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被突然撞開,店小二被人推搡着進來。黎先道有些驚慌,他沒料到人會現在來。一邊於世手落在腰間的刀柄上,而林源確一臉好奇的看着來人,自己這可是頭一次見惡霸啊。
進來的人看着很年輕,穿着也比較華麗,就是面色不算好,怕是位常年沉迷酒色的主。只見他環視了一下屋裡,眼神落在林源身上,見其穿着普通,心下便輕視起來,看向黎先道冷哼一聲:“黎先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麼貨色的腿都要抱一下。”
“你!”黎先道惱怒,眼前這人便是三番五次來落仙樓打砸之人,但自己又對其無可奈何,這人背後靠山極大,落仙樓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了。
“怎麼?沒挨夠打?你放心,爺我告訴你,今兒個爺沒時間耗在你這兒,就是想看看哪個不開眼的還敢來,待會兒自有順天府的過來問話。”那人不屑道。
“這順天府你家開的?說拿人就拿人?”於世冷笑道。
“呵,當真是位不要命的,爺我告訴你,你沒說錯順天府確實是我家開的。怎麼着吧。”那人冷笑道。
“咱們大周改姓了還是這位姓李?”林源笑着看向黎先道。但這話太過大逆不道,黎先道實在是不敢接茬。
見黎先道不敢言語,林源轉而看向進來的那名惡霸:“你是順天府高大人家的?叫什麼?”
聽了林源的語氣,那人不屑的說道:“你是哪位,連少爺我叫什麼都不知道,還敢管我的事?”
“這人是城西王家的大少爺王明。城西王家和晉州王家有些關係。但不是嫡系。順天府尹高大人便出自晉州,讀書時王家資助不少,算是王家的人。家中夫人是晉州王家的二小姐。”黎先道解釋道。
“這關係夠遠的,怎麼扯上的?”林源吐槽了一句,擡頭看向王明道:“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送你出去?”
“碰上橫的了,怎麼着?你打算怎麼送小爺出去?”王明晃晃悠悠的坐在林源對面,臉上的表情很欠揍。
“於世。”林源喊了一聲,只見於世越過桌子將王明身後的一名奴僕單手提起,順着窗子便扔了出去。外面傳來一陣驚呼聲,林源頓了頓說:“就這麼送出去,少爺我懶得下樓,但禮數總得做到,送你們出了這樓。”
事情發生的太快,衆人沒反應過來,見人被扔了出去,王明滿臉驚愕,而一旁的黎先道確眼神一亮,這人果然有來頭,可京中沒聽過有什麼姓林的大官啊?
“還看什麼?動手啊,都死人嗎?”王明大聲叫到,那聲音着實刺耳,於世轉身將一旁的刀抽出,只一瞬就將橫刀架在了王明脖子上,衆人動作一滯,不敢上前。
“少爺喜歡安靜,閉嘴。”於世冷冷道。
“好漢,慢點,刀劍無眼,莫要使勁。”王明頭上驚出冷汗,乾笑道:“不知這位是哪個府上的。煩請告知一聲。”
一塊黑黝黝的虎頭牌從於世手中拿出來,樣式古樸,張開的虎口中刻着一個林字。王明有些迷惑,京中有姓林的嗎?
黎先道見了鐵牌,先是迷惑,緊接着眼神一亮,林家?京中虎頭牌不多,多是軍中勳貴持有,宗人府特製的,但林家好認,那是靖國公林家。林家單傳,眼前這位怕就是之前京中盛傳的三箭定局的靖國公林源了。
“當真是不怕死的纔會做這種沒營養的衙內。回去告訴高大人,我再落仙樓等着他拿我。”林源淡淡道。
大周立國以來,勳貴只有宗人府有權過問,順天府尹聽着嚇人,但勳貴卻沒幾個怕的,更何況他堂堂上柱國。“送他們下去,這次走門。”林源喝了口茶水。
待王明等人離開,黎先道急忙下跪行禮:“小人見過靖國公。”
“滿意了吧?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嗎?”林源笑道。
黎先道心下一寒,知道林源已經猜出自己扯虎皮做大旗的伎倆,苦笑道:“還望公爺海涵。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這落仙樓師傅交給我,我實在不忍心看着敗落。”
林源沒有說話,黎先道此刻心裡卻有些不安,跪在地上不敢起來。於世這時恰好從樓下折返,回稟:“少爺,人都走了,剛剛順天府的捕快在樓下,屬下打發走了。”
林源點了點頭,這纔看向跪在地上的黎先道:“起來吧,跟我說說你們怎麼招惹上這人的?”
黎先道理了理思緒,這纔將事情原委道來,落仙樓是江南名廚李維所創,剛在京城開張就及其受歡迎,日日賓客盈門。但京中這地方勳貴高官遍地走,哪家後面沒個靠山,像李維這樣的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城西王家先後來談過幾次,打算入股落仙樓,但李維只喜歡做菜,不喜歡有人在後指手畫腳,便拒絕了此事,這才同王明結下了樑子,李維病逝後,落仙樓便在王家的干涉下,每況愈下。到如今這地步。
“忠義有加,但我這面子也不能白用,這樣吧,我參股,你讓落仙樓一成分子給我,我不關心什麼分紅,但菜你可不能給我少做。”林源聽完看向黎先道。
黎先道聽了大喜,一成分子不算什麼,但日後有這位罩着,不敢說橫行京城,但也是無人敢惹了。其實這事兒他還有些隱瞞,王明開始是爲了落仙樓的產業,若是如此,他將店賣了就可,但偏偏王明還看上了師父的獨女,這就讓黎先道不能不擔心了。
“能得您的賞識,是我落仙樓攀高枝了。”黎先道回道。
林源見黎先道答應的痛快,有些詫異,隨後又想到落仙樓眼下的境地,搖頭笑了笑道:“我倒像是個強盜了,罷了,上菜吧。”
回府的馬車上,身心疲憊的林源慢慢睡着了。今日事多,但無一不少爲錢在忙碌,自己堂堂國公,還沒開始享受呢,就要辛苦創業。當真是失敗的很。想着日後能輕鬆些,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開心並快樂着。
第二天一早,剛一睜開眼,蔡荃那張欠抽的臉就出現在林源面前。“於世,他怎麼又出現了?”倒不是嫌棄,而是堂堂國公府,一個婢女都沒,他實在是沒興趣讓個男人服侍。
“少爺該起牀了。”門外於世道。無奈的嘆口氣,自己好不容易將於世沉悶的性格稍有改善,哪知被林叔罵了幾次後,又回到以前的狀態,這讓林源很失敗。
“少爺,今兒一早,順天府伊高大人便派人送了不少東西到府上,說什麼衝撞了您,送下東西人就走了。奇奇怪怪的。”蔡荃說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自己來。”林源無奈道。
林源或是沒什麼負擔,但順天府尹高大人卻是愁眉苦臉,本就是高危職業,但老有人打這他的旗號在外惹事,他還偏說不得什麼。看着堂下跪着的書吏捕頭,他氣的一陣牙疼。
“趙海,你也是老捕快了,怎麼能犯下這等錯誤,任由着王明胡來?這順天府是大周的順天府,不是他城西王家的。”高仲狠狠道。
“這,小人糊塗。”趙海小聲道。但心裡也有些無奈,這京中隨便一個人怕是也能將自己壓得死死的,自己怎麼敢拂王家的面子。那王明哪是那麼好惹的。
“如今京中形勢詭異莫測,那靖國公在北境戰功新立,宮中娘娘又素來得皇上寵愛,便是朝中大公也不敢得罪,這麼個大火坑,你們偏偏往裡面跳?”
“回稟大人,我等也不知道落仙樓背後面是靖國公府啊。”趙海委屈到,誰能想到過去任人拿捏的落仙樓,轉眼就抱上了大腿,實在是讓人無法想象。
高仲氣急:“你們是捕快,拿的是朝廷俸祿,是位朝廷辦事,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這般作踐自己?下去領二十大板,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大人。”趙海領命退了下去。
“罷了,靖國公府那兒被人回了,你們在備份大禮,送到落仙樓,是死是生就看這一回了。”看着趙海離去,高仲只覺得頭痛無比,搖搖頭無奈的對一旁的夫人道。
“是,大人。”趙海領命退了下去。
“老爺莫要氣了,王府那兒傳來消息,王明那廝已被禁足了。或許過段時間那位國公爺就忘了這事兒了。”高仲的夫人王氏勸道。
“哎,但願如此。”高仲從未像這次這樣。順天府尹看似威風,但在這天子腳下,什麼事叫小事?自己如履薄冰的幹了兩年,是少有的能幹這麼長時間的,眼看三年考覈將至,眼下卻出了這麼檔子事,若是靖國公一封奏疏上去,狀告自己挾公器與民爭利,怕是這輩子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