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帖子,張堯有些吃不準這消息到底是好是壞。手指輕叩桌面,心中思量着該如何是好。一旁的商會大掌櫃見張堯看完帖子後有些猶豫,便開口問道:“會長,這帖子上說了何事?”
將手中的帖子遞過去,張堯道:“聯晟,你幫我看看,拿個主意,這位靖國公到底什麼意思?”
杜聯晟打開請帖慢慢看起來,過了片刻,杜聯晟擡頭道:“可以試試看。”
“理由是什麼?”張堯問道。
“川西商會眼下困局已現,會長,咱們現在極需要一位強大的靠山來和外敵對抗。”杜聯晟解釋道:“冀州魏家吃準了咱們川西商會無依無靠,他們背後有蕭國公這個助力,而咱們川西商會到如今這樣的光景,都是一步步拼出來的,咱們這些年維護的關係,壓根不會爲了幾個銀錢來幫助咱們。被他魏家吃下不是什麼好事。姑且不考慮此時這位靖國公是什麼意思,但咱們實在是無力得罪第二位權貴了。”
“這靖國公若要吞了我川西商會又該如何?”張堯有些猶豫。
“也好過他魏家吞了,會長莫要忘了那些世家的嘴臉。況且靖國公府在京中風評不差,您剛來西京還不太清楚。”杜聯晟說道。
“靖國公府世代不在外置辦產業,如今突然找上門來,他們會爲了咱麼川西商會跟魏家作對?”張堯道。
“不爭不代表沒能力,如今手中掌着兵權的就那麼幾位,靖國公府是上柱國,當今聖上寵愛有加的令貴妃也是如今靖國公的親姐姐。若說這位要在京中橫着走,沒人敢上前觸其黴頭的。”杜聯晟解釋道。
“可這靖國公說是要同咱們做買賣,要知道,靖國公府是沒有在外經營產業的,擺明了是要空手套白狼。”張堯苦笑道。
“就算是這樣,咱們躲得過去嗎?倒不如和他談談,萬一是一宗好買賣,咱們不說能賺多少,將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若是靖國公滿意,咱們日後也有了助力。不至於眼下任人宰割。”杜聯晟勸道。
“那就見上一面,今晚你隨我赴宴。”張堯拿定主意後便不再猶豫,吩咐了一句朝後院走去。
剛剛入夜,張堯連同杜聯晟趕到靖國公府,將拜帖遞給門口的守衛,便在門外等待,不一會兒府中的僕人便將兩人帶入府中。張堯心中想着待會兒的會面,若是靖國公鐵了心要一口吃下川西商會,自己也是無能爲力,但就像杜聯晟所說,總好過被他魏家吃的一點不剩好。
帶入會客的房間裡,小廝退下後,張堯這纔打量起屋中擺設,屋內陳設簡單到讓二人一時忘記了這是位國公府邸。
“看這屋內佈局,若是規制如此,咱們這些商賈怕是有抄家滅族的大罪”張堯搖了搖頭道。
“看來坊間盛傳靖國公之事不像作僞。”杜聯晟說道。
門外響起腳步聲,林源推門而入,張堯二人望向門口,暗道一聲好,不愧是世代武將世家,林源身上英氣逼人,但沒有多少年輕人身上的輕浮。
“讓二位久等了。”林源開口道。
“不敢不敢,受邀而來,我二人打攪了纔是。”張堯與杜聯晟急忙回禮。
林源見二人反應一滯,這纔想起來,在大周,商人的地位不算太高,無奈的搖搖頭,請二人坐下後,問道:“帖子裡所說要請二位來,是因爲有筆買賣要做。”
“果然,只是不知這買賣燙不燙手。”張堯心下想到。
從於世手中接過圖紙遞向張堯,林源說道:“你們先看看這圖紙,之後再談。”接過圖紙,張堯先是一愣,用手摸了摸圖案,嘀咕道:“竟然是石墨。”圖畫的不算複雜,有別於其他畫,顯得更立體一些,但張堯和杜聯晟卻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林源品着茶水,觀察張堯等人的表情,見兩人不太理解自己所畫的東西有什麼作用,心下舒了口氣。見二人將手中的圖紙放下,這才道:“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只是不知道有何用途。”張堯答道。
“聽說你們川西商會主營鑄鐵,手中有不少鐵礦?”林源問道,但這話落入張堯耳中確猶如晴天霹靂,果然,勳貴哪有好相與的,這位怕是看上自家鐵礦了。
“靖國公,鐵礦乃我商會命脈,不會賣的。”張堯苦澀道。
林源一滯,自己什麼時候說要鐵礦了,開口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買你鐵礦了?”
“那您問我鐵礦一事爲何?”張堯疑惑道。
林源笑了笑道:“就爲了你手中圖上畫的東西,我只是問你們商會年產鐵礦有多少?”
張堯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心中粗算了一下,回道:“礦產主要集中在川州,年產在八百萬斤左右。”
也就是四千噸左右,產量雖比前世差的太多,想來在大周也算是頂級了。林源算了算,說道:“我給你看的東西,是一種火爐,主要取暖用的,也可燒水做飯。重要的是可以解決碳毒的問題。需要大量的鐵來製作。”說道這裡頓了頓,見張堯不爲所動,林源接着道:“張會長可知我大周有多少人口?”
“這…”張堯不清楚林源爲何問這樣一個問題,羞愧到:“小人尚不清楚大周治下有多少,但僅渝州一省之地,已有800萬戶。”
林源之前查過一次大周治下人口,心裡有了底子,笑道:“這器物造價低廉,但架不住需求太大,走薄利多銷的路子,短期內利潤還是可觀的,旁的不說,僅京畿之地所需之大也難以滿足。”
張堯聽了眼睛一亮,但轉瞬又暗淡下來,說道:“公爺既然知曉這器物極易仿造,且造價極低,不怕旁人也這麼做嗎?”張堯話音剛落,站在林源身旁的於世便冷聲道:“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了的準備。”
張堯二人眼角抽搐,這渾人是誰?轉頭看向靜靜喝茶的林源,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將茶杯放下,林源看向於世:“不可無禮,我林家還沒到能在京中一手遮天的地步。”
張堯聽了,心下舒了口氣,看來這位公爺不是莽撞之輩。哪知林源接着說道:“遇人遇事要跟他們講道理,講大周律。若聽還好,不聽的話便用拳頭告訴他。”
“是,公爺。屬下知道了。”
林源說完看向張堯二人,笑着道:“二位覺得這買賣現在還做得做不得?”
張堯心下盤算,商會本就步入困境,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先看看靖國公這條路走的走不通,思忖片刻,張堯擡頭道:“不知這買賣誰來主事?”
林源聽了,知道這事兒已經成了大半,笑着說道:“除了派一人盯着銀錢流向,本府不在插手任何事,本公爺這是技術入股。”
張堯聽了滿頭霧水,他已經做好林家插手商會之事,哪知僅僅派個管理賬目之人。以爲這是林源出於對自己的信任,便是多年生意來往的故交,也沒這麼大方,但他哪知道林源壓根是手裡沒人才這麼做,再說,哪個不開眼的敢黑國公的銀子。
“如此,便籤訂協議,分紅月結。”商議好合作的細則,杜聯晟執筆,林源簽下了自己來到這世上的第一份協議。送走張堯二人後,林源有些疲憊,早早便回房休息,明日纔是自己真正意義上與權貴交涉的大事,他要有充足的精力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