看向張帆,道:“你是領頭的吧,給你一個機會,先說說,你府裡的銀錢在哪裡?……不說沒有關係,我可以先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然後再派人好好搜查一番。”
張帆終於不想着嘴硬了,迅速思量着計策。
他攢了好幾年的錢財可都在府裡,難道就這樣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