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離開吧。”
阿旃陀嘆息一聲,嘆起頭來。
白玉川聞言,心中如萬箭攢心。他一路過來,註定要得到的,都得到了。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苦頭陀阿旃陀於他而言,並不只是一場奇遇那麼簡單。
如果說,他一路晉升到天衝四品。是經歷大大小小無數的安排好的奇遇。那麼阿旃陀一環,未必是其中最大,但絕對是最關鍵的一環。若失去這一環,立即就如雄鷹折翅,蒼狼斷齒,從此一落千丈。無法再繼接上,後面一連竄,推演中所見到的奇遇。
“大師啊!”
白玉川道。
“請回吧。”
阿旃陀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這是《四分律》上的經文,大師請聽:稽首禮諸佛,及法比丘僧,今演毗尼法,今正法久住,戒如海無涯,如寶求無厭……”
急亂之中,白玉川念出了一段《四分律》的經文。
阿旃陀神色震動,露出傾聽的神色。但隨後還是搖了搖頭。
白玉川心中更急:
“這是《十誦律》的經文,大師請聽:佛在舍衛國。爾時跋難陀釋子常出入一家。中前着衣持鉢往到其舍……”
阿旃陀還是搖了搖頭:
“《四分律》、《十誦律》乃是我佛宗失傳戒律。施主能如此緣法,當與我佛有緣。只是我佛曾言,緣去緣來,能強求。未時二刻所現者,即爲我佛所定之人。你未三時刻來此。雖然只差一刻,但就缺了一份緣份。施主還是請回吧!”
白玉川心中氣苦啊。沒想到,方雲一句話,居然讓他百般努力,皆爲白廢。
這場“我佛有緣人”的真假判別中,許多人包括白玉川、阿旃陀都迷迷糊糊。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只有方雲隱隱明白是怎麼回事。
當初夫子在梅林推演。有兩個人是誤入其中的人。一個是自已,另一個是佛宗傳人白玉川,也就是李廣。
北溟深處,空間結構極爲複雜。李廣能在衆多空間中,準確無誤的找到此處。顯然是根據在夫子推演中,看到的未來而來。如果沒有自已,阿旃陀的功力傳承,顯然就是他了。
不過,可惜。夫子的推演中的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阿旃陀要傳承的人,從子時二刻遷到了三刻,就是這種變化的衍生。
唯一詫異的是,爲什麼自已好巧不巧的,跟着“萬載皆空”找寶藏,卻正好遇上了這件事。並且取代了李廣,獲得阿旃陀的傳承。
“這件事情,恐怕跟阿旃陀說的‘佛浮’脫不了關係。佛浮爲遠古佛主所制。我憑藉此物,無形中,居然分了李廣的一絲氣運。”
方雲想道。
不過,這件事情牽扯上了夫子,也就牽扯上了冥冥不可測的造化和命運。方雲不清楚,是不是事實完全和自已猜測的一樣。但是,和“佛浮”脫不了關係,是必然的。沒有這件東西,自已就不可能取信阿旃陀!
就在此時,一直跟隨白玉川的兩名黃袍和尚,突然踏前一步說話:
“這位大師!貧僧乃昭覺寺護法。關於佛宗傳人一說,雖然我無法確定。但與大師有緣者,必是白玉川無疑。我們一路追隨他,到達北溟之後,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直奔此處。若說他不是和大師有緣的話,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至少,他學了一身佛門功法。而他——”
那名黃袍僧人指着方雲:“根本不是我佛宗中人。連我佛宗絕學也學的不多。孰優孰劣,孰是孰非,一眼便知。”
方雲從金剛頭陀身上,得到“大力金剛法門”的事,瞞得過別人。但瞞不過昭覺寺的人。
“不必多說了。去吧!”
阿旃陀一意執念,大手一推,滿空佛光。成千上萬的佛陀,滿空遊走。磅礴的力量,將兩名黃袍和尚,連同白玉川,一起推了出去。
命星境強者,力量擰成一股。堅不可摧。根本不是三人能反抗的。
“罷了,罷了……”
白玉川心若死灰,狠狠的看了一眼方雲,恨聲道:
“方雲,這個仇,我遲早要報的!”
說罷,大袖一拂,毅然的轉身離去。
方雲目視三人離去。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剛剛真是在鋼絲上走,極度危險啊。
眼看三人就離開此地,突然白玉川的腳步一滯。戛然而止。然後慢慢的轉過身來,目中閃爍着一種詭異的光芒。
“不好!”
方雲眼皮一跳,本能的感覺到不妙。
“如是我聞!……”
白玉川突然回頭,吟出一段經文來。隆隆的聲音,莊嚴、肅穆,震徹天地。
“涅槃經!!”
阿旃陀終於失聲。《涅槃經》的經書,他守護了幾百年。只到最近,纔將它譯了出來。交到了方雲手裡。外人根本不可能得知。
這一剎那,無數個想法,從腦海中掠過。阿旃陀驀然一聲暴喝:
“賊子,好膽!”
方雲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白玉川誤入夫子推演之中,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又知道些什麼。有些秘密,是“前世”白玉川和阿旃陀兩個的。甚至可能就是阿旃陀的告訴他的。而這些,方雲並不清楚。
他最擔心的。就是存在這種秘密。看到白玉川離去,本來以爲是多慮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轟!”
阿旃陀全身佛力震盪,一股金色佛光直貫天地。可怕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方雲終於感覺到一名命星境強者發怒的情形。那種威壓,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彷彿一團風暴,向着一葉小舟壓過去一樣。
阿旃陀雙眉怒擰,右掌一箕,就要向方雲抓去。眼看方雲就要陷身極險之地,異變突生,阿旃陀突然悶哼一聲,氣息驟然紊亂。那本可怖的氣息,立即降了幾個級數。
“啊!大師,你的腿!”
白玉川等人一聲驚呼,立即飛撲過來。就在阿旃陀出掌一剎那,衆人看得清楚,他的一雙腿,突然分解爲極細小的顆料,在虛空中迅速分離。
“終於等到了!”
方雲心中那根崩緊的弦終於鬆開,阿旃陀一開始就說過,他壽元將盡。方雲之所以,一直在語言上糾纏。爲的就是等到這一顆。
如今,阿旃陀雙腿化粉,明顯是壽元將盡了。如此機會,方雲哪裡還會停留。二話不說,立即遁入虛空,閃射而去。一陣大笑聲從空中傳來:
“哈哈哈,大師,何必着惱!我可是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是佛宗傳人。相反,我還一再提醒大師,會不會弄錯了,可惜大師不聽啊……”
方雲確實從沒有直接承認過,自已是佛宗道統傳人。因爲,阿旃陀反而不見得那麼容易相信了。正是方雲這種不斷的否認,反而讓阿旃陀陷得更深。
白玉川出現的時侯,方雲也沒說過,自已是佛宗道統傳人。卻只是說,白玉川不是真正佛宗道統傳人。
連阿旃陀都沒意到,他被方雲引入到了一個誤區。即,如果方雲說的是真的。白玉川不是真正的佛宗道統傳人。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方雲。那麼他也就是真正的佛宗道統傳人了。
阿旃陀是命星境的強者,武道經驗,人生閱歷,不可謂不豐富。這一點,從阿旃陀最後聽白玉川吟出一段《涅槃經》的經文。迅速就判斷出了孰真孰假,就能看得出來。但就算是這樣的人物,還是不知不覺,被方雲引入彀中如此之久!
語言之道的奧妙,莫過於此。如果以武道境界來劃分的話。阿旃陀和方雲之間,差的不可以道理計數!
“李廣,我去了。我們下次再見吧!”
方雲身形一晃,周遭空間之力變幻,就要破空而去。
“留下他!”
白玉川怒喝道。
“哪裡走!”
兩名天衝七品的昭覺寺護法,彈身而起,立即艹控空間規則,向方雲追去。
“退下!”
一股磅大的力量,將兩名黃袍和尚摒開。阿旃陀眼中怒火閃動,猛然一掌抓出。這一掌抓出,天地時空,完全混亂。大有一掌,把握乾坤變幻的意境!
方雲已經遁出了這個世界,但是眨眼間。光影變幻,居然被一股強大的空間力量,拉扯了回來。就彷彿一隻螞蟻,被困在囹圄之中,怎麼也逃不出去。
方雲察覺到這一幕,眼睛微眯,雖驚不亂。猛的就是一聲長嘯:
“大師!我並不想與你爲難。但是,你留下我的話。那就只好得罪了!”
長嘯聲中,方雲身如疾電,一掌拍出。
阿旃陀正要出掌。突然之間,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只見方雲五指張開,手中一張熟悉的圖卷,飛了出來。擋在方雲前面。
“《涅槃古經》!”
阿旃陀立即改拍爲收,那股毀滅姓的佛力,立即收了回來。這卷《涅盤古經》的對方阿旃陀非常重要。是萬萬不能毀於掌下的。
“大師,我們後會有期。你傳我的佛法,我會替你另尋傳人,發揚光大。大師也可以心安了!”
聲音一落,方雲立即消失不見。
“大師,要不要追?!”
白玉川身形一晃,出現在阿旃陀身邊。
阿旃陀一把將《涅槃古經》抓入手中。搖了搖頭,苦笑道:
“把你兩個護法,也召回來吧。他們不是對手。我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在入滅之前。將剩下的功力傳給你。貧僧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一錯再錯!至於此子,心機可畏!不過,他能沾得我佛一絲氣運,那也是與我佛有緣,由他去吧!”
說罷,身形一晃。夾起了白玉川,幾個閃爍。消失不見。卻是傳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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