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源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趕回來,林光遠有些詫異,家裡沒出什麼事,怎麼公爺這麼着急。
林源粗喘了幾口氣,稍稍平緩後才道:“林叔,咱家在江浙有什麼故交沒?”
“公爺怎麼想起問這事了?”林光遠有些奇怪。
“要緊事,救人,我眼下去不了。”林源的話讓林光遠嚇了一跳,“救什麼人?”
“就是我上次說的,我再北境時救我的恩人,眼下出了事,我也是剛剛得了消息。”林源說道。
“有的有的,容我想想,揚州守備將軍是老公爺的親衛,我這就寫封信讓人快馬送去。他應該能遞上話的。”林光遠急忙說道。
林源這時才鬆了口氣,今日信件能送出京去,有揚州守備護着,眼下肯定出不了大事。但自己也要做些準備,怕是要親自去一趟,豫南薛家是個**煩。自己不去一趟,心裡實在是不放心。
此刻還在樓下站着的趙公子見黎先道他們沒搭理自己,靖國公也匆匆出去。心裡不禁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這事兒是過去了,擡腿要走,這時卻腿腳一軟,好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桌子。剛纔被嚇得太厲害,此刻竟有些虛脫。被僕人攙扶着走到街上,苦笑着看向王明道:“王公子見諒,在下怕是要躲幾日了,日後再見。”
王明沒說什麼,轉身朝自家走去,他發誓,過幾日就離開京師南下游學,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一出門就碰到靖國公。日後怕是會嚇死在京師。打定主意,腳下也不禁快了幾分。
靖國公府當天三騎出京南下,京中不少人這幾日也在關注江浙災情,免不了要注意到,以爲靖國公是奉命南下,心裡有些嘀咕,宮中派位軍中勳貴南下是什麼意圖。直到七天後傳來消息,人們才知道,靖國公府上的快馬三天便趕到江浙揚州府,連夜進了揚州守備葉濤府上。
葉濤曾是靖國公林濤的親衛,後軍功累積升官,現在是揚州守備,算是江浙手裡握兵最多的一位,且都是精兵良將。難道皇上要通過軍中動手,處理江浙潰壩一案?衆人心中忐忑,有些吃不準宮中是什麼意思,本就複雜的形勢,顯得更加詭秘。
王憂見門外小太監探進腦袋來,歪頭看了看一旁的皇上還在看奏疏。悄悄來到殿外,看着小太監道:“什麼事?”
“公公,靖國公在外候着求見。”小太監說道。
“知道了,我這就進去稟報。”王憂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屋內。李沅似乎聽到了動靜,但沒有擡頭:“什麼事?”
“回稟皇上,靖國公在外面求見。”王憂回道。
“稀罕,朕沒宣召,他自己到先來了。”李沅將奏疏放下,想了想說道:“讓他進來,朕正好有事要問他。”
“是。”王憂轉出宣林源進殿。林源實在是不喜歡這繁雜的拜見皇上的程序,他喜歡簡單的東西。行禮過後,李沅看向林源:“靖國公入宮有什麼事?”
“回稟黃生,臣輕皇上准許臣南下江浙一趟。”國公出門就是這麼麻煩,尤其自己這種手握兵權的,出門都得來宮中報備。
“靖國公去江浙有什麼事兒?”李沅問道。但並沒有等林源開口,李沅接着說道:“可是前幾日派出去人辦的事?”
林源想了想說道:“臣聽下面人說,在鎮江府找到了臣在北境的救命恩人,想着眼下無事,臣想去拜訪一下。”
李沅來了興趣:“找到了?確定是那人?”見林源點頭,李沅想了想道:“去也可以,不過朕想讓你順帶去辦一件事。”
“皇上吩咐。”林源想着應該沒什麼大事,便一口應下,哪知李沅剛開口,林源就有些後悔。
“此次去江浙,你幫朕查查江浙決堤一案,你不必刻意去做這事兒,派人暗查就行。朝中派去的御史,掣肘太多了。”李沅說道。
無奈答應的太快,林源已經無法拒絕了,只能躬身應是。“既然如此,你就下去準備一下,江浙雖說沒有多遠,但還是要跟你姐姐說一聲。不過不要提朕說的事。”
“臣明白。”林源退出大殿,心下想着一會兒跟姐姐碰面後該怎麼說這事兒。
來到惜春宮外,往日熱鬧的院子,今日卻出奇的安靜,進來才知道李潯被宮女帶去後花園玩雪去了,並不在惜春宮裡。
“你倒是還能想起我。”見林源只是傻笑,令貴妃問道:“今日進宮幹什麼?天氣怪冷的。”
林源進屋將披風交給一旁的宮女,笑道:“我要出趟門,今天是跟你說一聲來的。”
令貴妃皺起繡眉:“這都入冬了,出門幹嘛?是北境嗎?”
見姐姐有些緊張,林源寬慰道:“不是北境,是鎮江府,我有事要南下一趟,府上的人來報,救命恩人找到了。”
令貴妃舒了口氣,不是去邊關就行,隨即問道:“人找到就好,但有這麼急嗎?還要親自去一趟,讓他入京不行嗎?”
“當時本就是平輩結交,他並不知道我身份,那樣做只會顯得生份,我還是去一趟比較好。”林源解釋道,他不敢跟林凌說自己打算南下同薛家硬磕,這樣只會讓她擔心。
林凌聽了點點頭道:“也罷,你要去就去吧,不過要注意安全,我聽說眼下江浙的形勢不太好。皇上最近也爲江浙的事發愁,你自己小心些,別捲入其中。”
“知道了。”林源點了點頭,“事情辦完我就會回來,還要再京中過節呢。”又與林玲聊了一會兒,林源才起身離開。他需要儘快準備南下了。
鎮江府衙門,馮寧怒視着坐在中堂的葉濤,寒聲道:“葉濤,你派兵圍了我府衙,是要造反嗎?”
“馮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圍了你府衙的哪是我,分明是你鎮江府的守備將軍。你說是不是殷大人?”
站在葉濤身後的鎮江守備殷釋道站了出來看向怒火中天的馮寧淡淡道:“馮大人,我接到揚州的黃大人密令,說是你鎮江府上關押着一名要犯,擔心出什麼事,讓我來看看。”
“什麼要犯?本大人怎麼沒接到指令。你們擅自調兵,只是爲了一個關在此處的犯人嗎?”馮寧怒道。
只見殷釋道從懷中拿出一份信,遞給馮寧道:“這是黃大人親手寫的,馮大人,在下勸你一句,有些人問清楚再抓,這天下可還姓李呢。”
殷釋道的話讓馮寧心裡一寒,這話什麼意思?待打開信看後,這才知道,這羣人是奔着沈家來的。不是說沈家沒什麼背景嗎?馮寧沒了開始的怒氣,皺着眉看向葉濤說道:“這沈彬是位要犯,家中私藏貢品才被拿了入獄的。”
“貢品?馮大人什麼時候有監管宮中採購的職責了?”說完眼睛朝馮寧下身看去。要知道宮中採購多是太監在負責。
這面帶侮辱的眼神,讓馮寧臉瞬間拉了下來,說道:“葉濤!莫要欺人太甚,來人。”馮寧招呼府衙的捕快,打算將葉濤趕出去。
“那些歪瓜裂棗就不要出來現眼了,他們眼下敢拿刀嗎?”葉濤不屑道。馮寧努力平下自己的怒火,冷聲道:“沈彬此人現在就在大牢裡,本官自會看好他的性命,就不勞葉大人費心了。”
卻見葉濤搖了搖頭道:“這人都能無緣無故被抓,沈家老太爺已然去世,在下實在是不放心你這府部衙門。”
馮寧道:“葉大人,你只有守備揚州之責,就莫要多管我鎮江府的事了。”
“殷大人,這是在趕我,我確實不太好說什麼,那就勞煩你跟馮大人好好合作,確保沈彬的安全。”葉濤沒有同馮寧多爭辯什麼,轉身離去。
殷釋道躬身應是,伸手擋住要去追葉濤的馮寧,淡聲道:“馮大人莫追了,揚州事多,葉大人要早些回去的。”
馮寧氣急,怒視了殷釋道一眼,甩袖離去。看着馮寧離開的背影,殷釋道冷笑一聲:“且讓你得意幾天,待靖國公來了,看你還是不是如此硬氣。”
“來人。”一名校尉來到跟前,殷釋道吩咐:“去城中找個郎中來。守好監牢,不允許一人來看沈彬,知道了嗎?”
“是,大人。”
鎮江府大牢內,沈彬自醒來,就感覺牢裡氛圍不大對,往日對自己呼來喝去的牢頭沒有出現,便是其他看管的獄卒也不見了蹤影。便是送菜的人也換成了軍卒,沈彬朝那人拱拱手道:“這位大哥,敢問這牢裡發生了什麼?”
那人沒有說話,將菜放下便轉身出去,沈彬疑惑,沒敢動筷子,仔細想着細節,但腦子裡卻是一團亂麻,不知道眼下的問題出在哪裡。
而此刻接到消息的薛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黃軒不在揚州好好地查案,來鎮江府搗什麼亂。他總感覺這事兒有些蹊蹺。難道和幾天前京中來人有關?薛立感覺眼下這事拖不得了,再拖下去會生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