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國選士,春闈大考。這近兩個月的準備,讓無數士子在這三天的時間裡有了一飛沖天的機會。
參考的人中有十幾歲的童子,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更有甚者已經年逾六十依舊來參考的,就爲了在這千軍萬馬的隊伍中一躍跨過龍門化龍。
此時的林源臉色微冷,眼神中絲毫沒有放在場外的士子身上,目光不時的落在不遠處人羣中的薛懷禮身上。
於世從傅秋雪那裡回來之後,就將薛家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眼下沒有拿到證據,不能輕舉妄動,以免驚擾到薛家,功虧一簣,這就有些不太合算了。
倒是一旁的姚濂強顏歡笑,嘴上不斷的說着祝福的話,讓諸位考生安下心來考試,眼神宛若利刃一般,不時的看向薛懷禮,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林源得到消息之後,立馬找來了姚濂,因爲事發突然,天亮之後就是春闈大考了,薛家就算有異動也不會在大考期間動手,那樣會使薛家和讀書人離心離德,但凡有些腦子,薛家都不會這麼做。
只是林源蒐集證據的時間也只有三天,三天過後,薛家肯定會藉機發難,造成南陽大亂,好漁翁得利,如今山河鼎在對方手中,如果薛家藉機起事,眨眼間就能造成動亂,林源要做的就是穩住豫州的局勢。
“有沒有把握?”姚濂頭都不動,面帶假笑的看着場中的士子,問了旁邊的林源一句。
“暫時還不知道,只是收到消息說是薛家有異動,但是沒有證據就動手,南陽眼下就會亂,這責任你我擔不起。”
林源冷冷的看着場中的情況,此時已經在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監考官馬上就要宣佈開考的事情了。
“擔不起?薛家起事在即,這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姚濂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他在勸說林源現在就動手,因爲在他看來,薛家已經行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無論有沒有證據,都需要儘快解決。
林源神色一冷,看了一眼姚濂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沒想過,薛家在南陽多少年,這種大事豈止是一夜之間就能定下的,咱們來了南陽這麼長時間,你可收到過任何風聲?現在告發查抄,一但沒有證據,什麼都查不出來,咱們兩個只會被薛家吃的骨頭都不剩到時候就是薛家祭旗的鬼,這事情你要是做,自己去,不要拖累我。”
在林源來看,無論從哪一方考慮,眼下都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不確定性太大,林源對薛家暫時也沒有形成碾壓的態勢,這種情況下,林源自然是不會亂動。要不然自己哪用得着和姚濂商量,早就帶兵抄家去了。
“那你爲何不同南陽大小官員溝通一下,咱們兩個人的力量我還是有些擔心。”
這是姚濂一直疑惑的一點,林源自從來到南陽之後,壓根不結交當地官員,說他避嫌吧還不至於,但是林源一直是這個樣子,對待南陽官員,態度不冷不熱,導致現在南陽官員都和林源不太熟稔,要知道在江浙的時候,林源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眼下的南陽城我連只老鼠的話都不信,看看現在場中的人,那個不是還圍着薛家在轉,這事情這麼大,我不信心一幫子人還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羣人不可靠。”
林源看了一眼圍着薛懷禮轉圈的一衆官員,淡淡的說道。
林源這邊的情況倒是讓不遠處的何文昌有些奇怪,姚濂似乎在和林源商量着什麼。跟前一直沒有人能夠靠近,而且看臉色似乎也不是太好的樣子。
心底有些猶豫,但是何文昌還沒有考過去,今年大考看似平靜如水,但是在他們這幫子局內人來看,平靜之下早已經是暗流涌動,一着不慎就會落得萬丈深淵。
姚濂眉頭微皺,在他來看南陽的官吏還不至於像是林源說的那樣,但是爲了安全起見,姚濂還是不但算冒險。
人羣中,柴陽一臉坦然的看着高臺之上的朝廷大官,心中還在盤算着這三天的考試,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考,按照老師的意思,自己這一場本應該是不應該來的,但是爲了自己家,也爲了不讓薛家如意,即便在危險,今天自己也要試上一試。
肩膀突然一痛,只見人羣開始涌動,柴陽被人撞了一下,不由的眉頭一皺,但是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撞的時候,被人悄悄的往竹籃裡放了一本東西。
擰着眉頭看向裝自己的那人,柴陽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畢竟今日大考,誰都有些激動,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也就沒有計較。
“時辰到,門開!”
一聲喊叫過後,貢院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人羣中傳來騷動,不多時一隊士兵分列兩旁,將隊伍變得規整起來,士子們開始有序的慢慢朝着貢院裡面移動。
柴陽不在隊尾,所以並不是很着急,只是按部就班的等待着前方查驗完畢後,自己慢慢的往前移動,過了一陣,總算是輪到了柴陽。
只見士兵冷冷的看了眼柴陽,將其籃子裡的東西翻了出來,一件件的仔細查看,這時士兵的手中突然摸到了一本冊子,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後,神色微動,將布塊蓋上說道:“進去吧。”
柴陽一愣,因爲還沒有檢查完,但是也不敢多問,只好點了點頭提起籃子走進了貢院之中。
高臺之上,林源眼神一寒,看向一旁的於世問道:“幾個了?”
“回稟公爺,六個了。”於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冊子記錄說道。
林源眉頭一皺,數量對不上,禮部有查的只丟了五本,這第六本是哪兒來的?從入院查看開始,林源這邊已經有六人被發現,但是這和自己的數量對不上。不由的林源有些疑惑。
“派人盯着,一有漏洞立馬告訴我。”林源思考了片刻,吩咐道。
“知道了,公爺。”
此時考生已經全部進入考場,倒是這段時間之內抓住幾位試圖夾帶東西進場的人,將其押解去了南陽大牢。之後就一切平安順當,在沒有出什麼意外。
柴陽將籃子放在跟前,從中拿出文房四寶,但是動作卻猛地一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冊子,柴陽自己清楚的記得,自己只帶了文房四寶和一些吃的,這冊子是哪兒來的。
有些顫抖的將冊子打開,看了一眼,柴陽就將其猛地合了起來,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心中已經有些慌亂。
不需要往下看,只看一兩個字柴陽就知道那本冊子裡的是什麼東西,因爲那抹殷紅的禮部大印他認識。
“是誰要陷害自己,將這本冊子放在了自己籃子當中?”
柴陽有些緊張的猜到,只是想了半天依舊沒有半點頭緒。這是柴陽突然想起先前進場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應該就是那時候塞到自己手中的。
“薛家。”柴陽有些咬牙切齒的想着薛懷義,絕對是對方下的手,要不然不會這麼隱秘,到現在纔對自己下手,老師早就告誡過自己,小心薛家的手段,自己日防夜防,還是着了道,
苦笑了一聲,柴陽思緒飛轉,在想着如何應對這件事,如果現在就將其交出去,自己鐵定是逃不脫了,可是考完之後自己怕是會被薛家檢舉出來,到時候依舊是逃不脫,從薛家將自己放進考場之後,自己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果現在暴露出來,這一次科場之上已經不會在考試了,柴陽是在那無數的學子來成全自己,到時候即便自己沒有事情,也會被南陽學子所排斥。
“呵呵,當真是好算計。”柴陽冷笑一聲,隨後坐回原位,閉着雙眼安心的等待着考試開始。
“事情辦得怎麼樣?”
茶樓上,薛懷義看着一名年輕人冷冷的問道。
“爺,辦妥了,小的擔心出什麼意外,一直等人進了場子這纔回來稟報的。”年輕人獻媚的笑着。
“咚~”一個沉甸甸的銀袋被薛懷義扔在了桌子上,年輕人見狀眼神一亮。
“事情辦得不錯,這是你的賞銀。”薛懷義冷冷的說道。
年輕人立馬上前將銀袋子拿在手中,笑着說道:“多謝薛三爺賞賜。”
話音剛落,只聽到一陣刀出鞘的聲音,年輕人臉上神色一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懷義,還沒有發出聲音來,就見長刀再次從腰後沒入,看着自己肚子上穿透過來的刀尖,年輕人徹底沒了生息。
薛懷義此時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看着一旁收刀的薛武笑道:“動作乾淨,記住,從今天開始,但凡是能夠威脅到我們的,不要猶豫,殺了就是。”
“知道了,三爺。”薛武拱了拱手說道。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薛家爲何做事開始已經不擇手段,因爲他知道,薛家如果想要讓你知道,就不會隱瞞,而且有時候,薛家讓你知道的越多不是單純的因爲看中你,還有可能是要殺了你。所以現在薛武清楚,自己只需要做什麼,不需要知道爲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