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臘月,寒風呼嘯。
鵝毛大雪翩翩落下,鎮陽府也被銀裝包裹。府邸之中,屋檐下生出數尺來長的冰棱,晶瑩鋒利,如倒cha的利刃,讓人看一眼心底都直哆嗦。
“阿嚏!”
滄陽城,鎮陽府別院,一間裝飾考究的房間內,瘦小的趙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縮着身子裹緊破舊的棉衣,與周圍豪奢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趙玄,本少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否則就將你在糞池裡浸上三天三夜。”在趙玄正前方,脣薄如刀的楊寒陰冷的威脅道。
趙玄很無辜,起碼長的很無辜。
原本正在被窩裡做夢娶媳婦的他,突然被一雙冷硬如鐵的大手打斷,然後如同抓小雞一般提到楊寒面前,這讓誰都會感很窩火。不過這是強者爲尊的時代,鎮陽府乃滄陽城第一世家,楊寒更是楊家的獨子,囂張跋扈,無法無天,動動手指頭就能將他碾死,趙玄自然不會傻不拉唧的當雞蛋。
“我沒有偷東西。”趙玄抽抽鼻子辯解,眼神卻是瞟向楊寒旁邊。
在楊寒左側,坐着一名與自己年齡相仿,身着鵝黃衣裙的少女。這少女手中把玩着一枚精緻玉瓶,烏溜撲閃的眼睛裡流露出古靈精怪的光芒,此時她也正好奇的打量着趙玄。
“嗯?”楊寒狹長的眸子緩緩眯起,一股淡淡的威壓頓時彌散開來,“還敢狡辯,你以爲能欺瞞的過本少嗎?”
趙玄身子一顫,委屈道:“少爺,小的真沒有。”
他知道這是楊寒在詐他,那件寶物沒人知道在誰身上,整個鎮陽府上上下下不知被搜查了多少遍,家丁護衛也被一個個單獨問話,現在只不過輪到他了而已。
楊寒似乎也料到這種回答,頓時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看向身旁少女,不耐之色瞬間被溫柔取代,笑道:“凌妹,又到你出手的時候了。”
少女香眉一蹙,皺了皺稚嫩的俏鼻,同時用修長的素手敲打着玉瓶,哼哼道:“楊寒,你要知道,施展秘法可是需要魅狐鼠的精血做輔助的,我這魅狐鼠的精血快被用光了,你可得賠我。”
楊寒苦笑道:“魅狐鼠太罕見了,不過妹妹放心,我一定用更加珍貴的寶貝補償你,呵呵,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魅狐鼠?!
這個字眼落在趙玄的耳朵裡,卻是讓後者眼睛一亮,不過很快便隱藏下去。
淩姓少女把玩着玉瓶緩緩站起,繞着趙玄轉了兩圈,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後者。一股淡雅清香飄入鼻中,趙玄連忙低下頭,心中微微忐忑,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咦?楊寒,你府中下人居然還有這等根骨,真是可惜了。”淩姓少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皓腕微擡,白淨細膩的素手在趙玄臂骨上一捏,一股酥麻感瞬間侵襲而來。
趙玄身軀一顫,面色微紅,羞赧道:“姑娘,請自重!”
淩姓少女動作一滯,似乎沒想到趙玄敢這樣跟她說話。她瞪了後者一眼,又順着趙玄的玉枕穴、天柱穴一直到陽溪穴輕按拿捏,柔荑素手所過之處,趙玄整條手臂就像被毒火灼燒一樣。
小趙玄面頰紅潤,小腦袋垂的更低,扭捏道:“姑……姑娘,小的不是隨……隨便的人……”
“你……”
一句話讓淩姓少女耳根都紅了,旁邊的楊寒也目瞪口呆,一個家丁敢調戲主子,這讓誰都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蓬!”
毫無懸念的一掌,直接讓趙玄拋飛砸在後方的沉香木門上。
趙玄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面如金紙,差點昏死過去。“媽的,下手真狠,還好骨頭沒斷,他姥姥的,值了。”趙玄心中咒罵,表面卻是嚇得連連後退,驚恐道:“饒命饒命,別打我,我錯了,想摸哪裡摸哪裡,隨便摸……”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淩姓少女羞怒的兩眼噴火,貝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就在一巴掌即將飛過去的時候,她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
在趙玄胸前,一灘殷紅的血液蔓延着,鮮豔刺眼,再反觀少女手中,玉瓶不知什麼時候裂了數道縫隙,裡面的猩紅**早已消失不見。
數息之後,一聲憤怒的尖叫響徹起來,淩姓少女雙目噴火,恨不得將趙玄生吞活剝了:“混蛋!魅狐鼠精血,我的魅狐鼠精血,你居然把我的魅狐鼠精血全部浪費了!!”
教訓一下這小子,竟不小心把玉瓶給拍爛了,淩姓少女憋屈的簡直想殺人,也沒心情體味其中的蹊蹺了。
趙玄可憐兮兮的縮着身子,滿臉無辜,烏黑的眼睛不知所措的轉動着。
“什麼?這短命的雜種,把迷魂用的精血全都浪費了!?”
咔嚓!楊寒手中杯子猛然碎裂,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森寒,恨不得一巴掌將趙玄打死。在他眼裡,趙玄卑jian如狗,碾死他連眼皮子都不會眨。
不過他還是冷靜下來,正事要緊,只能先窩火的讓淩姓少女施展秘法。
事到如今,淩姓少女也只好壓制住心頭怒火,腳下微微一動,素手就點在趙玄胸口血漬上。白嫩的中指沾染一抹猩紅,隨後又精準的印在趙玄眉心。“看着我的眼睛。”淩姓少女脣瓣間散發出詭異的波動,雙手在趙玄眼前虛划着。
“迷魂!”
嗡嗡嗡……嗡嗡……
趙玄的神經似乎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渾身劇烈顫抖掙扎,可是很快便沒有了反抗,眼神也逐漸渙散,變得空洞無神。
“你是誰?”
“趙玄。”機械的回答從趙玄口中吐出。
“你爲什麼偷主子的東西?”
問到這裡,楊寒也忍不住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這個以往連瞥都不會瞥一眼的下人。
“我沒有偷東西。”依舊是呆滯的聲音,打破了楊寒所有的期望。
楊寒頹然坐在椅子上,意興闌珊道:“凌妹,這狗奴才毀了你的寶貝,死不足惜,他的命交給你了。”
淩姓少女冷哼一聲,繼續問道:“你可曾見其他奴才偷盜府中物甚?”
“有!”
原本不抱希望的楊寒先是一愣,隨後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騰”的跳了起來,不顧身份的喝問道:“是誰?”他的聲音激動的甚至有些顫抖。
木然的趙玄停頓了一下,又呆滯的說道:“隔壁的劉三胖偷過廚房的豬蹄子,西邊的黃二狗偷過女婢的裹腳布,還有北邊的……”
還未說完,楊寒就氣的破口大罵,粗壯的青筋暴起,立刻就要將趙玄斃與掌下。
淩姓少女俏臉陰晴不定,看向趙玄的目光也有些古怪:“回去睡一覺,忘記今天。”她趙玄眉心虛勾,旋即手掌猛然一撐,後者便呆滯的轉身離開。
“凌妹,你……”
“今天我不想殺人。”
楊寒惱怒的眸子裡盡是不解,不明白她爲何袒護一個下
人,而淩姓少女望着趙玄愈行愈遠的背影,嘴角卻是勾起一抹飽含深意的弧度。
鎮陽府外圍某間矮屋。
趙玄如同木頭一樣推門而入,呆滯的眼神在空中凝固。
“臭小子,別裝了!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不過不得不說,你小子的演技倒還不錯,難怪能活到現在。”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突然響起,後者卻是絲毫不驚,原本空洞的眼神也瞬間充滿神采。
“嘿嘿,有六眼你幫忙,若還被迷魂那豈不是太掉價了。”趙玄嬉皮笑臉,眼睛骨碌碌轉動着:“今天可真懸,我還以爲楊寒會忍不住動手殺了我。”
如果淩姓少女在這裡,肯定會驚異的發現,趙玄胸前的血漬完全消失不見了,甚至連抹痕跡都沒有。
“不過爲了魅狐鼠的精血,就算暴露實力也在所不惜了。”趙玄不禁兩眼發光,興奮的搓了搓手,然後很sao包的撅起屁股把門頂上。
“進密道再說。”虛無縹緲的聲音再度傳來。
趙玄謹慎的朝窗外掃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快速將門閂插上,隨後走到牀榻前,輕輕一擡牀板。
頓時,一道黑漆神秘的暗道出現在眼前。
“嚯!”
趙玄沒有半點遲疑,身形一矮,靈巧的跳入暗道之中,隨後反手一搭,牀板再次閉合,看不出任何端倪。
進入暗道,裡面是一間方圓丈許的密室。
準確來說,趙玄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這榻下密室便是趙玄花費用筷子、調羹等小物件挖掘出來的,爲的就是隱藏自己身上的秘密。
趙玄輕車熟路進入密室,從懷中取出火摺子點燃蠟燭,頓時,昏黃的燭光照亮幽暗窄小的密室。隨後,他挽起袖口,皮膚上突兀的浮現一塊玉佩形紋身,很是詭異,不過趙玄卻習以爲常。
“起!”
趙玄意念一動,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塊玉佩紋身突然散發出柔和的光澤,所處肌膚下也熱流陣陣。須臾,詭異紋身竟化作圓形玉佩,從趙玄皮膚下生生飛了出來。而之前的那道紋身,隨着玉佩的出現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塊玉佩表面流轉青光,隱約有萬千異獸奔騰,散發出古樸、悠遠而又神秘的氣息。
趙玄深吸了口氣,這塊玉佩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楊家對所有下人迷魂的原因,不過對於玉佩的來歷趙玄本人也稀裡糊塗的。他本是一名最普通不過的北漂,碌碌無爲,某夜夢醒,竟成了鎮陽府的家丁,並且身上還多了這麼塊兒詭異的東西。
起初他甚至想,這是不是依舊在夢裡,自己是不是還未醒來?直到被管家抽了幾鞭後才驚喜的醒悟,這不是夢,這是有疼痛有生死的真實世界,這是生命新的起點!
“緬懷過去沒有意義,活在當下纔是你該考慮的。”神秘縹緲的聲音是從玉佩中傳出的。
趙玄怔了怔,笑道:“六眼,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神秘的讓人看不透。”
“太久遠了,只記得有人叫我六眼。而且老祖我的力量流失,記憶也似乎被某種存在封印,知之甚少。”玉佩表面的光華忽明忽暗,像是在思考,許久才幽幽說道:“也許,忘記未嘗不是新的開始,不過你的存在……”
“……好像更難讓人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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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