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皎潔的月光印着地上的雪格外的潔白。
兩道身形背對着他們,如此寒冷的夜晚,女子依然赤着足,小巧而白嫩,身上只穿一件輕薄的白紗,隱隱約約,似夢似幻。想到剛剛公孫搏命說的,燕九歌開口:“你是‘弒神’的右護法?”雖說是問句,少年淡淡的嗓音中卻透着篤定。
“是又如何?”花旦反問,“今夜,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只不過來尋回走丟的兩條狗罷了!”豔麗的妝容下是極具惡意的嘲諷和輕慢,傲慢的語氣,讓這般美的場景陡然幻滅。
“那麼,聖姑還是請回吧!”燕九歌漫不經心道,“她們現在是我們的朋友了。”
“呵呵,燕九歌,你倒是膽子不小嘛!難怪都說你無聊愛管閒事呢!果真名不虛傳!哼。”花旦眼中劃過肅殺的冷意,“我勸你還是讓她們出來的好,否則她們也活不過幾天!”
“恕燕某不能,對待朋友燕九歌一向護他周全。”毫不意外對方的表現,燕九歌不甚在意道。
咬着牙,女子心中怒火咆哮,着兩個該死的賤人!竟敢給她逃跑!‘弒神’最忌諱的就是手底下有人叛逃,沒想到她如履薄冰十幾年,今朝竟要毀在這兩個賤人手上麼?
月光下,女子周身氣質陡變,如同含鋒凌厲的劍出鞘!“動手!”她下令。頓時從四周圍竄出一羣身着藍色武裝的人,個個拿着刀直撲上燕九歌和公孫搏命兩人。
“找死!”公孫搏命怒喝,揮刀直上!一記怒斬劈下頓時死傷一片,燕九歌原地不動,他在觀察,觀察對面的女子和她身邊的妖道。
夜色中,少年與女子靜靜對峙着,周圍一片混亂不堪的打鬥聲。
“他奶奶的!氣煞我也!”血和尚聞聲出來,見到如此場景不由氣憤難當,提着他那把紅銅戒刀就衝進了混亂的戰圈。
“大師,你不能去!回來!”追着他出來的冰尊者眼看着他衝進戰圈,不得已只好跟着衝進去,護在他的身邊,失血讓壯碩的和尚腳步虛浮,臉色蒼白如紙,很顯然他受傷不輕。
“不去幫他們?”着話着實耳熟,扭過頭,雖然同樣的臉色白到不行,卻無損那一身瀟灑和不羈。無邪是跟在血和尚和冰尊者身後出來的,同行的還有夏雋和杜瘋子兩人。
正說着,花旦飛身而起,直接對上燕九歌。
“看着妖道。”丟下一句話給無邪兩人,燕九歌迎
戰。
浣紗直擊少年面門,燕九歌抽出龍吟,高亢的龍吟之聲響上雲霄。劍紗相交,發出金屬的碰撞聲,“金絲浣紗?”燕九歌挑眉,竟然是《兵神譜》排名第十的‘金絲浣紗衣’!
同一時間,南荒妖道口中吟唱着詭異的曲調,黑暗中似乎有一大羣妖獸的疾奔而來。看清妖獸面目的無邪和夏雋兩人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變異獅駝!這種變種的獸類,一力量著稱,兇猛無比,一隻成年的變異獅駝可以與一個尊者級別的武者相抗衡。現如今,他們中戰鬥力完剩的就只剩下玄力時靈時不靈的杜瘋子和已經和花旦站在一塊兒的燕九歌了,還一個只是尊者的神醫傲來子了。
無邪和夏雋相視一眼,達成共識,蓄勢待發!一定要守護住洞口!
一隻眼睛發紫的成年獅駝對着無邪直衝而來,由於失血的原因,無邪躲避的動作比平時稍顯遲鈍,於是猛獸咬上他拿着鐵笛的左手,右手改劈爲掌直擊在猛獸頸部,野獸應聲而倒。剛喘一口氣,又有兩隻撲將而來。
另一邊,夏雋的境況也差不了多少,被兩隻兇獸一左一右圍攻着。詭異的吟唱飄蕩在夜空,在一羣打鬥聲中格外明顯。
燕九歌越打越心驚,他發現女子的玄力似乎已經到了神的的級別,然而之前他明明感受到對方只有到皇者級別,由皇入神,沒有十多年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嘭!”一聲聲響,無邪手中的鐵笛斷成兩截!無邪眼中瞬間集聚着幽暗,嘴角突然勾起,看着不遠處南荒妖道的眼裡空洞一片。“很好。”夏雋一度以爲是他聽錯了,直到後來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還是以爲今晚見到的無邪是個幻覺。
不顧已經到達極限的身體狀況,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出。無臂的道士一時躲閃不及倒飛出去,一時間所有的妖獸俱都停止了攻擊,在原地茫然的亂竄。一大口鮮血噴出,東荒的皇主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無邪!”夏雋驚道。
“東皇!”身後有人從洞府衝出,奔到無邪身邊扶起他往後面退去,瘦弱的臂膀微顫,醜陋的臉上,是濃濃的擔憂之色。
“噗~”冰尊者一時護佑不及,血和尚背後捱了一刀,頓時口吐鮮血,兩眼逐漸渙散,搖搖欲墜。
“大師!”冰尊者扶住他且攻且退。公孫搏命手起刀落,畢竟是成神的人,他在敵人的圍攻下毫髮無損,周
圍不斷有人被他斬首,有不斷有人撲上來。
“喝!”從洞內傳來一聲恫嚇,“月兒,回頭是岸。”楚恆緩緩從洞中走出,周身氣勢大開,竟隱隱有着在公孫搏命之上的感覺。
“哼,楚恆!你做夢!”楚恆不出來還好,他一出現,燕九歌明顯感覺到女子的氣勢又上升了,浣紗襲來,燕九歌照例提劍擋開,卻突然眼前銀光一閃,“小心!”有什麼飛撲上來,下一刻一道身影抱着他從半空衰落!
“燕九歌!”“小先生!”“小愛!”“小愛姑娘。”周圍呼聲四起,有什麼**狀的物體滴落在燕九歌的臉上,身上壓着什麼。
燕九歌有些茫然,他伸手往臉上一抹,濃重的血腥味兒近在鼻前,低頭,粉色的倩影映入眼簾。“小愛?”他輕喚。
“小先生,我,我改,改過了......”女孩兒口中鮮血不斷,後背正中央插着一排銀針,有劇毒!
“我知道。”少年的眼裡有什麼輕輕滑落。
“小先生,知......不知道我喜歡......”擡手想撫上少年的臉頰,卻在中途垂落了下去,女孩兒嘴角帶笑地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少年喃喃,輕輕撫着女孩的嘴角,擦乾淨血跡,抱着女孩兒一步一步緩慢的離去。
雪娘捂着嘴,眼裡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楚恆眼裡冰寒一片,“月兒,你太讓我失望了!”這是他此生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對她說話,輕紗赤足的女子有片刻的怔楞。
少年的離去,沒有人上前阻止,原因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沒有辦法靠近少年身邊一尺內半步。
“哈哈,可是本座卻很滿意本座的右護法呢!”有深沉的男子聲音在夜裡突兀地響起,只聞聲,不見人。
“閣下是誰?”楚恆高聲詢問。
公孫搏命在那人出聲的一瞬,僵直了身子。
“是他。”黑衣的老者眼裡複雜的神色自眼底浮現。
“想必,閣下就是‘弒神’的主人吧!”傲來子出聲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爲他清楚的看到花旦眼中的懼怕和驚慌。
少年,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沒有人叫住他、拉住他,就連拿到聲音的主人也沒有。
皎潔的月,不知什麼時候竟隱了身子。
天空,一片黑暗。
雪,又開始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