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淥波,風靜光柔。石間溪水相間,水聲鳴樂,不時夾雜着幾聲雀音。從這半山腰上遠望,碧空如洗,山映春光。山下一條石徑掙扎着盤到了半山上,又被鬱郁的青樹掩住了身影。只有徒步慢慢探索,腳踏實地,你才能發現那位先生的隱居。
不知一位耄耋老人是怎麼樣在荒無人煙的山上完成這樣的一棟宅院。院前是一個不小的池塘,淺淺的碧波時不時和春風打個招呼。倘若是夏天,這裡一定是滿院荷香。趁徐風行吟庭中,把酒凌風,那該是怎麼樣一種詩意的享受呢?水上折着的,是一座宛若臥龍的木橋,一直通向院前。
柒葉立在木欄邊,呆呆地望着院裡剛抽枝的紅豆樹,若有所思。
“楠榴之木,相思之樹。。”曲廣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柒葉的身後,長嘆了一聲。蒼眉敗鬢似乎能遮住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光澤的面頰使他顯得神采奕奕,簡直讓人懷疑他的白髮是否是僞裝上去的。
“老師。”柒葉驚了一下,回神應道。
早在曲先生入山前,便有題詩曰“此去獨懷一路走,來日更有騏驥出。”不過多久,山間巧遇的兩個孤兒成爲了曲先生的入室弟子,其中之一便是柒葉。
“爲師昨夜夜觀星相,紫微星時隱時現,東有熒惑將其,天下必有大變。你與宋彧學藝七年,爲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傳授的了……”曲廣泉一言未罷,只見柒葉猛地跪倒在地。
“老師這是要趕我們走?”
“愚物!”曲廣泉怒斥道,“大丈夫當以天下蒼生爲重,天下將亂,此時不出更待何時?只恨爲師心有餘而力不足,但願我的兩個徒兒受我真傳,得我詩魄,救萬名於水火。也不枉七年師徒。”
宋彧此時本該在山下采藥,聞曲廣泉急召,便急躍上山。也一同跪倒在前。
“師命不敢不從。”宋彧拜道。柒葉見狀也連叩三個響頭。
“爲師贈你們幾物,日後有大用。”曲廣泉便從長袖中掏出三個錦囊,“這三個錦囊名爲‘驚、朝、變’,在危難時須你二人一起打開,可解難,切不可無端開啓。”宋彧應聲收了。
曲廣泉有憑空抽起一把寶劍,劍鞘上刻有七星,綴紫珠一顆。“此劍名曰紫薇,他日有救世之主,可以劍相贈,自有變化。有強敵時可拔劍御之。”柒葉雙手承下。
“自今日起,我們不再是師徒,你們也不必對別人提起爲師姓名。”曲廣泉頓了一會兒,又把皺着的眉頭收了下去,背身說道。
二人深得老師意圖,而七年師恩,怎麼能說別就別,說忘就忘,便忍不住大哭起來:“謹遵師命。”
“帶上她一起走吧,我再送你們八個字‘魂劫自歸,燕有再飛’,皆是你們劫數。二人不解,只得記下。
收拾了下行李,又帶上一個十寸左右的玉匣,午時過後便下山去了。
宋彧、柒葉二人剛走不久,便有人來擾曲廣泉清修。“來者不善。”曲廣泉心神一動,只覺一股強大的精神力迎面壓來,便知道是不速之客。“道友既然來到了寒舍,何不顯身?”
樑上散出一陣陰笑,隨即一個黑衣道人落座眼前。“詩神武聖,天變有命,你又何必慫使徒兒逆天,豈不枉費性命?”
“自古人定勝天。”曲廣泉面色不改,昨夜觀星辰,他已經知道會有此人到來,但對方是什麼人,目的何在,他卻遲遲參不透,只知道沒有安危之憂。
“敢問先生如何勝天?”黑衣道人問道。
“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凡事世劫,皆爲我知。鬥星*,可改魂魄,紫薇神劍,可斬奸佞,浩然正氣,可扶明君,如何不能勝天?”曲廣泉微微笑道。
“如此甚好,我欲請先生共坐崑崙聖界,小賭一把,不知先生肯降尊否?”黑衣道人聞言應笑,而遊刃有餘。
“有何不敢!”曲廣泉便提起筆墨,在桌上奮書了幾筆。二人化成一縷輕煙,直飄崑崙去了。
且說宋彧、柒葉雖得師命,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二人思索良久,覺得既然是救世,理應前往長安,一見帝面,二鏟奸賊。便直奔益州。
兩人雖然陪伴老師七年隱居,但也有偶爾下山的。益州便是他們到過的最遠的地方。不說市集有多麼繁華,就光看街上的遊人絡繹,也覺得這裡不比揚州、長安差多少。兩人身上盤纏不多,找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一處在他們接受能力之內的歇腳處。
“兩位客觀打尖呀還是住店。”店小二右肩上披塊兒抹布,熱情得迎在門口。
“給我開一間房,送一壺茶上來就行。”宋彧道。
“好嘞。”小二職業性得笑着,“樓上一間房,香茶一壺——”
茶送到之後,見小二下樓走了,才緊閉了房門,從包袱裡借下那個玉匣。
“柒葉,讓她透透氣吧。”說着,宋彧打開匣子。
只見一女體婷立,兩束青絲從鬢角豎下。明眸善賴,靨面承權。莞爾一笑,彷彿“山遇眉而失色,水遇眸而失明”。淡衫粉裳,氣秀脫俗,好在是玉匣裡的魂魄,人間可沒有這樣的仙女,怕是楊妃十舞,也比不上他回眸一笑。
“可憋死我了。”少女嬌聲道。
“紫燕,感覺好些了麼?”柒葉關切得問道。眼神如流水,一瀉間彷彿包含了千絲萬縷,流水顫動,彷彿又一觸即逝。
“七年了。有老師的照顧,魂魄休整得差不多了。”紫燕微微笑道,見者如沐春風。
原來,仲紫燕同樣是七年前曲廣泉收留下的孤兒,不同的是,遇到紫燕和柒葉時,柒葉是人,而紫燕是魂。曲廣泉知道他們本是青梅竹馬,不忍看到有情人斷隔陰陽,便運轉鬥星*,爲紫燕修補殘缺的魂魄。三人中,宋彧爲師兄,年紀也最長,七年一晃而過,如今他已經二十有八了,紫燕和柒葉則小了六年。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塑人體啊?”柒葉一直等待着這一天。曾幾何時,一雙如玉的手輕輕安撫自己的傷口;曾幾何時,兩人歡笑泛舟逍遙河;曾幾何時,陌生樓臺共觀月……人魂相隔,那種看得見卻碰不到的苦楚只有柒葉知道。
紫燕聞言低頭默語,宋彧大概看出了些端疑,連忙扯開話題:“倒是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個老師那天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我們必須忘記我們的身份,我們是凡人,用凡人的方法去改變世界。”紫燕見宋彧有心,馬上迎了上去。
“那是怎麼樣一個辦法?”宋彧追問道。
“鏟奸賊,助明君,必須先開紫薇劍。”
“怎麼個開法?”
“益州之南有個千葉林,林中一年四季瀰漫濃濃大霧,據說迷霧深處有座妖塔,名叫試練。開劍的秘訣便在裡面。”
柒葉聽完便急着要去,宋彧拔了拔紫薇劍,劍身與劍鞘彷彿凝固在了一起,果真拔不動,才說:“休息一天再出發也不遲。”
崑崙界。
“這是……”曲廣泉面帶驚色。
不錯,這正是崑崙聖壇——黑色祭殿。黑衣道人打了個發覺,祭殿兩邊碩大的火燭不點自燃,一副后羿射日的壁畫呈現在曲廣泉面前。
順着黑衣道人的指引,左邊無數根鐵鎖纏住了三隻金烏的腳,任它們如何掙扎也不能逃脫了這個束縛。那個鎖鏈是什麼,黑暗還是命運,還是宿敵?曲廣泉正思忖,又見右邊四條巨龍掀起滔天巨浪,把那個結着晴天球的小兒團團圍住,這是水淹陳塘?他們這是在預示着什麼嗎?來不及多想,忽覺有種被別人死死盯上的不好預感。回身一看,一隻百寸大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曲廣泉知道是中計了,但中計可不代表着自己就輸了,若是能將計就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是黑暗之主的真實之眼,在他面前,背起諾言的人將受到懲罰。”黑衣道人笑道。
曲廣泉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在那隻眼睛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好像生命在一瞬間就會被輕易的抹去。
“仙者要賭什麼?”曲廣泉鎮定道。
“紫薇劍開。”
曲廣泉又是一驚,如果除了自己的師父,知道紫薇劍秘密的人就只有自己和紫燕他們,難道他真的神仙?不,不可能,他身上充滿了陰氣,絕不可能是神仙。什麼?這股陰氣竟然有點似曾相識?他到底是誰?曲廣泉很想這麼問,但他明白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無疑就等於輸給了他。大戰未起就畏懼對手的身份,這可不是一位世外高人的想法。
“你想賭紫薇劍滅?”曲廣泉道。
“正是。”
“以何爲注?”
“先生請看——”順着黑衣道人指的地方看去,本該被后羿所射落的九個太陽又重新升起了五個。“我輸,則滅一日,我勝,便燃一日。”
“若是太陽全齊,會怎樣?”
“金烏再造世界。”說完,黑衣道人喪心病狂似的狂笑了一陣。
再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再造就等於要滅世,也就是說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曲廣泉的預知能力,星辰告訴的只是天下,而不是世界。可是自己如果不賭,很顯是走不了了。況且,在這個極端的黑暗裡,賭輸了便是滅世,若放任他不管,豈不是讓他稱心了麼?
對於自己的弟子,曲廣泉本事充滿了信心,但對方既是想贏的,肯定會重重阻撓,到時紫薇劍不開,錦囊反而用盡,難麼曲廣泉自己的計算便毀之一但了,就算世界不滅,天下淪陷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麼,究竟何去何從?紫燕聞言低頭默語,宋彧大概看出了些端疑,連忙扯開話題:“倒是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個老師那天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我們必須忘記我們的身份,我們是凡人,用凡人的方法去改變世界。”紫燕見宋彧有心,馬上迎了上去。
“那是怎麼樣一個辦法?”宋彧追問道。
“鏟奸賊,助明君,必須先開紫薇劍。”
“怎麼個開法?”
“益州之南有個千葉林,林中一年四季瀰漫濃濃大霧,據說迷霧深處有座妖塔,名叫試練。開劍的秘訣便在裡面。”
柒葉聽完便急着要去,宋彧拔了拔紫薇劍,劍身與劍鞘彷彿凝固在了一起,果真拔不動,才說:“休息一天再出發也不遲。”
崑崙界。
“這是……”曲廣泉面帶驚色。
不錯,這正是崑崙聖壇——黑色祭殿。黑衣道人打了個發覺,祭殿兩邊碩大的火燭不點自燃,一副后羿射日的壁畫呈現在曲廣泉面前。
順着黑衣道人的指引,左邊無數根鐵鎖纏住了三隻金烏的腳,任它們如何掙扎也不能逃脫了這個束縛。那個鎖鏈是什麼,黑暗還是命運,還是宿敵?曲廣泉正思忖,又見右邊四條巨龍掀起滔天巨浪,把那個結着晴天球的小兒團團圍住,這是水淹陳塘?他們這是在預示着什麼嗎?來不及多想,忽覺有種被別人死死盯上的不好預感。回身一看,一隻百寸大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曲廣泉知道是中計了,但中計可不代表着自己就輸了,若是能將計就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是黑暗之主的真實之眼,在他面前,背起諾言的人將受到懲罰。”黑衣道人笑道。
曲廣泉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在那隻眼睛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好像生命在一瞬間就會被輕易的抹去。
“仙者要賭什麼?”曲廣泉鎮定道。
“紫薇劍開。”
曲廣泉又是一驚,如果除了自己的師父,知道紫薇劍秘密的人就只有自己和紫燕他們,難道他真的神仙?不,不可能,他身上充滿了陰氣,絕不可能是神仙。什麼?這股陰氣竟然有點似曾相識?他到底是誰?曲廣泉很想這麼問,但他明白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無疑就等於輸給了他。大戰未起就畏懼對手的身份,這可不是一位世外高人的想法。
“你想賭紫薇劍滅?”曲廣泉道。
“正是。”
“以何爲注?”
“先生請看——”順着黑衣道人指的地方看去,本該被后羿所射落的九個太陽又重新升起了五個。“我輸,則滅一日,我勝,便燃一日。”
“若是太陽全齊,會怎樣?”
“金烏再造世界。”說完,黑衣道人喪心病狂似的狂笑了一陣。
再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再造就等於要滅世,也就是說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曲廣泉的預知能力,星辰告訴的只是天下,而不是世界。可是自己如果不賭,很顯是走不了了。況且,在這個極端的黑暗裡,賭輸了便是滅世,若放任他不管,豈不是讓他稱心了麼?
對於自己的弟子,曲廣泉本事充滿了信心,但對方既是想贏的,肯定會重重阻撓,到時紫薇劍不開,錦囊反而用盡,難麼曲廣泉自己的計算便毀之一但了,就算世界不滅,天下淪陷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麼,究竟何去何從?